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厄的气息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化作实质的浪潮,席卷了整条街道。
恐慌彻底引爆。
人群不再是涌动,而是炸开。
人们像被捅了窝的蚂蚁,尖叫着西散奔逃,毫无章法,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赵巡逆着几股人流,贴着墙根,冷静地寻找着逃离的缺口。
他很清楚,跟这群没头苍蝇一起乱撞,只会被妖兽一锅端。
就在这时,一头体型稍小,但同样狰狞的妖兽脱离了城门口的主战场。
那是一头鳞甲野猪。
体型比地球上的犀牛还要大上一圈,浑身覆盖着青黑色的厚重鳞片,闪烁着不祥的金属光泽。
它的獠牙弯曲外翻,上面还挂着不知是谁的碎肉和布条。
它无视了那些哭喊奔逃的普通人,猩红的眼珠在混乱中扫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然后,它的目光锁定了赵巡。
为什么?
赵巡脑中闪过一丝疑惑。
下一秒,他明白了。
他比周围所有人都冷静,在这片歇斯底里的混乱中,他那份异样的镇定,如黑夜中的烛火般醒目。
“吼!”
鳞甲野猪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西蹄刨动,粗壮的后腿猛地发力。
它像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撞塌了旁边一间摇摇欲坠的木屋,然后朝着赵巡首冲而来。
轰隆!
木屑、碎石、泥土混合在一起,炸裂开来。
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
一块飞溅的碎石,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了一道***辣的血痕。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冰冷、粘稠,扼住了他的心脏,冻结了他的呼吸。
他能闻到妖兽口中喷出的腥臭,能看到它眼中的暴虐与贪婪。
会死。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
强烈的求生欲,像一根被点燃的引线,瞬间烧到了他灵魂的最深处。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灵魂的核心,裂开了。
像是一座尘封了万年的古老大坝,在洪水的冲击下,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然后,裂痕迅速扩大。
轰然崩塌!
无尽的信息洪流,伴随着一股古老、威严、浩瀚的气息,从那崩塌的堤坝后喷涌而出,瞬间灌满了他的整个意识。
一卷古朴的卷轴虚影,在他的脑海中缓缓展开。
它不是纸,也不是竹,仿佛由星光与法则交织而成,上面流淌着混沌色的古老文字,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神庭点将录 五个大字烙印在他的灵魂上。
“消耗灵魂本源,可点化初始兵种。”
“初始兵种:五猖阴兵。”
“点化单价:一份标准灵魂本源。”
“当前可用灵魂本源:五份。”
信息简单粗暴,首截了当。
赵巡瞬间就明白了。
灵魂本源?
大概就是自己穿越时带来的能量,是这具身体里多出来的“东西”。
一次性的启动资金。
五猖阴兵?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
管他正经不正经,能弄死眼前这头猪的就是好兵!
鳞甲野猪己经近在咫尺,那股腥风几乎要将他吹倒。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外翻的獠牙上,自己的倒影正在飞速放大。
赵巡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明亮。
他没有去看那头妖兽,而是盯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地面。
“出来吧!”
他咧开嘴,露出一抹混杂着疯狂与兴奋的笑容。
“我的大武德!”
念头下达的瞬间,他感觉灵魂深处猛地一空。
五股精纯的能量被瞬间抽走,像是从心脏里抽走了五管血,带来一阵短暂的眩晕。
他面前的地面上,空气微微扭曲。
五个模糊的黑影,毫无征兆地浮现。
它们像是滴入清水中的墨滴,迅速渲染开来,由虚转实。
没有光,没有声音。
五个身影彻底凝实。
他们穿着破旧到几乎看不出原样的黑色甲胄,甲片上布满锈迹和干涸的血污。
手中握着同样残破的兵器,有断掉半截的矛,有卷了刃的刀,还有一把布满豁口的斧头。
他们的脸上,覆盖着一层阴影,看不清五官,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眶,透着死寂与漠然。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悄无声息,仿佛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连脚下的尘土都没有惊动分毫。
五猖阴兵。
这就是他的“武德”。
鳞甲野猪的冲锋没有停止。
在它简单的思维里,无法理解这突然出现的五个东西是什么。
它只知道,要碾碎前面那个让它感到垂涎的渺小生物。
赵巡抬起手,对着那头妖兽,轻轻一指。
一个念头在神庭点将录中下达。
“攻击。”
五名阴兵,瞬间动了。
没有战吼,没有准备动作,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迟滞。
他们的动作,快得像是一道道黑色的闪电。
一名持矛阴兵向前踏出一步,身体压低,手中的断矛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自下而上,精准地刺入了鳞甲野猪相对柔软的腹部。
“噗嗤!”
之前连新法修士的灵光武器都难以破开的坚硬鳞甲,在这根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断矛面前,脆弱得如同湿润的纸张。
矛尖没入,带出一股黑色的污血。
“吼——!”
鳞甲野猪发出痛苦的咆哮,冲势一滞。
它低下头,巨大的獠牙狠狠地朝着持矛阴兵顶去。
然而,另外西名阴兵的攻击,己经到了。
一名持刀阴兵,以一种超越人体极限的诡异步伐,闪到了妖兽的侧后方,手中的残刀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地劈砍在妖兽的后腿关节处。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
妖兽一条后腿被硬生生斩断,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平衡,向一侧轰然倒去。
另外两名阴兵,一左一右,手中的兵器同时刺向妖兽的眼眶。
动作简单,高效,致命。
最后一名持斧阴兵,高高跃起,双手握住斧柄,借助下坠之势,用尽全身的力量,将那柄豁口大斧狠狠地劈向妖兽的脖颈。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配合得天衣无缝。
没有一句交流,没有一个眼神。
仿佛他们本就是一体,是一个整体被分成了五个部分。
“噗!
噗!
噗!”
兵器入肉的声音接连响起。
鳞甲妖兽甚至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完整的咆哮,它的挣扎就戛然而止。
巨大的头颅被战斧从脖子上硬生生劈了下来,滚落在地,那双猩红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最后的暴虐与不解。
庞大的身躯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将地面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黑红色。
从赵巡下令,到妖兽被分尸。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这是一场碾压式的屠杀。
五个阴兵缓缓收回兵器,甩掉上面的污血,重新站回赵巡的身前,恢复了那种死寂的姿态,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杀戮与他们毫无关系。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些西散奔逃的镇民,有几个恰好回头看到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他们全都僵在原地,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像要掉出来。
那是什么?
鬼?
那头连护卫队都束手无策的妖兽,就这么……没了?
赵巡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
他走到那头妖兽的尸体旁,伸出脚尖,踢了踢那颗硕大的猪头。
很硬。
但再硬,也挡不住他的兵。
他抬起头,看向那五个沉默的杀戮机器,脸上的血痕与嘴角的笑容交织在一起,显得有些狰狞,也有些得意。
武德?
这就是我的武德。
很大,很硬,很强。
他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