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咱们祖上开过青楼？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仙鹤消失的方向，肩膀上被撕掉补丁的地方，露出底下同样破旧、颜色更浅一些的里衬布料，像个丑陋的伤疤。
王小胖也一***坐倒在地，小脸上泪痕未干，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茫然。
他看看师父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又下意识地摸摸自己怀里那个空了的、曾经装着三块发霉灵石的小布包，心疼得小脸皱成一团。
“师……师父……”王小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怯生生地问。
“咱……咱祖传的云锦……真……真那么值钱啊？
能抵一百灵石？”
他想起师父刚才那番“域外天魔战利品”的豪言壮语，小心脏又扑通扑通跳起来，似乎觉得好像……也不是太亏？
李大锤闻言，嘴角极其苦涩地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疲惫到骨子里的叹息。
祖传？
值钱？
值个屁！
那玩意儿是他上次下山，在镇上的旧货摊角落里，花了两个铜板淘来的边角料！
看着好看，摸着舒服，他就顺手补衣服上了。
谁知道今天派上这用场……糊弄鬼呢！
他疲惫地闭上眼，只想就这么躺在地上，睡死过去，最好一觉醒来发现这操蛋的穿越和穷困潦倒的掌门生涯都是一场噩梦。
就在这师徒二人一个瘫坐、一个呆坐，沉浸在“破财免灾”的复杂情绪和极度疲惫中时，异变陡生！
遥远的天际，那仙鹤早己消失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极其惊惶、尖锐到变调的鹤唳！
“唳——！！！”
那声音穿云裂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某种被欺骗的愤怒？
紧接着，只见云端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白点猛地一颤，一个小小的、深蓝色的东西，如同被嫌弃的垃圾一般，从极高的空中被抛了下来。
在重力的作用下，那小小的蓝点急速坠落，划出一道近乎笔首的轨迹，带着呼呼的风声，如同命运投下的一枚冷酷的骰子。
“噗！”
一声轻响。
那东西不偏不倚，正正地砸在瘫坐在地的李大锤面前，距离他的鼻尖不到一寸。
溅起的细小尘土扑了他一脸。
李大锤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睁开眼，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只见泥地上，静静躺着那块刚刚被仙鹤叼走的深蓝色“天罗云锦”补丁。
只是此刻，它己经不再是完整的锦缎。
在刚才被仙鹤叼走又抛弃的过程中，似乎被鹤喙撕扯或者因为其他原因，边缘被弄破了一块。
而正是这块破损，露出了这华丽锦缎底下隐藏的秘密。
那深蓝色、流光溢彩的锦缎层，在破损处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了底下……另一层布料。
那是一种俗艳的大红色底子，上面用更加俗不可耐的金线，绣着一个极其醒目、极其刺眼的印记。
那印记由三个张牙舞爪的大字组成：怡红院字迹圆润浮夸，金线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烁着一种廉价而暧昧的光芒。
旁边似乎还绣着一朵同样俗艳的金线牡丹图案。
李大锤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他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铁钎狠狠捅了一下，浑身剧震，眼珠子瞪得几乎要爆出眼眶，死死盯着地上那块补丁，盯着那三个刺目的金字，大脑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
完了！
露馅了！
这他妈是怡红院姑娘们肚兜的料子！
还是最便宜的那种！
上次旧货摊老板贱卖给他的时候，还挤眉弄眼地说“兄弟，懂行啊，这可是丽春院头牌小桃红穿过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破殿里死寂得可怕，只有风吹过门板破洞发出的呜咽声。
过了足足有三息，一声变了调的、充满极致震惊和迷茫的童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崽儿，猛地打破了这死寂：“师……师父？！”
王小胖的小手指着地上那露出的“怡红院”印记，小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声音因为极度的不可思议而尖锐得劈了叉。
“咱……咱清虚观祖上……还……还开过青楼？！”
李大锤眼前一黑，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王小胖那句石破天惊的“咱祖上还开过青楼？”
，像把烧红的锥子，狠狠扎进他天灵盖。
“孽徒！
胡说什么！”
李大锤一声爆喝，脸红脖子粗，手忙脚乱扑过去，一把抓起地上那块露着“怡红院”三个大金字的深蓝破布，紧紧攥在手心，塞进怀里，仿佛那是什么能瞬间引爆的惊天雷符。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珠子西下乱瞟，生怕天上那只仙鹤杀个回马枪，把他这“欺瞒仙使”的罪名坐实。
“那是……那是……”李大锤急得脑门冒汗，搜肠刮肚。
“那是祖师爷当年深入魔窟，捣毁一处名为‘怡红院’的邪魔据点，缴获的战利品！
对！
战利品！
祖师爷高风亮节，秉持艰苦朴素之训诫，才将这魔物碎片缝于道袍之上，时刻警醒后人！
是‘戒’！
不是‘开’！
懂不懂？！”
王小胖被他师父这通唾沫横飞的“解释”喷得一愣一愣，小眼睛眨巴着，看看师父那心虚到快燃烧的脸，又看看师父怀里死死捂着的地方，最终还是那“祖传青楼”的震撼感占了上风，小声嘟囔：“可……可这名字听着……还挺喜庆……住口！”
李大锤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喜庆？
怡红院喜庆？！
这倒霉孩子！
他刚想再给这不开窍的徒弟灌输点“邪魔外道，惑乱人心”的大道理，那熟悉的、催命的鹤唳，竟然真的再次撕破了破云观上空的死寂！
“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