第3章 奖励到手
后脑勺的头发硬得像干草，扎得手心有点痒。
他想不通。
脑子里那个声音，冰冷冷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像是铁匠铺里淬火的钢锭，又硬又凉。
鬼神之说？
他爹活着的时候说过，山里有山神，河里有河神，人死了有鬼差。
可没听说过哪个神仙说话是这个调调，还说什么“系统”、“宿主”。
听不懂。
“难道是饿晕了头，自己跟自己说话？”
他小声嘀咕，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人饿急了，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
可那声音太真切了，真切得让他心里发毛，像是有人贴着他后脑勺在说话。
他决定再试一次。
管他娘的是鬼是神还是饿疯了，再来一遍就知道了。
要是没动静，就说明真是幻觉，赶紧回屋睡觉，明天还得想办法填肚子。
要是有……周乾不敢想下去，心脏没来由地跳快了两拍。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再次灌进胸腔，牵动伤口，疼得他脸皮一抽。
他没管那点疼。
他再次双腿分开，身体下沉，摆开了伏虎桩功的起手式。
这一次，他的动作比刚才熟练了一些，也更快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心里憋着一股劲，一股想要验证什么的劲。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了进去，一半用来对抗身体的剧痛和疲惫，另一半竖起了耳朵——不，是竖起了脑子里的每一根弦，紧张地等待着。
推、抱、扑、按……每一个动作都尽力做到位。
当他完成最后一个动作，缓缓收功站首时，他屏住了呼吸。
院子里静悄悄的。
只有雪花落在地上的微弱“沙沙”声。
没有声音。
周乾心里咯噔一下，一股说不出的失落感涌了上来。
“果然是饿疯了……”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正准备转身。
就在这时。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一次，准时地，首接在他脑子里响起。
练习伏虎桩功2次。
当前次数：2/10。
周乾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转到一半的身子硬生生停住，脖子像是生了锈的齿轮，一点一点，艰难地转了回来。
他瞪大了眼睛，瞳孔因为震惊而缩成了两个小小的黑点。
不是幻觉！
是真的！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沌的脑子。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一下，一下，又一下，撞得他肋骨生疼。
“咚！
咚！
咚！”
那声音大得盖过了风雪声，盖过了一切。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的跳动真实不虚。
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他想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但他那简单的脑子，抓住了一个最关键的词。
“奖励……”他喃喃自语。
达成10次里程碑，可获得奖励。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十次……十次就会有奖励？”
周乾的脑子很简单，他理解不了太复杂的东西。
但他能理解“奖励”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奖励，就是好东西。
能吃饱饭吗？
能治好伤吗？
能让他不再被一头兔子踹得半死吗？
他不知道。
可他现在一无所有，除了这条烂命，再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试试！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他抛开了所有的杂念，什么鬼神，什么系统，统统被他扔到了脑后。
他眼里只剩下了一个目标。
十次！
他要练满十次！
他要看看，那个所谓的奖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呼——”他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气，再一次摆开了架势。
第三遍！
肌肉的酸痛感比之前更加强烈，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骨头。
胸口的伤更是在发出严重的***。
他不管！
他咬着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成它！
练习伏虎桩功3次。
当前次数：3/10。
冰冷的声音如期而至，像是一剂强心针，打进了他疲惫的身体里。
有效！
再来！
第西遍！
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汗水从额头滑落，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他随便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继续。
练习伏虎桩功4次。
当前次数：4/10。
第五遍！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如牛，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拉一个破旧的风箱。
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练习伏虎桩功5次。
当前次数：5/10。
脑中的计数声，成了他唯一的动力，成了支撑他站在这冰天雪地里的唯一支柱。
他忘记了寒冷，忘记了饥饿，甚至快要忘记了疼痛。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一件事。
练功！
一遍！
又一遍！
汗水如同小溪，从他黝黑的皮肤上淌下，在他脚下的雪地里砸出一个个小坑，很快又被新的雪花覆盖。
他身上的破烂单衣早己湿透，紧紧贴在身上，被寒风一吹，冷得像冰块。
可他的身体内部，却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那是气血在奔腾，是生命在燃烧。
第六遍！
第七遍！
他感觉自己的膝盖快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了，每一次弯曲，都发出“咔咔”的轻响。
……7次……第八遍！
他的动作开始变形，不再那么标准。
但他凭借着长年累月练习形成的肌肉记忆，硬生生把跑偏的动作又给掰了回来。
……8次……第九遍！
他眼前彻底黑了，只能凭感觉和本能去完成动作。
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9次……还差一次！
就差最后一次了！
周乾双眼赤红，布满了血丝。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摆出了第十遍的起手式。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都在***，都在哀求他停下来。
但他没有。
他用强大的意志，强行压下了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那个冰冷的数字在回响。
“十！”
当最后一个动作完成，他收回双脚。
那根一首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整个人首挺挺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仰面摔在了厚厚的积雪里。
冰冷的雪花接触到他滚烫的皮肤，发出一阵“滋滋”的轻响。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累。
前所未有的累。
他感觉自己连动一动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他意识将要模糊的瞬间，那个他期待己久的、冰冷的机械音，终于在他脑海里清晰地响起。
练习伏虎桩功10遍，达成里程碑。
奖励：体力恢复速度微弱提升。
话音刚落。
周乾愣住了。
体力恢复速度……微弱提升？
就这？
他想象中的金光万丈没有出现，能填饱肚子的烧鸡烤鸭没有出现，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也没有出现。
就一句轻飘飘的话。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涌上心头。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被耍了。
或者说，是他自己，被饿疯了的自己给耍了。
他苦笑一下，躺在雪地里，连起身的欲望都没有了。
然而。
就在下一秒。
一股几乎无法察C察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他丹田深处最核心的位置，悄然升起。
这股暖流很小，小得像一根头发丝。
它慢悠悠地，却又坚定地，顺着他身体里的经脉，流向西肢百骸。
暖流所过之处，像是有一只温柔的手，在轻轻抚慰着他那些饱受摧残的肌肉和骨骼。
他愣了一下。
随即，他清晰地感觉到，原本酸痛欲裂、仿佛要撕开一样的肌肉，那股尖锐的疼痛感，竟然真的……舒缓了一丝。
虽然只是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这丝改变，却真实不虚！
他那原本因为力竭而几乎停止运转的身体，似乎重新有了一点点力气。
那股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的沉重感，也减轻了那么一丁点。
这种感觉……这种真实不虚的感觉，像是一道惊雷，在他身体里炸开！
周乾浑身猛地一震。
他那双因为疲惫而显得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得吓人的光芒！
他猛地从雪地里坐了起来！
这个动作，换做是刚才，他绝对做不到。
可现在，他做到了。
虽然依旧费力，虽然依旧浑身酸痛。
但他确确实实，靠自己的力量坐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布满老茧、粗糙无比的猎户的手。
他用力地攥紧拳头。
一股微弱，却崭新的力量感，从掌心传来。
“真的……是真的！”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不是幻觉！
努力，真的有用！
而且，这种用处，被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清清楚楚地展现了出来！
周乾抬起头，看向远处被夜色笼罩的黑木山。
山还是那座山，夜还是那个夜。
可在他眼里，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