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流淌着轻快的流行音乐。
黎陌沐坐在副驾驶,正兴奋地跟苏潇砚说着他们篮球队下周的比赛计划。
“潇砚哥,你一定要来看啊!
我这次肯定首发!”
黎陌沐比划着投篮的动作,眼睛闪闪发亮。
苏潇砚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窗边,嘴角挂着笑:“行啊,小鬼,要是敢丢脸,回来加练五百个俯卧撑。”
他语气轻松,目光却透过后视镜,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后方的车流。
多年的本能让他习惯性地观察环境,确认没有可疑的跟踪。
“才不会丢脸!”
黎陌沐信心满满,随即又想到什么,声音低了些,“你和清故哥…这次‘出差’要去多久?
危险吗?”
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虽然哥哥们总是轻描淡写,但他偶尔也能捕捉到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凝重。
苏潇砚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随即笑容更大了些,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啧,小屁孩操心还挺多。
就谈个生意,能有什么危险?
去个两三天就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你比赛呢。”
他伸手胡乱揉了一把黎陌沐的头发,“倒是你,别光顾着打球把功课落下了,小心你清故哥回来收拾你。”
黎陌沐被揉得哇哇叫,一边躲闪一边***:“知道啦知道啦!
别弄乱我发型!”
少年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又兴致勃勃地说起了别的话题。
苏潇砚笑着应和,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沉静的冰湖。
他瞥了一眼车内导航的时间,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车速。
车子稳稳停在距离学校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指定下车点。
这是黎清故定下的规矩,避免车辆过于靠近引人注意。
“到了,小鬼。”
苏潇砚停好车。
黎陌沐解开安全带,抓起书包。
“那我走啦,潇砚哥!”
他打开车门,一只脚己经迈了出去,却又顿住,回过头。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年轻的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和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红绳系着的平安符,塞到苏潇砚手里。
“这个…是上次跟同学去庙会买的。
你和清故哥…带着吧。”
黎陌沐的声音不大,眼神却很认真,“虽然你们总说没事…但带着总安心点。”
他说完,不等苏潇砚反应,飞快地跳下车,关上车门,朝他挥了挥手,转身汇入了穿着同样校服走向校门的学生人流中。
苏潇砚握着那个还带着少年体温的、小小的平安符。
粗糙的红绳,廉价的布料,里面大概塞着些寺庙常见的香灰和谷物。
很幼稚,很可笑。
可掌心传来的微热,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一窒。
他看着黎陌沐轻快跑向校门的背影,那背影在阳光下充满了生机和希望,是他和黎清故拼尽全力也要守护住的“光”。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平安符,眼神复杂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许久,他才极其珍重地将那个小小的护身符,放进了自己夹克最内侧、紧贴着心口的口袋里。
那里,还放着另一件东西——那张西个人的旧合照。
他深吸一口气,发动车子,调转方向。
轻快的音乐早己停止,车厢内一片沉寂。
目标地不再是安全温馨的兴园小区,而是组织在城西一处隐蔽据点——“鹰巢”安全屋。
温馨的晨光被彻底抛在身后。
车子如同离弦之箭,驶向城市另一端涌动的暗流和即将到来的血腥。
苏潇砚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像一把缓缓出鞘的利刃。
属于“黑鸢”的任务,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