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像溺水者被拖上岸,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每一次呼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疼痛。
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那剧烈的心跳声在死寂的出租屋里被无限放大,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汗水,冰冷的汗水,浸透了他廉价的棉质T恤,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他蜷缩着,手指深深插入头发,用力抓挠着头皮,仿佛想将那个恐怖的认知——燃烧生命从脑子里硬生生抠出去。
但指尖传来的触感,却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柔软、干枯、异样的触感。
他猛地抬起头,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冲向狭小的卫生间。
布满水渍和牙膏斑点的镜子,映出一张他几乎认不出的脸。
惨白。
毫无血色的惨白,像被漂白过一样。
眼窝深陷,布满蛛网般的红血丝,疲惫和恐惧如同实质的刻刀,在他年轻的脸上刻下深深的痕迹。
嘴唇干裂泛紫,微微颤抖着。
最刺眼的,是鬓角。
就在左耳上方,原本乌黑浓密的发丛中,赫然多出了一簇刺眼的、如同冬日初雪般的白发。
它们不是零星的几根,而是扎眼的一小撮,倔强地宣告着刚才那场“游戏”付出的代价并非虚幻。
陈默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几缕白发。
指尖传来的是真实的、属于他身体的触感,冰冷而脆弱。
镜中那张脸,一夜之间,仿佛被无形的时光之鞭狠狠抽打过,凭空衰老了五岁不止。
“呃……”一声压抑的、混合着痛苦、恐惧和荒谬的***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扑向马桶,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
那个戏谑而空洞的电子音,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缠绕:“时间就是生命,生命即是货币。
烧得痛快吗,窃贼先生?
欢迎来到真实的地狱。”
“闭嘴!”
陈默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嘶吼,声音沙哑破碎。
他抓起洗手池边冰冷的自来水,狠狠泼在脸上。
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稍微驱散了一些眩晕感,却无法浇灭心底那熊熊燃烧的恐惧之火。
他活下来了,在游戏里。
代价是寿命。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电脑桌前,那个哑光黑的头盔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块通往地狱的门票。
他死死盯着它,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憎恶和一丝无法控制的、病态的好奇。
那个世界,那个瑰丽而致命的《时之墟》,到底是什么?
那个倒计时还能活多久?
一个更现实的念头猛地砸进脑海:工作!
他几乎一夜未归,而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他慌乱地抓起手机。
屏幕亮起,刺眼的光线下,时间显示:上午 7:05。
屏幕上赫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来自项目经理“周扒皮”,还有几条催命般的微信消息:“陈默!
人呢?!
服务器报错怎么回事?!
赶紧滚回来!”
“电话不接?
想不想干了?!”
“半小时内看不到你人,自己打离职报告!”
社畜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恐惧。
房贷、医药费、下个月的房租……现实的绞索比游戏的倒计时勒得更紧。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镜子里那张苍老的脸提醒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硬扛了。
他需要……伪装。
他翻箱倒柜,找出一顶很久以前买的、几乎没戴过的黑色棒球帽,用力压低帽檐,尽可能遮住那刺眼的白发。
又翻出一件连帽卫衣,把帽子也套上,双重保险。
做完这一切,他对着镜子看了看,镜中人像一个过度包裹、行踪可疑的病人,但至少……白发被遮住了大半。
他抓起背包,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家门。
天穹科技,这座矗立在城市***核心区的玻璃巨塔,在清晨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而傲慢的光芒。
它是无数像陈默这样的“齿轮”向往和挣扎的牢笼。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不断跳动。
陈默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帽檐下的视线扫过周围同样疲惫麻木的同事。
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或者说,没人有兴趣关注他人。
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被窃取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他。
他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掏空的行尸走肉,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哟,默哥,昨晚通宵修仙了?
脸色这么差?”
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是同组的李涛。
陈默心里一紧,含糊地“嗯”了一声,下意识地把帽檐又往下拉了拉。
“啧,周扒皮在办公室发飙呢,你自求多福吧。”
李涛拍了拍他的肩膀,电梯门开,走了出去。
工位上,周扒皮那张油光满面的脸果然阴沉得能滴出水。
劈头盖脸一顿咆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默脸上,核心思想无非是项目上线在即,任何懈怠都是对“福报”的亵渎。
陈默低着头,手指在键盘上机械地敲打着,周扒皮的怒骂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传来,模糊不清。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体内那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左胸口隐隐的、针扎似的刺痛上。
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细微的、令人不安的抽痛。
他需要信息。
关于那个头盔,关于《时之墟》。
趁着周扒皮转身训斥别人的间隙,陈默迅速打开浏览器,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时之墟 游戏头盔 来源”。
搜索结果寥寥无几。
几个无关的游戏论坛帖子,几则语焉不详的科技新闻提及“天穹科技疑似秘密研发下一代沉浸式设备”,没有任何关于匿名头盔的信息。
他又尝试搜索“游戏 真实寿命 倒计时,跳出来的大多是些玄幻小说广告和不着边际的阴谋论网站。
线索断了。
或者说,根本没有线索。
那东西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他快递柜里的。
一股更深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绝不是偶然。
是谁?
为什么要选中他?
那个戏谑的电子音又是谁?
是天穹科技吗?
他们知道吗?
午餐时间,陈默毫无食欲。
巨大的心理压力和身体的异常反应让他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端着餐盘,习惯性地走向角落一个靠窗的座位。
“陈默?”
一个温和中带着一丝担忧的女声响起。
陈默身体一僵,抬起头。
是林薇。
她穿着干净的白大褂,里面是浅蓝色的衬衫,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清澈的眼睛。
她是公司医务室的医生,也是陈默的邻居,住在同一栋公寓楼。
两人算不上熟络,但点头之交,偶尔电梯里碰到会聊几句。
“林医生。”
陈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下意识地又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林薇端着餐盘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你脸色真的很差,比昨天……不,比前几天差太多了。
苍白得吓人,黑眼圈也很重。”
她的视线扫过他刻意压低的帽檐,“你还好吗?
昨晚没休息好?
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就是昨晚加班太晚,有点累。”
陈默避开她的目光,低头扒拉着餐盘里冰冷的饭菜。
“只是累?”
林薇的声音里透着专业医生的敏锐,“你呼吸有点急促,手指也在轻微发抖。
这不像单纯的疲劳过度。”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而且,你好像很紧张?
出什么事了吗?
需要去医务室检查一下吗?
心率、血压这些基础项目很快。”
陈默的心猛地一跳。
检查?
不!
绝对不行!
万一查出什么异常心跳加速、不明原因的衰老他不敢想象后果。
他猛地抬起头,对上林薇关切的目光,强行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真不用了,林医生。
谢谢关心。
就是项目压力大,有点焦虑。
休息一下就好。”
他的拒绝很生硬,眼神里的躲闪和那一瞬间的慌乱,都被林薇看在眼里。
她没有再坚持,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好吧。
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硬撑。
如果真不舒服,随时来找我。”
她拿起筷子,开始安静地吃饭,但目光偶尔还是会飘向陈默那被帽檐阴影笼罩的侧脸。
这顿午饭吃得陈默如坐针毡。
林薇的关心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他此刻状态的糟糕程度。
他必须尽快解决头盔的问题,弄清楚那个倒计时,他还有多少时间?
熬到下班时间,陈默几乎是第一个冲出办公室的人。
他需要回到那个头盔前,他需要再次进入《时之墟》。
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更强烈的、源自生存本能的驱使压倒了恐惧——他需要知道规则,知道如何“赚取”时间!
哪怕那意味着继续燃烧生命换取信息!
回到出租屋,反锁上门。
那顶黑色头盔静静地躺在桌上,像一个沉默的潘多拉魔盒。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的翻腾和心脏的悸痛,再次戴上了它。
冰冷、贴合、意识被拖拽再次睁开“眼”,他依然身处上次登出的地方——一个相对开阔、类似古代神殿废墟的平台。
残破的巨大石柱耸立,地面铺着刻满玄奥纹路的石板。
头顶是流淌着瑰丽极光的破碎苍穹,远处漂浮着断裂的巨型齿轮和发光的指针。
空气里弥漫着时间流逝的嗡鸣。
视野左上角,那沙漏图标和倒计时依然存在:00:02:18:4700:02:18:46看着那代表自己生命的数字在稳定流逝,陈默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探索这个所谓的“安全区”。
意念微动,一个简洁的半透明界面在眼前展开。
比新手引导时丰富了一些:角色状态: 显示着ID静默时针,等级LV1,以及一个空荡荡的装备栏。
技能: 只有一个图标——一个被冻结的沙漏,下面标注着时间凝滞。
后面跟着一行猩红的小字:消耗:视作用范围与时长而定(基础消耗:10秒/次起)。
仅仅是看到这行字,陈默就感觉心脏又被刺了一下。
物品: 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物品:新手补给包。
地图:大部分区域笼罩在战争迷雾中,只有安全区和小部分连接路径是亮的。
一个醒目的光点标记着齿轮回廊(己通关)。
任务: 空。
商城: 一个金色的、充满诱惑力的图标。
陈默意念点开,呼吸瞬间一滞。
琳琅满目的物品排列着:精铁短剑:攻击力+5 —— 兑换价格:1小时生命。
基础治疗药剂:恢复少量生命值 —— 兑换价格:30分钟生命。
初级力量药剂:临时提升力量 —— 兑换价格:45分钟生命。
基础身法技能书:小幅提升移动/闪避速度 —— 兑换价格:3小时生命。
时间凝滞·精研卷轴:小幅提升时间凝滞效果范围/精度 —— 兑换价格:24小时生命。
触目惊心!
每一样东西,都明码标价,而货币,是他仅有的、正在飞速流逝的生命!
陈默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
他猛地关闭了商城界面,仿佛再多看一眼,那些数字就会首接吸走他的寿命。
他颤抖着意念点开新手补给包。
获得:粗糙的布衣(防御+1)获得:生锈的铁剑(攻击力+2)获得:劣质面包x3(微弱恢复体力)获得:时间碎片x1(微小概率在击杀/任务中获得,可用于在特殊商人处兑换物品/服务)装备自动出现在身上,是一套灰扑扑、毫无美感的布衣和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
聊胜于无。
那个时间碎片则是一小块不规则的、散发着微弱银色光芒的晶体。
安全区除了他,空无一人。
只有远处断壁残垣的阴影,在变幻的天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陈默握紧了手中的铁剑,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点。
他需要离开这里,去探索,去寻找活下去的方法。
他朝着地图上标识的一条通往未知区域的石板路走去。
道路两旁是深不见底的虚空,只有偶尔漂浮的发光碎石点缀其间。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神经高度紧绷,生怕从虚空中窜出什么怪物。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游戏内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平台。
平台边缘,背对着他,站着一个身影。
陈默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是玩家?
还是NPC?
他放轻脚步,握紧了铁剑。
那身影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它穿着样式古朴、带着浓厚蒸汽朋克风格的齿轮纹路长袍,袍子有些破旧,沾着油污。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头部——被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黄铜鸟笼笼罩着,鸟笼的缝隙里,只能看到一片深邃的黑暗,没有任何五官的痕迹。
鸟笼的顶部,竖立着一根小小的、停滞不动的金属风向标。
它没有武器,只是静静地“看”着陈默的方向。
名称:守钟人(残影)状态:中立(?
)一行信息在陈默视野中浮现。
“守钟人?”
陈默心中默念,这名字让他立刻联想到那个戏谑的电子音。
他保持着警惕,没有靠近。
那“守钟人”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着。
过了几秒,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生锈齿轮摩擦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首接在陈默的脑海中响起,并非通过耳朵,而是意识的首接传递:“沙漏在倾斜新来的窃贼你欠下了时间的债”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感。
“你是谁?
什么是时间的债?
那个头盔是怎么回事?”
陈默在心中急切地发问。
但守钟人似乎并未听到他的心声,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发出那生涩的低语:“燃烧的生命滋养墟界壁垒在变薄当心你身后的影子安全区?
呵呵……呵”最后那几声干涩的“呵”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嘲讽意味。
说完,守钟人那笼罩在鸟笼中的黑暗“面孔”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仿佛在“看”向陈默身后的虚空。
然后,它的身影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般,闪烁了几下,伴随着细微的电流杂音,凭空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几缕细微的、齿轮摩擦般的余音在空气中飘散。
陈默僵在原地,背脊发凉。
“燃烧的生命滋养墟界” —— 这是在说,玩家的生命是这个世界的养料?
“壁垒在变薄” —— 虚实之间的壁垒?
“当心你身后的影子” —— 是警告他有危险?
还是另有所指?
“安全区?
呵呵呵” —— 这嘲讽让他瞬间觉得脚下的平台也不再安全!
这个诡异的“守钟人”留下的谜语,比首接的威胁更让人不安。
它似乎在提示着什么,却又语焉不详,充满了恶意。
陈默不敢再停留,转身快步沿着来路返回安全区。
守钟人最后那句“当心身后的影子”让他如芒在背,总感觉有冰冷的目光在虚空中注视着他。
回到相对开阔的神殿废墟安全区,陈默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靠在冰冷的石柱上,努力消化着守钟人的话和商城带来的冲击。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现实身体的虚弱感通过神经链接清晰地传递过来。
他需要下线休息,否则不用怪物,他自己就要先倒下了。
就在他准备呼唤登出界面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神殿入口处。
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像人的东西。
它穿着和《时之墟》风格格格不入的、像是现实世界里廉价西装的服饰,但款式老旧,颜色灰败。
它的脸像一张粗制滥造的人皮面具,五官模糊不清,只有嘴角的位置,被极其僵硬地、用一种非人的力量拉扯着,向上弯起一个极其标准的、九十度的弧度。
它在笑。
那笑容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令人头皮炸裂的诡异。
它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安全区的边缘,模糊不清的“眼睛”似乎穿透了虚拟与现实的距离,精准地“锁定”了陈默的位置。
然后,那个僵硬到极致的微笑,仿佛又加深了一丝。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陈默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这不是游戏里的怪物!
这感觉和他现实中看到的那个微笑的NPC一模一样!
守钟人的警告如同警钟在脑海中轰鸣:“壁垒在变薄!”
陈默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在意识中嘶吼:“登出!
立刻登出!”
眼前的世界瞬间陷入黑暗,熟悉的剥离感和眩晕感再次袭来。
现实中,陈默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一把扯掉头盔,大口喘息,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出租屋那扇正对着外面走廊的、小小的猫眼。
猫眼外,是昏暗的走廊灯光。
而在那模糊的视野边缘,在走廊对面的墙壁上,似乎有一个穿着廉价灰色西装、五官模糊的、一动不动的身影轮廓。
陈默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凑近猫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走廊里空荡荡的。
墙壁上什么也没有。
只有声控灯因为他的动作而亮起,投下惨白的光。
是幻觉吗?
是过度紧张导致的错觉?
陈默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镜子里映出他惨白如纸的脸和帽檐下刺眼的白发。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的双手。
不,不是幻觉。
那个东西那个在游戏安全区边缘对他露出诡异微笑的“NPC”它出现在猫眼视野里的感觉,和刚才在游戏里感受到的冰冷注视,如出一辙!
守钟人空洞的警告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当心你身后的影子……安全区?
呵呵呵……”一股比面对构装蜘蛛时更深的、源自现实根基被动摇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蔓延至西肢百骸。
他以为只是生命在燃烧。
现在,他发现,连他赖以藏身的现实也正在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