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宁有些怔怔地看着姜挽意。
姜挽意的肤色如新雪初霁,冷白中透着一层薄瓷般的光,刚刚星光拂过时,几乎能看清肌肤下淡青的脉络。
眉眼像是用淡墨勾出来的,睫毛垂落时在眼下投出一片疏淡的阴影,鼻梁与下颌的线条干净得近乎锋利。
唇色很淡,像被水冲褪的蔷薇,衬得整张脸美得凛冽。
姜挽意抬眼看向齐宣宁,齐宣宁几乎说不出话来,一瞬间就被摄住了心神,甚至都忘记了呼吸的节奏。
姜挽意的眼睛像是将暮未暮时的天穹,蓝紫交融,深处沉淀着星子初亮的碎光。
睫毛垂落时,那颜色便成了被薄雾笼罩的鸢尾花园,朦胧中透出几分神秘的幽邃。
偏生她眼尾微微上挑,流转间带起一片流动的涟漪,让人想起极地永夜时偶然划过的极光。
走廊和教室的灯全都亮了起来,地上东倒西歪的学生也不再以惊恐的面貌躺着,而是处于一种安详睡眠状态。
“怎么了吗?”姜挽意顶着这么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齐宣宁,齐宣宁的耳朵瞬间就红了。
虽然齐宣宁早就知道姜挽意有异能,这么多年来也算是看惯了姜挽意这张完美的过分的脸,但刚刚那么一遭下来,还是顶不住。
“你……你,别这么看我。”
齐宣宁侧过脸去,耳尖的绯红从耳骨一路蔓延到颈侧,她甚至觉得空气都变得滚烫起来。
首到周围的星潮逐渐散去,姜挽意的眸色恢复正常,齐宣宁才深呼一口气道: “阿满,你知道这是什么畸变物种吗?
或者说,你之前有见过吗?”
“《世界畸变物种图鉴》我反复看了不下十遍,好像没有这个。”
齐宣宁又道。
“不知道,头一次见。”
姜挽意淡定地好像无事发生,打开书包,随意塞了几张空白的竞赛试题进去,又道,“收拾收拾,回家了。”
“那他们怎么办?”
齐宣宁环视一圈地上的人。
“会有人来善后的,”姜挽意拉上书包拉链,单手提上双肩书包,又道:“不然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就在这时,走廊里响起了沉郁的***,以及“把今晚的所有事情都忘了”的人声。
齐宣宁突然像被抽走骨头似的瘫软下来,脑袋歪向一侧,瘫倒在椅子上,那古铃的声音让齐宣宁缓缓进入了睡梦之中。
姜挽意无奈地放下书包,在人还没走过来之前,趴在课桌上装睡。
“这次的畸变物种我怎么从来没见过,精神系攻击品种的不是希腊的灾厄天裂才会掉的吗,咱们香格里拉的杂麦天裂从来不掉这种。”
一道较为年轻的女声道。
“希腊的灾厄天裂也没掉过这个品种,《世界畸变物种图鉴》里压根不存在这款。”
一道较为年轻的男声道。
“老大报告上面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女声道。
“对了,刚刚B幢的异能波动怎么这么强,而且这好像不是我们队的异能波动。”
男声疑惑地问道。
那男声又道:“刚在B幢教学楼外处理那些脏东西的时候,中途有一瞬间我感觉好像被隔绝在了一个领域外。”
“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女声应答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诶,这种强度的异能波动只能是老大了吧,但老大不是在C幢吗?”
“况且,老大的异能波动给人的感觉很混浊,但这个异能波动……我能说吗……emm……我还是说了吧,有点神圣不可侵犯。”
女声停了片刻又开口道:“你有眉目吗?”
男声道:“神圣不可侵犯的异能,我只能想到净墟队长李寂桐的万象蜕生。”
“但她根本不可能在这,这次太平洋中心恶魔之眼天裂的维护不是轮到净墟了吗,况且这个异能强度虽然强,但也没到那种程度。”
“确实……算了算了,我们都察觉到了,老大肯定也察觉到了,上报给上面,上面下了指示再说吧。”
女声道。
“话说,我这次干倒了十七个,你只干倒了十三个,这次是我赢了,夜宵你请。”
女声兴奋道。
“你上次输了还没请呢!”
“你先把上次的补上!”
男声情绪有些激动了。
“吃你妹,活干完了吗,记忆清除了几层啊?”
“老三A幢都快干完了,你俩tm才干了一层!”
“我宣布周六的云港餐厅豪华晚餐取消你俩的名额!”
这道声音沙哑低沉,强硬地插入了对话。
应该是个脾气大的中年男人,姜挽意暗暗心想。
“老大~”这一男一女开始撒娇求饶了。
“应凯,你tm别给我整的跟娘炮一样,干活!”
“还有你,张宵仪,该干嘛干嘛,别整天磨磨唧唧。”
这中年老男人跟个豌豆射手一样,嘴里的话没断过,而且含妈量极高。
而后,张宵仪和应凯被迫加快了动作,有着鎏金纹路的古朴铜铃在夜风里晃动,铃舌撞击着铃壁,青铜的清越如冰裂般迸溅,却比冰裂多了几分岁月的醇厚,发出断断续续的“咚——嗡——”的声音。
脚步近了些,姜挽意感觉有些不自在,有视线盯着她在看。
她就这么安静地趴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待人走过,不一会儿,地上躺着的学生闭着眼睛一个一个地动作起来,以诡异的、像僵尸般的姿势蹦跳着回到了位置上,然后僵硬的摆着姿势,关节不太灵活,像极了机器人,首至人影以及古铃的声音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姜挽意用小臂抵着额头,眼睛从课桌下方悄悄向西周打量,然后她也闭着眼,学着其他学生的样子,僵硬地开始调整姿势,摊开书本,手上拿着一支笔,昂首挺胸的坐着。
这是因为她不确定那波人是不是真的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周边有点动静了,她才慢慢睁开眼,所有人好像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齐宣宁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的英语作业,小声自言自语道:“我刚刚是在写英语作业吗?”
“为什么C篇第三道叉了两个选项,但我现在对这道题一点印象都没有?”
姜挽意暗暗叹了口气,原本以为今天可以少上一节晚自习,哪成想还是得9:30放学,她看了一眼左手腕上的黑色机械表,8:01,好极了,7:45下的第一节晚自习,16分钟的小插曲。
害,还是溜得不够快,姜挽意认命地继续学。
要是刚刚没听岔,那些人用古铃下的指示是“把今晚所有的事情都忘了”,这应该会错乱经历过这件事的普通人的今晚记忆,让他们忘了这一遭,这样就算她溜了晚自习也没人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