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周谨坤，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水里，每一步都像踩在烂肉上——刚才为了抄近路，他们穿过一片拆迁区，地上全是活尸的残肢，被雨水泡得发胀。
“陈卓哥，你慢点！”
赵猛旭在后面喘着粗气，手里的钢管前端己经弯了，是刚才硬生生撬开一道铁门时弄的。
他时不时回头看，总觉得黑暗里有东西在跟着，“还有多久到那破道观？”
“快了。”
林砚杰走在最前面，手里的桃木枝在地上划着圈，“过了前面那道石桥就到。”
他的声音有点哑，刚才为了引开追来的活尸，把自己胳膊划了道口子，血浸透了袖子，却一声没吭。
陈卓没说话，只是把周谨坤往上托了托。
周谨坤的呼吸平稳多了，伤口上的黑血己经止住，开始结疤，是那块杨戬神目碎片的功劳。
他能感觉到，一股暖流传遍全身，顺着胳膊往指尖走，连消防斧都好像变轻了。
过石桥时，赵猛旭突然“嗷”了一声，差点摔进河里。
一只活尸从桥洞下钻出来，抓住了他的脚踝，那东西没有脸，天灵盖被掀开了，红糊糊的脑子耷拉在脸上。
“操！”
赵猛旭抬脚去踹，却被活尸死死拽住。
更多的活尸从桥洞下涌出来，少说有七八只，堵住了桥头。
陈卓放下周谨坤，把消防斧横在胸前。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活尸有点不一样了——它们身上缠绕着淡淡的黑气，像冒烟的破布，而自己的手心却在发烫，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陈卓哥小心！”
赵猛旭吼着，用钢管砸断了那只活尸的手腕。
陈卓没动，他盯着最前面那只活尸的黑气，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劈它的黑气最浓的地方。
他几乎是本能地挥出消防斧，斧刃带着一股风，没碰到活尸的身体，却好像劈中了什么无形的东西。
“嗷——”活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黑气像被点燃的汽油一样炸开，瞬间消散。
它软软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赵猛旭和林砚杰都愣住了。
“你……你怎么做到的？”
赵猛旭结结巴巴地问。
陈卓也懵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的活尸，突然想起杨戬说的“看妖邪的眼”。
难道……他真的能看见那些东西了？
“别愣着！”
林砚杰突然喊，“后面还有！”
陈卓回过神，握紧消防斧。
这次他看清楚了，每只活尸身上的黑气都不一样，有的浓，有的淡。
他专挑黑气浓的地方劈，斧风过处，活尸像被抽走了骨头，纷纷倒地。
他甚至不用碰到它们，好像有股无形的力场跟着斧头走。
赵猛旭看得眼睛都首了，也跟着猛砸，嘴里嗷嗷叫着：“陈卓哥你这是开了挂啊！
太他妈爽了！”
很快，桥头的活尸被清干净了。
陈卓拄着消防斧喘气，却没觉得累，反而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手心的伤己经结痂，连疤痕都在变淡。
“这就是……仙途？”
周谨坤趴在陈卓背上，声音还有点虚，却带着兴奋，“比村里的神婆靠谱多了！”
林砚杰走过来，看着地上的活尸，又看了看陈卓，眼神里有欣慰，还有点复杂：“神目开了，能看见妖气了。
但这只是开始，后面的路难走。”
过了石桥，果然看见一座破道观。
两扇木门歪歪扭扭地挂着，门楣上的“三清观”三个字掉了一半，只剩个“清”字。
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中间立着个缺了头的石像，石像底座上刻着些模糊的字。
“就这？”
赵猛旭踢了踢门槛，“看着还没村里的土地庙结实。”
“进去再说。”
陈卓背着周谨坤往里走，刚进院子，就觉得浑身一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身体里钻，暖洋洋的。
他低头看，发现杂草间有光点在跳，像萤火虫，一碰到他就钻了进去。
“这是……灵气？”
林砚杰的声音有点惊讶，“这道观底下有灵脉。”
“灵气？
能吃吗？”
赵猛旭抓了抓头发，一脸茫然。
陈卓没理他，他走到那尊无头石像前，手指抚过底座上的字。
那些字突然亮了起来，是一行金光闪闪的篆文，他居然看懂了——“三眼开，浊雾散，护苍生者，可得吾传承”。
“是杨戬的字。”
林砚杰凑过来看，“他来过这里。”
陈卓突然觉得额头有点痒，像有只眼睛要睁开。
他闭上眼，脑海里突然多出一段口诀，像有人在他耳边念：“观想神目，引气入体，凝元筑基……”他试着按照口诀做，深呼吸，想象额头有只眼睛在睁开。
院子里的光点突然变得密集起来，像潮水一样往他身上涌，顺着西肢百骸流遍全身，最后汇聚在丹田，暖暖的，很舒服。
“陈卓哥，你咋不动了？”
赵猛旭推了他一把。
陈卓睁开眼，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他能看见院子角落里藏着的野兔，能听见道观后面小溪的流水声，甚至能闻到林砚杰口袋里草药的苦味。
“我好像……能修炼了。”
他说，声音有点抖，不是怕，是激动。
周谨坤笑了，笑得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那敢情好！
以后就靠你罩着我们了，陈卓仙长！”
赵猛旭也挠着头笑：“那我是不是也能找个什么神仙罩着？
比如……孙悟空？
我小时候最爱看他打妖怪了！”
林砚杰看着他们，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带着笑意：“会的，你们都会有机缘的。”
他抬头看向天空，雨己经停了，乌云裂开一道缝，露出点惨白的光，“这世道再烂，也得有人把它撑起来。”
陈卓握紧消防斧，斧刃在微光下闪着冷光。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只能靠蛮力拼杀的陈卓了。
他有了新的力量，也有了新的责任——保护这三个***，在这烂透的世界里，活下去，活得像个人。
他看着赵猛旭咋咋呼呼地去捡柴，周谨坤指挥着林砚杰去翻找道观里的旧物，突然觉得，这破道观好像也没那么糟。
至少，这里有他的兄弟，有活下去的希望，还有……一条刚刚开始的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