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速溶咖啡和油墨印刷品的混合气味。
曾小贤一路狂奔,像一头发了疯的犀牛,在光滑的地板上留下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引来走廊两边格子间里无数惊诧、好奇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目光。
“看,那不是《月亮》的曾小贤吗?”
“跑这么快?
又被Lisa姐追杀了吧?”
“啧啧,收听率都那样了,垂死挣扎呗……听说今天就要下停播通知了……”这些窃窃私语如同细密的针,扎在曾小贤的耳朵里。
但他充耳不闻!
前世这些目光和议论曾让他如芒在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现在?
去他妈的!
老子是重生者!
老子手握未来十年的剧本!
老子是注定要逆袭的男主角!
目标明确——总监办公室!
他像一阵龙卷风刮到那扇挂着“Lisa榕 节目总监”牌子的深色实木门前。
厚重的木门紧闭着,像一道隔绝生死的闸门。
前世,他就是在这扇门前,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等待最终的审判。
但现在?
“呼——!”
曾小贤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如此灼热,仿佛带着火星。
他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敲门!
他猛地抬脚!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结实的实木门板被他一脚狠狠踹开,门板重重地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发出痛苦的***,又反弹回来,吱呀作响。
巨大的动静瞬间打破了总监办公室的宁静,也惊动了外面整个开放办公区。
所有键盘敲击声、电话交谈声、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办公室内,Lisa榕正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她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妆容精致,但眉头紧锁,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尤其曾小贤滚远点”的低气压。
巨响传来时,Lisa榕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咖啡溅出来几滴,落在她熨烫平整的西装袖口上,留下几点深色的污渍。
“曾——小——贤!!!”
Lisa榕瞬间暴怒,像一头被踩了尾巴的母狮,猛地将咖啡杯砸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
她“腾”地站起身,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曾小贤的鼻子上,精心修饰过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发什么疯?!
不想干了就给我滚蛋!
敢踹我的门?!
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卷铺盖……Lisa榕!”
曾小贤一声断喝,声音洪亮得如同惊雷,硬生生打断了Lisa榕暴怒的咆哮。
他大步流星地冲进办公室,目标明确,首奔那张宽大的办公桌。
Lisa榕被他这不同寻常的气势震得一愣,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曾小贤冲到桌前,双手“啪”地一声,重重地拍在光滑的桌面上!
巨大的声响让桌上的笔筒都跟着跳了一下。
他身体前倾,那张顶着鸡窝头、还带着狂奔后红晕的年轻脸庞,几乎要越过桌面怼到Lisa榕眼前。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点讨好和怂包气息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死死地盯住Lisa榕惊疑不定的脸。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
曾小贤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砸在桌面上,“我知道!
《你的月亮我的心》收听率垫底!
我知道!
台里很多人看我不顺眼!
我更知道!
你手里那份停播通知单都快攥出汗了!”
Lisa榕被他这连珠炮似的话语和逼人的气势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角文件夹上露出的那张纸的一角。
曾小贤捕捉到了她这个细微的动作,心中冷笑,气势更盛,几乎是吼了出来:“但是!
Lisa榕!
你给我听好了!
也给我一次机会!”
他猛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笔首地指向天花板,仿佛在向命运宣战,“就一周!
给我一周时间!”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一周之内!
收听率!
原地起飞!
翻倍!
不!
翻三倍!
达不到这个数……” 曾小贤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语不惊人死不休,“我!
曾小贤!
穿比基尼!
主持下期节目!
就在黄金档!
全台首播!!”
轰——!
整个办公室,连同外面死寂的开放区,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精神炸弹!
所有人都石化了!
Lisa榕彻底傻眼了,嘴巴微张,精心描画的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顶着鸡窝头、语出惊人的男人。
穿……穿比基尼?
全台首播?
他疯了?!
绝对是疯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阵清脆、利落、带着点独特韵律的高跟鞋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胡一菲。
她显然是刚上完早课回来,怀里抱着几本厚厚的法学教材,穿着简洁干练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铅笔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线条。
她似乎是被办公室里的巨大动静吸引过来的,清丽的脸庞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探究。
她先是扫了一眼被踹得门锁都歪了的可怜门板,又看了看办公室里剑拔弩张的两人——一个气得浑身发抖、妆容都快裂开的Lisa榕,一个双手拍桌、脸红脖子粗、头发乱得如同台风过境的曾小贤。
胡一菲那双漂亮又极具洞察力的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了曾小贤脸上那种近乎癫狂的“豪情壮志”,以及他嘴里刚刚吼出的那句惊天动地的“军令状”。
瞬间,胡一菲的嘴角极其明显地、毫不掩饰地向下撇去。
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极致嘲讽和难以置信的白眼,如同慢镜头般,翻上了她光洁的额头。
那眼神里,清晰地写着“这货不仅脑子进水了,水还他妈是开水烫过的”!
她抱着教材,身体微微后仰,仿佛要避开某种无形的精神污染源,红唇轻启,清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鄙夷和笃定,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啧……大清早的,这是哪个精神病院的围墙又倒了?
保安呢?
还不赶紧把这放弃治疗的病号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