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我……我真的好害怕。”
柳如烟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几分哀求,那模样楚楚可怜,宛如一只受伤的小鸟。
她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沈安,似乎想要从他身上汲取更多的力量来驱散内心的恐惧。
“我们若就这么走了,万一叶凡这小贼趁机逃脱,该如何是好?”
沈安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他爹身为县丞,平日里他从父亲口中知晓,每年县城大牢里,总有一些犯人逃出县里的大牢。
因此他对叶凡逃脱的可能性充满了担忧。
“他都被绑成这副动弹不得的模样,像个粽子似的,怎么可能跑得掉?”
柳如烟有些不以为然。
“若是有人暗中偷偷放跑他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安仍不放心,“就他?
谁会帮他?
他在这村里,就是一个废物,人人都嫌弃他,他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莫说朋友,便是他叶家人,不也将他当作累赘,毫不留情地把那个废物扫地出门,弃之如敝履。
又有谁会冒着得罪全村人的风险去放跑他?”
柳如烟言之凿凿,语气中充满了笃定。
“那好吧。”
沈安思索一番,觉得柳如烟所言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心中虽仍有一丝疑虑,但也只能暂且作罢。
随后,便是二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在这寂静的祠堂外的石板路上回荡,渐行渐远,首至消失在叶凡的耳际。
叶凡听到这声音,紧绷的神经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整个人如同一摊软泥般瘫倒在地。
叶凡开始在脑海中拼凑着脑海里那些混乱的记忆片段,试图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阴差阳错来到此地的。
叶凡是京都一所985大学的莘莘学子,大二那年,他***入伍,投身于军旅生涯。
他做出这一决定,实则有着两个重要的缘由。
其一,自小,在他心中就有一颗梦想的种子,那就是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军人,保家卫国;其二,则是为了他那心爱的女友许思妍。
许思妍,与叶凡是同班同学,她是京都本地人,自小在繁华的京都长大,身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与自信。
大一入学报到那日,许思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便瞧见了那如阳光般帅气的叶凡。
他那挺拔的身姿、灿烂的笑容,瞬间击中了许思妍的芳心,让她瞬间坠入了情网。
许思妍性格开朗果敢,面对自己的感情,她没有丝毫的犹豫与羞涩,她主动出击,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在她的努力下,二人很快便携手相伴,沉浸在甜蜜而浪漫的爱情之中。
到了大二,许思妍极力劝说叶凡***入伍,她说只有这样,叶凡毕业后方有机会本校保研,然后就是留校任教,进而拿到京都的户口本。
许思妍还曾一脸无奈地向叶凡坦言,她的父母思想传统且固执,只允许她嫁给拥有京都户口本之人,否则便坚决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为了心中那尚未实现的梦想,更为了能与心爱的女友长相厮守,叶凡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军旅之路,他怀着满腔的热血与对未来的期许,告别了校园,告别了女友,投身到那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军旅生活中。
叶凡凭借自身出色的身体素质和坚韧的意志,顺利进入了特战大队。
在那里,等待他的是两年艰苦卓绝、超乎想象的磨砺。
每天,天还未亮,他便要与战友们一起在崎岖的山路上负重长跑;烈日高悬时,他们要在滚烫的沙地上进行高强度的战术训练;夜深人静时,他们还要进行各种战术理论学习。
在这两年里,叶凡凭借着心中那与女友长久在一起的信念,一首支撑着他坚持下去。
终于,历经两年的千锤百炼,叶凡如浴火重生的凤凰,带着坚韧与成熟,重返校园,继续未完的学业。
然而,命运却总是喜欢捉弄人。
那个曾在离别时信誓旦旦说会等他归来,与他携手走过一生的许思妍,竟在他入伍不到一个月后,便如变了一个人似的,移情别恋,与一个富二代走到了一起。
那富二代开着豪车,出手阔绰,在物质的诱惑下,许思妍很快便沦陷了。
二人甚至在校外租了一套豪华的房子,公然同居在一起,过着奢靡的生活。
当叶凡从同学口中得知这一切后,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击中了他,他的心仿佛被无数把利刃同时刺穿,既伤心欲绝。
那种被最信任、最爱的人背叛的痛苦,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将他的心焚烧得千疮百孔。
入伍前的三位死党室友,见他如此消沉,整日沉浸在痛苦的深渊中无法自拔,心中十分担忧。
于是,他们想尽办法拉着叶凡出去借酒消愁。
叶凡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着辛辣的酒,试图用酒精来麻痹自己那破碎的心。
他的眼神空洞,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许思妍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如同锋利的刀刃,一次次地刺痛着他。
不知不觉间,叶凡便喝得酩酊大醉,意识逐渐模糊,整个人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待他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己然到了这个地方。
叶凡努力地梳理着脑海中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他渐渐明白了,此地名为点军营村,乃是一个军屯村。
这里,原本是专为安置老弱病残的兵丁及其家人而设立的地方。
点军营村东面三十里处,有一座县城,名曰永林县。
几十年前,这里曾驻扎着一支名为永林军的军队。
这支军队平日里是半农半军。
永林军的兵丁平时一面训练一面务农,永林军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然而,一旦战事爆发,他们便迅速集结,放下农具,拿起武器,奔赴战场。
当然他们每次出去作战,回来时也是斩获颇丰。
他们的家人还有那些老弱病残无法继续出去作战的兵丁,便都被安置在这点军营村。
二十年前,一场惨烈至极的大战爆发。
永林军接到命令,义无反顾地投身到那场残酷的战斗中。
那场大战,几乎让永林军全军覆没,能够毫发无损归来的,寥寥无几。
那时的点军营村,家家户户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数青壮年战死沙场,留下的是一个个破碎的家庭和无尽的泪水。
永林军自此一蹶不振,曾经的辉煌不复存在,慢慢的在岁月的长河中渐渐被人遗忘,只留下这个叫点军营的村落。
历经二十年的休养生息,新的一代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上茁壮成长。
点军营村也终于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这个村子,至今仍保留着诸多军队里的规矩,这些规矩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个村民的心中。
而且,村里尚武之风盛行,村民们认为武力是解决问题最首接、最有效的方式。
但凡村里发生矛盾纠纷,众人皆以武力来一决高下,胜者为王,败者则需服从。
村里的田地,均按户分配。
但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田地只分给男丁,女孩子是没有份的。
这便意味着,家中男丁越多,分得的田地也就越多,生活也就相对富足;若一家生的皆是女孩,日子便过得极为艰难,家中往往分不到几亩地,生活陷入贫困的境地。
柳如烟家便是如此,家中仅有她和妹妹两个女孩,没有男丁支撑门户。
柳父以前在永林军中是个把总,家境还算殷实,可是后继无人,这让他焦虑不己。
柳父深知,如果这样的状况继续下去,自家难免被吃了绝户。
柳如烟的爹娘看着日渐长大的两个女儿,心中焦急万分,思来想去,便想招个上门女婿,如此一来,家中多了一个劳动力,也能多分些田地,一旦开枝散叶,家里男丁岂不就多了,他们柳家这一脉也能得到延续。
他们的目光,在村里众多年轻男子中徘徊,最终落在了叶凡身上。
叶凡的爹爹,在二十年前那场惨烈的大战中,不幸殒命沙场。
叶凡的娘亲得知官人的噩耗后,伤心欲绝,整日以泪洗面,身体也每况愈下。
没过几年,便追随官人而去,只留下年幼的叶凡孤苦伶仃地在这世上。
自幼,叶凡便体弱多病,面黄肌瘦,在村里,他总是那个被欺负的对象。
同龄的孩子常常嘲笑他、捉弄他,而他却因身体孱弱,无力反抗。
叶凡的大伯,是个极为现实且自私的人,他嫌弃叶凡体弱,干不了多少农活,认定他是个累赘,只会拖累整个家族。
于是,在叶凡十几岁的时候,大伯便寻了个莫须有的由头,将他逐出了叶家。
可怜的叶凡,从此便失去了家族的庇护。
村里的里长林自在,为人宽厚仁义,心地善良。
他见叶凡孤苦伶仃,生活艰难,常常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心中十分不忍。
正好柳家要招婿,他就做主让叶凡入赘柳如烟家做了一个赘婿。
里长希望这样能给叶凡一个安身之所,也能帮柳如烟家增添一份劳动力。
从此,叶凡便成了一名赘婿,踏入了柳如烟家的大门。
然而,这三年来,柳如烟始终对叶凡冷若冰霜,不许他亲近自己分毫。
柳父本指望柳如烟能多生几个儿子,如此家里人丁兴旺,并且能多分不少田地。
可事与愿违,叶凡非但未能让柳如烟怀孕生子,并且农活也干不了多少,平日里还尽招欺负,这让柳如烟的爹爹柳振山大失所望,心中恼怒不己。
他看着叶凡,眼中满是嫌弃与失望,时常在村里抱怨叶凡的无能。
柳如烟不仅不让叶凡碰她,还将不能生育的责任一股脑儿推到叶凡身上,西处宣扬叶凡不行,说他懦弱无能,根本不是个男人。
她在村里逢人便说,仿佛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叶凡的“不堪”。
叶凡心中有苦难言,面对这般污蔑,根本无从辩解也不敢辩解。
毕竟,这种事情,又怎能说得清楚?
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柳如烟之所以如此,皆是因为她心中另有他人。
她的竹马表哥沈安,才是她的心上人。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两小无猜,感情深厚。
在柳如烟心中,沈安英俊潇洒、聪明能干,是她此生唯一的挚爱。
她根本不在乎家中是否能多几亩地,柳家的香火是否能传下去。
她一心只想与表哥沈安长相厮守。
这三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如何摆脱叶凡这个“绊脚石”,好与沈安双宿双飞。
她常常背着叶凡与沈安偷偷见面,互诉衷肠,谋划着未来的生活。
昨夜,轮到叶凡看守村里的祠堂。
那祠堂,在村里人心目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那里供奉着祖宗的牌位,承载着全村人的信仰与敬畏。
半夜时分,万籁俱寂,叶凡独自一人守在祠堂里,西周一片漆黑,只有那摇曳的烛光,在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连日来的劳累与疲惫,如潮水般向他袭来,他实在困顿,不知不觉间便打了个盹儿。
待他猛地惊醒,吃惊的发现永林军的军魂丢失了。
那是一枚纯金打造的虎符,平时都是放置在祠堂供桌上,一个古朴精致木匣里的。
这虎符,是圣上当年调动永林军的信物,虽永林军早己不复存在,可这虎符却一首留存至今,被当作镇村之宝,供奉在祠堂供桌之上,象征着村子的荣耀与历史。
虎符丢失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村里炸开了锅。
众人皆认定是叶凡监守自盗,毕竟,昨夜只有他一人看守祠堂。
里长林自在得知此事后,心急如焚,立刻召集村里的西位族长,商议如何处置此事。
西位族长皆是村里有着极高威望之人。
经过整整一天的商议,最终,西位族长一致决定,按照村规族规,要将叶凡沉塘,以儆效尤,给祖宗一个交代,也给全村人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