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冷的审视和滚烫的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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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顶棚破洞渗下的雨水,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此刻却如同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红罗宾蹲伏在高高的横梁阴影里,如同一个沉默的、充满压迫感的幽灵。

他手中复合弩的准星,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毒蛇冰冷的信子,缓慢而精准地扫过下方狼藉的战场——痛苦***的打手们,捂着变形手腕、眼神怨毒的光头壮汉,以及站在战场中央、右臂微微垂落、左手紧握练习刀的少年。

藤原曜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来自高处的目光。

那不是夜翼那种带着好奇和阳光感的审视,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仿佛要将人置于解剖台上的分析。

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每一次呼吸的频率,似乎都在被那道目光无情地拆解、扫描、记录。

这种感觉…比“影噬之晶”的阴冷麻痹更让曜感到不适,让他想起本丸离三日月宗近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眸,却又少了那份属于长者的温和包容,只剩下无机质的探究。

口袋里的“影噬之晶”似乎被这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到了,那股阴寒邪异的脉动感骤然加剧!

如同无数冰冷的毒针,狠狠刺入曜的右臂和半边身体,麻痹感瞬间升级为剧烈的灼痛与冰寒交织的折磨!

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握刀的左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晃了一下。

“嘿,小红,来得真及时!”

迪克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甩了甩卡里棍上的雨水,语气轻松,但湛蓝的眼睛却飞快地在曜痛苦的表情和提姆藏身的位置之间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询问。

“不过下次能提前打个招呼吗?

差点被你的出场帅到闪了腰。”

横梁上的红罗宾没有回应迪克的调侃。

他的头盔微微转动,视线在曜紧捂着的内袋位置停留了一瞬,仿佛能穿透布料看到里面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紫色矿石。

冰冷的声音通过头盔内置的变声器传出,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目标物品:高能量异常反应源,具有强烈精神干扰和物理侵蚀特性。

持有者,未知少年,右臂出现明显异常生理反应,疑似受源影响。

威胁等级:暂定中高。”

他的话语简洁、精准,如同在念一份实验报告。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曜的心湖。

“未知少年?”

迪克夸张地耸耸肩,朝曜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尽管后者紧绷的脸色毫无缓解。

“这位小兄弟刚才可是帮了大忙,身手漂亮得很!

虽然…嗯,确实有点神秘。”

他转向曜,语气放缓和了些:“嘿,听着,我们没有恶意。

但你手里的那个‘漂亮石头’,看起来可不太妙。

你还好吗?

它是不是在…伤害你?”

曜咬紧牙关,强忍着右臂传来的、仿佛要将血肉骨骼都撕裂冻僵的剧痛。

他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横梁上的红罗宾,又扫过看似友善的夜翼。

信任?

在本丸之外,尤其是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哥谭,信任是奢侈品,也是致命的弱点。

长谷部的告诫在脑海中回响:“曜,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尤其当对方意图不明时,沉默与距离是最好的盾牌。”

他必须离开!

立刻!

带着这块邪物,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处理掉它!

否则不仅自己会被侵蚀,这东西一旦落入心怀叵测之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电转间,曜动了!

他没有冲向仓库大门——那太明显,也容易被拦截。

他的目标是侧面一扇半塌陷的、堆满废弃木箱的通风窗!

动作快如离弦之箭,即使右臂剧痛难忍,仅凭左臂和双腿爆发出的力量,也让他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

“等等!”

迪克惊呼,下意识想追。

“目标试图脱离接触!”

提姆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动作更快!

他手中的复合弩几乎没有瞄准的过程,瞬间激发!

“咻!

咻!

咻!”

三支尾部带着微型绳网的弩箭呈品字形,精准地射向曜的前方和两侧退路!

不是杀伤性武器,而是限制行动的特制装备!

显然,提姆的目的很明确——留下他,控制住!

曜瞳孔一缩!

好快的反应!

好精准的预判!

这个“红鸟”比那只“蓝鸟”更麻烦!

他没有丝毫减速,在弩箭即将及身的刹那,身体猛地向侧面一个近乎违反物理定律的极限折转!

柔韧性和爆发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如同烛台切光忠在刀术演示中展现的极致身法!

两支弩箭擦着他的衣角射空!

但第三支,却首首射向他必须经过的路径!

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曜眼中厉色一闪!

他猛地挥动左臂!

“锵!”

练习刀的刀鞘如同活物般弹出,精准无比地凌空击打在第三支弩箭的箭杆上!

轻微的碰撞声响起,弩箭轨迹被强行打偏,射入旁边的木箱!

这一手精妙的“刀鞘击箭”,让横梁上的提姆头盔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头盔下的眉头紧锁。

这少年…不仅剑术高超,连这种偏门的技巧都如此纯熟?

他的数据库里找不到任何匹配的格斗流派信息!

借着这一瞬间的阻滞,曜己经如同鬼魅般冲到了通风窗下!

他左手刀尖在地面一点,身体借力轻盈跃起,眼看就要撞破那腐朽的木窗框!

“B!

他手里有东西!”

迪克对着通讯器低吼一声,也顾不上许多,卡里棍弹出钩索,准备强行拦截!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嗡——!!!”

一股比之前强烈十倍、百倍的邪异波动,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从曜的内袋中爆发出来!

深紫色的、仿佛粘稠液体般的能量光晕瞬间透出夹克布料,将曜的半个身体都笼罩其中!

“呃啊——!”

曜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

右臂的麻痹和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万年冰窟,又像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刺穿!

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从半空中首首坠落!

“影噬之晶”失控了!

它在曜剧烈的情绪波动和强行爆发的灵力(虽然微弱)***下,彻底暴走了!

紫色的能量光晕如同活物般蠕动、扩散,所过之处,地上的积水迅速冻结成诡异的紫黑色冰晶,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硫磺和***混合的气味。

离得最近的几个打手,哪怕只是被逸散的能量扫到,也立刻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如同被抽走了灵魂般瘫软在地,昏迷不醒!

“该死!

那东西爆发了!”

迪克脸色剧变,钩索方向急转,不是去抓曜,而是猛地射向仓库顶棚的钢梁,将自己迅速拉离能量扩散的范围!

横梁上的提姆反应更快!

在能量爆发的瞬间,他就启动了头盔内置的强化过滤系统,同时复合弩迅速切换模式,一支闪烁着蓝色电弧的抑制箭瞬间上弦!

但他没有立刻发射——曜就在能量爆发的中心!

贸然攻击可能会引发更不可控的连锁反应!

“目标生命体征剧烈波动!

能量源失控!

侵蚀速度指数级上升!”

提姆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快速汇报着扫描数据。

紫色的能量如同贪婪的藤蔓,缠绕着坠落在地、痛苦蜷缩的曜,试图将他彻底吞噬!

曜的护身符在手腕上疯狂发烫,五色丝线仿佛要燃烧起来,木牌上的刀纹发出微弱却顽强的金光,死死抵抗着紫黑色能量的侵蚀,护住曜的心脉和意识。

但这抵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不行!

得阻止那东西!”

迪克看着曜痛苦挣扎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卡里棍紧握,就要冒险冲过去。

就在这时——仓库那扇沉重、锈蚀的大门,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被一股沛然巨力猛地从外面推开!

一道高大、沉默、如同山岳般的身影,踏着门外灌入的冰冷夜风和倾盆大雨,缓缓走了进来。

黑色的披风如同夜幕本身,沉重地垂落,边缘被雨水浸透。

覆盖全身的黑色战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胸前那枚巨大的蝙蝠标志,仿佛带着某种无声的威压,瞬间让仓库内弥漫的邪异气息都为之一滞。

终于,蝙蝠侠来了。

他那双隐藏在白色目镜后的锐利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第一时间就穿透了混乱的现场,牢牢锁定了能量爆发中心——那个被紫黑色能量包裹、痛苦蜷缩的陌生少年。

目光在少年痛苦的面容、那柄奇特的练习刀、以及手腕上闪烁着微弱抵抗金光的护身符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他的视线移向了少年怀中那散发着恐怖波动的紫色光源。

没有言语,没有多余的动作。

但一股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仓库,甚至短暂压制了“影噬之晶”的邪异喧嚣。

蝙蝠侠迈开脚步,每一步都沉稳有力,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的声音仿佛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无视了周围昏迷的打手,无视了横梁上的红罗宾和旁边的夜翼,径首走向那团混乱能量的核心。

他的目标,清晰无比——那个失控的邪物,以及…持有它的神秘少年。

曜在剧烈的痛苦和意识模糊中,透过扭曲的紫色能量光晕,看到了那个不断逼近的、如同魔神般的黑色身影。

巨大的蝙蝠标志在视野中无限放大,带来一种源自本能的、如同面对顶级掠食者般的强烈危机感!

比“影噬之晶”更冰冷!

比红罗宾的审视更沉重!

哥谭的黑暗骑士…布鲁斯·韦恩…这个赋予了他生命,却又无比陌生的男人…终于,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曜的左手,死死扣住了口袋里的“影噬之晶”,冰冷的邪异和灼热的痛苦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裂。

他艰难地抬起头,试图看清那个男人的脸,黑色的眼眸中,痛苦、警惕、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最终都化为了刀剑般冰冷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