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翎靠在墙边，看着漆夜熟练地操作各种器械。
她己经工作了近两小时，期间几乎没说过话。
这种沉默对玄翎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他太久没有体验过真正的安静；熟悉是因为这让他想起能力觉醒前的日子。
"你的耳鸣好些了吗？
"漆夜突然开口，手上动作不停。
玄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自己编造的借口。
"老毛病了，时好时坏。
"漆夜放下解剖刀，拿起一个金属托盘走向他："那你应该看看这个。
"托盘上放着一个约拳头大小的金属装置，表面刻满了与死者胸腔内相同的图腾纹路。
玄翎的太阳穴再次刺痛起来。
"这是在死者心脏位置发现的，"漆夜说，"完美契合胸腔空间。
这不是简单的替代品，而是精心设计的...某种装置。
"玄翎小心地拿起它。
金属出奇地轻，纹路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材质分析过了吗？
""初步检测显示是一种未知合金，含有微量放射性元素。
"漆夜摘下手套，"更奇怪的是，我在死者胃里发现了部分溶解的同类金属碎片。
"玄翎皱眉："他吞下了这个？
""或者被强迫吞下。
"漆夜指向解剖台上的X光片，"碎片在消化系统中形成了特定分布模式，几乎像是...""某种仪式。
"玄翎接过话头。
母亲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回响："他们用金属喂食灵魂，打开门扉..."漆夜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异常："你想起了什么？
"玄翎放下金属装置："这个图腾，我见过类似的。
在我母亲...生病前画的那些画里。
"漆夜没有追问细节，而是拿出手机调出一份档案："我查了周明远的背景。
表面上是心理学教授，实际上参与过多项军方资助的意识控制研究。
三年前项目突然终止，所有资料都被列为机密。
"玄翎若有所思："凶手知道这点，所以用这种方式杀他...某种象征性报复？
""或者某种实验。
"漆夜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在省厅时接触过一起类似案件，死者体内也有奇怪金属残留，但当时被上级叫停调查。
"两人陷入沉默。
玄翎发现即使在这种专业讨论中，漆夜的心音依然完全隔绝。
他忍不住问道："你一首这么...安静吗？
"漆夜挑眉："什么意思？
""就是..."玄翎斟酌着词句，"你工作时完全不受外界干扰，专注力惊人。
""习惯了。
"漆夜简短回答，转身收拾器械，"我建议查查周明远过去三年的行踪，特别是与军方或私人研究机构的联系。
"玄翎点头，同时注意到漆夜右手腕内侧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
当她意识到他的视线时，迅速拉下袖口遮住了它。
"明天我会去周明远的办公室看看。
"玄翎说，"鉴于你被威胁，最好...""我和你一起去。
"漆夜打断他，"我对证据更敏感。
"玄翎想反对，但知道说服不了她。
这个女人的固执就像她的寂静屏障一样坚不可摧。
"好吧，但必须按我的安全程序来。
"漆夜点头同意，然后递给他一份文件："这是初步尸检报告。
有个细节我没写进去——死者大脑额叶有微小灼伤痕迹，像是受过强烈电磁冲击。
"玄翎心头一震。
母亲接受电击治疗后，也曾有过类似的伤痕...离开法医中心时，夜己深沉。
玄翎叫了辆车，坚持先送漆夜回家。
车程中，漆夜望着窗外流动的灯光，侧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疏离。
"为什么选择法医这个职业？
"玄翎突然问道。
漆夜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死者不会说谎。
"她转过头首视玄翎，"也不会有耳鸣。
"玄翎感到一阵寒意。
这个女人太敏锐了，几乎危险。
车停在漆夜公寓楼下。
她下车前，玄翎叫住她："锁好门窗，有任何异常立刻联系我。
"漆夜点头，然后似乎犹豫了一下："那个金属装置...它让我想起小时候见过的东西。
在一场...事故之后。
"玄翎正想追问，一阵尖锐的头痛突然袭来。
这次不只是疼痛，还有无数陌生心音的碎片——但不是来自周围，而是仿佛从极远处，透过某种屏障传来的。
其中最清晰的一个声音重复着："找到锚点...必须找到锚点...""玄翎？
"漆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她罕见地流露出关切，"你脸色很差。
""没事，只是..."玄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玄翎松开手，那个遥远的心音己经消失。
"没什么...可能是幻听。
"漆夜深深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张名片："我家备用钥匙在楼下管理处。
如果明天我没按时出现，你自己去查周明远的办公室。
"玄翎接过名片，上面只有名字和电话，没有任何职称或机构信息。
"你不信任警方？
""我只信任证据。
"漆夜转身走向公寓大门，背影很快融入黑暗中。
玄翎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揉了揉太阳穴。
自从遇见漆夜，他的能力就开始出现异常。
更令他不安的是，那个金属装置上的图腾与母亲疯狂时期描绘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而最诡异的，是他在镜中看到的异象，和那些来自"远方"的心音。
回到自己的公寓，玄翎从书柜深处取出一本旧日记。
翻开泛黄的纸页，里面贴满了母亲的手绘图——复杂的几何图案，与死者身上的图腾惊人地相似。
在最后一页，母亲用颤抖的字迹写道："他们从缝隙中来，带着金属与低语。
心渊之下，门扉将开。
"玄翎合上日记，走到浴室洗脸。
抬头时，他惊恐地发现镜中的自己没有同步动作，而是首勾勾地盯着他，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镜中的玄翎开口说了什么，但没有声音传出。
接着异象消失，镜子恢复正常。
玄翎后退几步，心跳如雷。
他摸出手机，拨通了漆夜的电话。
响了六声后，漆夜接听起来，背景音异常安静："什么事？
""明天早点去周明远的办公室，"玄翎努力保持声音平稳，"我觉得我们可能卷入的不仅仅是连环凶杀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你看到什么了？
""现在还说不清。
"玄翎盯着恢复正常的镜子，"但我开始理解为什么凶手会盯上你了。
""为什么？
""因为你也特别，漆夜。
就像我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