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是个身材瘦高的汉子,穿着一身青色长衫,脸色蜡黄,嘴角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并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阴鸷。
他的眼睛很小,眯成一条缝,却时不时闪过一丝精光,让人不敢小觑。
在他身后,跟着十几个精壮的汉子,个个手持兵器,眼神凶悍,显然都是亡命之徒。
刚才在门口的豹哥看到来人,脸上立刻露出恭敬的神色,强忍着肋下的疼痛,拱手道:“青爷!”
被称为“青爷”的瘦高汉子没有理会豹哥,他的目光落在尘骨身上,上下打量着,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物。
当看到尘骨手中那柄普通的钢刀,以及背后那柄破旧的断剑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就是你,伤了我的人?”
青爷开口了,声音依旧阴恻恻的,像是毒蛇吐信。
尘骨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他能感觉到,这个青爷比刚才的豹哥强得多,身上的气血波动虽然不算特别雄厚,但却异常凝练,显然是练过正经的武功,而且心术不正,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青爷问你话呢!
哑巴了?”
青爷身后一个汉子厉声喝道,上前一步,作势就要动手。
青爷抬手制止了他,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尘骨:“小兄弟,看你的身手,不像是寻常人啊。
不知道师承何门何派?
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跑到我黑风寨来讨食?”
他的语气看似温和,却带着一种试探和压迫。
尘骨淡淡道:“我没有师门,只是一个过客。
路过此地,只想讨些食物和水,绝无他意。”
“过客?”
青爷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葬骨原号称绝地,除了我们这些靠死人吃饭的,可没什么过客敢来。
小兄弟,你这话,怕是不太老实吧?”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尘骨背后的断剑上,意有所指地说道:“而且,一个普通的过客,会背着这么一把……有意思的剑吗?”
尘骨心中一凛,这个青爷的观察力倒是敏锐。
他握紧了手中的钢刀,沉声道:“剑只是寻常之物,不足挂齿。
我再说一遍,只讨食物和水,若不答应,我自会离开。”
“离开?”
青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到了我黑风寨的地盘,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伤了我的人,还想全身而退?
天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眼中的阴鸷之色毫不掩饰:“小子,我看你也是个练家子,不如这样,归顺我黑风寨,以后跟着我青面獠牙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原来他就是黑风寨的寨主青面獠牙。
尘骨眉头微皱,他对这些打家劫舍的山寨毫无兴趣,更不想归顺于谁。
他摇了摇头:“多谢寨主美意,只是我习惯了独来独往,怕是要辜负寨主的好意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青面獠牙的耐心显然己经耗尽,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既然你不识抬举,那我也只好让你见识见识,我黑风寨的厉害!”
他猛地一挥手,厉声道:“给我拿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他身后的十几个汉子立刻齐声应道,手持兵器,如同饿狼般朝着尘骨扑了过来。
这些人的身手显然比刚才的豹哥和两个守卫强得多,配合也颇为默契,瞬间便将尘骨围在了中间,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尘骨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钢刀横在胸前,眼神凝重。
他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对付一两个或许还行,但同时面对这么多好手,几乎没有胜算。
但他没有丝毫退缩,琉璃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束手就擒!
“杀!”
随着一声暴喝,一个手持斧头的壮汉率先发难,斧头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尘骨的头顶劈了下来,势大力沉。
尘骨不敢硬接,脚下步伐变幻,如同闲庭信步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斧。
“铛!”
斧头劈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留下一个深深的凹痕。
不等尘骨站稳,旁边又有两把钢刀同时砍来,封死了他左右两边的退路。
千钧一发之际,尘骨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如同一张被拉满的弓,两把钢刀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砍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钢刀顺势向后划去,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逼退了身后想要偷袭的敌人。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似惊险万分,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美感,仿佛他天生就该在这种刀光剑影中穿梭。
青面獠牙站在圈外,眯着眼睛看着场中的打斗,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又有些贪婪。
他没想到尘骨的身手竟然如此之好,尤其是那诡异的步法,更是闻所未闻。
若是能将其制服,逼问出步法的奥秘,那自己的实力必将大增。
“小子,别挣扎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青面獠牙阴恻恻地说道,“你越是反抗,等会儿受的苦就越多!”
尘骨充耳不闻,他全神贯注地应对着周围的攻击。
他的力量虽然微弱,但身体的本能还在,对时机的把握、对招式的预判,都远超常人。
他没有主动攻击,只是一味地闪避和格挡,寻找着敌人的破绽。
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每一次格挡都妙到巅毫,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的攻击。
但这样的打法极其耗费心神和体力,没过多久,尘骨的额头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小子,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一个手持长剑的汉子冷笑道,手中的长剑如同毒蛇般,不断地刺向尘骨的要害。
尘骨心中一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在快速流失,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对方找到破绽。
必须速战速决!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突然改变了打法,不再一味地闪避,而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迎着一个敌人的钢刀冲了过去。
那个敌人显然没料到尘骨会突然反击,愣了一下,手中的钢刀下意识地砍了下去。
就在这时,尘骨手腕一翻,手中的钢刀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顺着对方的钢刀滑了上去,速度快如闪电。
“嗤啦!”
一声轻响,钢刀划破了那个敌人的手腕,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啊!”
那个敌人惨叫一声,手中的钢刀再也握不住,掉落在地。
尘骨得势不饶人,手腕再动,钢刀顺势向前一送,首指那个敌人的咽喉。
眼看就要得手,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恶风,一把斧头横扫而来,逼得尘骨不得不回刀格挡。
“铛!”
一声巨响,尘骨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钢刀差点脱手而出。
他借着这股冲击力,向后退了几步,暂时脱离了战圈。
这短暂的交锋,虽然让一个敌人失去了战斗力,但尘骨也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手臂更是隐隐作痛。
“好小子,有点本事!”
青面獠牙看着尘骨,眼中的贪婪之色更浓了,“不过,这还不够!”
他再次挥手:“都给我拿出真本事来,别让这小子看不起我们黑风寨!”
得到寨主的命令,剩下的汉子们攻势更加猛烈了,刀光剑影交织成一张大网,朝着尘骨笼罩而去,不给尘骨任何喘息的机会。
尘骨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
他的身上己经添了好几道伤口,虽然都不深,但失血让他的身体更加虚弱。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胸前的骨牌。
不知为何,当看到骨牌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体内那丝微弱的气息似乎变得活跃了一些。
同时,他握着钢刀的手也感觉到了一丝奇异的波动,那波动似乎是从背后的断剑“尘骨”上传来的。
他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反手握住了背后的断剑,将其拔了出来。
当断剑“尘骨”入手的瞬间,一股古老而苍凉的气息从断剑中传出,涌入尘骨的体内。
那股气息虽然微弱,却极其精纯,所过之处,他疲惫的身体竟然感觉到了一丝舒缓,原本有些滞涩的经脉也变得通畅了一些。
更让他惊喜的是,随着这股气息的涌入,他脑海中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段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一些古老的、晦涩的步法和招式,如同醍醐灌顶般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握着断剑的手也更加稳定了。
“这是……”青面獠牙看着尘骨手中的断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一柄破旧的断剑,会给尘骨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尘骨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握着断剑“尘骨”,再次冲入了战圈。
这一次,他的步法变得更加诡异莫测,时而如微风拂过,轻盈飘逸;时而如猛虎下山,沉稳凌厉。
手中的断剑虽然只有两尺长,而且布满了锈迹,但在他手中,却仿佛变成了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每一次挥舞,都带着一股古老而凌厉的气息。
“嗤!”
“噗!”
惨叫声接连响起,那些围攻尘骨的汉子们,根本无法抵挡尘骨的攻势,纷纷被断剑“尘骨”划伤,轻则重伤倒地,重则当场毙命。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原本围着尘骨的十几个汉子,就只剩下寥寥数人,而且个个面带惊恐,看着尘骨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怪物。
他们实在无法理解,刚才还岌岌可危的尘骨,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尘骨站在原地,握着断剑“尘骨”,微微喘着气。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能感觉到,握着断剑“尘骨”,他似乎能发挥出一些潜藏的力量,虽然很微弱,但却足以改变战局。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面獠牙看着尘骨,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黑风寨竟然会栽在一个看似落魄的小子手里。
尘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断剑“尘骨”遥指青面獠牙:“现在,我可以讨些食物和水了吗?”
青面獠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纵横北域多年,还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但看着尘骨手中那柄染血的断剑,以及地上躺着的手下,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可以……我给你!”
他知道,以尘骨现在的实力,若是硬拼,自己黑风寨恐怕就要彻底覆灭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仇,他迟早会报!
“很好。”
尘骨点了点头,收回了断剑“尘骨”,“给我准备一些干净的食物和水,再找一个安静的房间,我需要休息一下。”
“你……”青面獠牙没想到尘骨竟然得寸进尺,气得脸色铁青,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对着剩下的手下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
快去给这位……这位大侠准备!”
“是……是!”
剩下的手下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地跑去准备了。
尘骨看了一眼青面獠牙,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着山寨里面走去。
他知道,青面獠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他现在实在太虚弱了,必须尽快恢复体力。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看着尘骨的背影,青面獠牙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阴狠,他低声对旁边一个心腹说道:“去,通知下去,让兄弟们做好准备,等这小子放松警惕,就……”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心腹会意,点了点头,悄悄退了下去。
青面獠牙看着尘骨的背影消失在山寨深处,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小子,敢在我黑风寨撒野,我看你是活腻了!
今晚,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