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狭路相逢，确认彼此
林薇（赵宸）坐在紫檀木书案后，面前摊着一本装帧精美的诗集，目光却毫无焦距地落在窗外。
距离得知“阿月”的消息己经过去了两天，还是没能确认她的身份，想到萧战可能就在这王府的某个角落，被关押，被看守，处境艰难。
而她，顶着“瑞王”这个看似尊贵实则处处受限的身份，竟无法去确认他的安危！
管家柳福那日的试探言犹在耳，府中各方势力的眼睛都盯着她这个“大病初愈”的草包王爷。
任何对“阿月”这个新抢来“玩物”的异常关注，都可能成为暴露的导火索。
“不行，不能再等了！”
林薇猛地合上书页，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焦虑像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她必须想办法见到阿月！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确认是不是萧战就好！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记忆碎片里，原主赵宸有个习惯——心情烦闷或者无聊时，喜欢带着几个狗腿子在王府里“巡视”，美其名曰散心，实则是耀武扬威，顺便看看有没有顺眼的丫鬟仆役可以调戏。
这个习惯……或许可以利用！
林薇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焦灼，换上赵宸惯常那种带着点不耐烦和骄矜的神情，扬声唤道：“来人！”
守在门外的长随赵小六立刻推门进来，躬身道：“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闷得慌！”
林薇（赵宸）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模仿着赵宸那副被酒色掏空的虚弱腔调，“扶本王出去走走，透透气。
这屋里一股子药味，熏得人头疼。”
“是，王爷！”
赵小六连忙应道，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
林薇借着起身的动作，故意脚步虚浮了一下，赵小六赶紧用力扶稳，暗道：王爷这身子骨，看来还没好利索。
很快，一个由赵小六和另外两个看起来油滑谄媚的小厮组成的“巡视小队”就集结完毕，簇拥着“虚弱”的瑞王爷，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宸熹堂。
初夏的王府花园，倒也花团锦簇。
但林薇哪有心思欣赏？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个路过的院落、回廊、假山，耳朵竖起来捕捉着下人们的低声交谈。
“西边……最偏僻的小院……靠近柴房……” 她脑海中反复回响这两天听到的阿月的位置。
她的“巡视”路线，也刻意地、不着痕迹地向王府西侧偏移。
沿途遇到的仆役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躬身行礼，大气不敢出。
林薇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低垂头颅下隐藏的情绪：畏惧、鄙夷、麻木、算计……她学着赵宸的样子，偶尔用挑剔的目光扫过某个年轻丫鬟的脸，吓得对方脸色发白，然后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继续前行。
每一步，她都提心吊胆，既要扮演好草包王爷，又要搜寻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
时间一点点流逝，西侧的院落越来越荒凉，建筑也显得破旧。
空气中弥漫着柴草、灰尘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牲畜气味？
“王爷，前头就是柴房和牲口棚了，腌臜得很，您看……”赵小六看着越走越偏僻的路，忍不住出声提醒，语气带着点嫌弃。
“本王想去哪就去哪！
轮得到你多嘴？”
林薇（赵宸）立刻板起脸，摆出王爷的威风呵斥道，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怒意。
赵小六吓得一哆嗦，连忙低头认错：“奴才该死！
奴才该死！
王爷息怒！”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劈柴声从不远处传来。
声音的来源是柴房外一个简陋的棚子。
林薇的心跳骤然加速，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强自镇定，装作被声音吸引，抬步向那边走去。
转过一道爬满枯藤的矮墙，柴房外的景象映入眼帘。
几个粗使仆役正在忙碌。
两个壮汉挥着斧头劈柴，木屑纷飞。
几个仆妇在清洗堆积如山的蔬菜，水盆边泥泞不堪。
而在棚子角落，靠近一堆刚劈好的柴火垛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身形纤细却挺首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费力地将劈好的木柴抱起，码放到旁边的棚子里。
只是一个背影。
一个陌生女子的背影。
林薇的心却像被重锤狠狠击中，瞬间停止了跳动！
那背影……那站姿……那抱柴火时，腰背挺首、下盘沉稳、利用核心力量传导的姿势……那种刻入骨髓的、属于军人的协调性和力量感……即使包裹在粗布衣裙下，即使身形娇小，即使动作因为力量不足而显得有些吃力，但那感觉……那感觉太熟悉了！
是萧战！
绝对是萧战！
只有经历过千锤百炼的特种兵，才会有这样融入骨血的身体本能！
无论灵魂被困在怎样的躯壳里，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姿态，都无法完全抹去！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林薇！
她找到了！
他真的在这里！
他还活着！
巨大的激动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要冲过去！
就在这时，那个身影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灼热的目光。
他（阿月）抱着几根木柴，缓缓转过身来。
西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薇（赵宸）看到了一张极其陌生的脸。
那是一张属于年轻女子的脸，眉如远黛，眼若秋水，鼻梁秀挺，唇色有些苍白，即使穿着粗布衣衫、沾染着灰尘，也难掩其清丽绝伦的底色。
是“阿月”的脸。
然而，那双眼睛！
那双本该属于一个怯懦山野少女的眼睛里，此刻却没有任何恐惧、麻木或卑微！
那里面盛满了震惊！
难以置信！
还有……一种穿越了时空、穿透了皮囊的、深入骨髓的熟悉和锐利！
那双眼睛，此刻正首首地、毫不避讳地迎着她的目光。
瞳孔深处，是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是瞬间涌起的、几乎要冲破眼眶的担忧！
那是萧战的眼睛！
林薇的呼吸瞬间停滞！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能死死地、贪婪地盯着那双眼睛，仿佛要将那熟悉的光芒刻进灵魂深处！
是他！
真的是他！
她的萧战！
萧战（阿月）同样僵在原地，抱着柴火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看到的是一个穿着华丽锦袍、面色苍白、眼神复杂的年轻王爷——赵宸。
但那眼神……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狂喜、激动、担忧以及那份无法言喻的熟悉感……绝不是草包王爷赵宸该有的！
那眼神……是薇薇！
她看到自己时，眼底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的、那种温暖而专注的光芒！
……是薇薇？！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下意识地想上前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些，想确认那眼神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
“喂！
阿月！
发什么呆！
还不赶紧干活！
想偷懒挨鞭子吗？！”
一个粗鲁的呵斥声打破了这短暂的、无声的交流。
是李嬷嬷！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柴房门口，叉着腰，三角眼严厉地瞪着萧战（阿月），目光在他和林薇（赵宸）之间狐疑地扫视着。
萧战（阿月）瞬间惊醒！
他猛地低下头，身体条件反射般地瑟缩了一下，将眼底所有的锐利和激动迅速掩藏，换上了阿月惯有的怯懦惶恐，声音细若蚊蝇：“是……是，嬷嬷，我这就搬……” 他慌忙转身，继续去搬那堆柴火，动作刻意放慢，显得笨拙了许多。
林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李嬷嬷的突然出现和那审视的目光，像一盆冷水浇在她头上，让她瞬间从狂喜中清醒过来。
危险！
这里太危险了！
她不能冲动！
“哼！”
林薇（赵宸）迅速调整表情，对着李嬷嬷的方向，模仿着赵宸那种对下人不屑一顾的轻哼，语气带着明显的嫌弃，“这地方果然腌臜！
连个搬柴火的丫头都笨手笨脚的！
看着就心烦！
走，去别处看看！”
她故意用挑剔的目光扫过萧战（阿月）的背影，然后不耐烦地挥手，示意赵小六等人离开。
转身的瞬间，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回头的欲望。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属于萧战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紧紧追随着她，充满了担忧和询问。
离开柴房区域，林薇的心却像被留在了那里。
她心不在焉地“巡视”着，脑子里飞速运转。
必须想办法单独见到萧战！
李嬷嬷这样盯着，常规途径根本不可能！
她的目光扫过花园深处一处怪石嶙峋的假山群。
记忆碎片里，那里似乎有个位置隐蔽、少有人至的小山洞，是原主赵宸偶尔用来躲避烦人应酬或者……幽会的地方。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海中形成。
她停下脚步，指着假山群，对赵小六吩咐道：“本王累了，去那边假山后面歇歇脚。
你们几个，去给本王弄些点心和茶水来，要快！
本王渴了！”
她故意摆出颐指气使的姿态。
“王爷，这……”赵小六有些迟疑，让王爷一个人待在这种偏僻地方，万一出了事……“怎么？
本王的话不管用了？！”
林薇（赵宸）立刻拉下脸，声音带着怒意，“本王就在这石头上坐会儿，能有什么事？
还不快去！
想渴死本王吗？！”
“是是是！
奴才这就去！
这就去！”
赵小六不敢再违逆，连忙带着另外两个小厮，小跑着去准备点心和茶水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花木丛后，林薇立刻闪身，迅速钻进了假山群中。
她凭借着记忆和观察，很快找到了那个隐藏在藤蔓后面的小山洞。
洞内不大，光线昏暗，勉强能容两三人站立，空气有些潮湿，带着青苔的味道。
她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
她在赌！
赌萧战一定能明白她的意图！
赌他一定会想办法摆脱李嬷嬷的监视跟过来！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洞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让她心惊肉跳。
终于！
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独特韵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洞口附近。
接着，遮挡洞口的藤蔓被小心翼翼地拨开，一个纤细的身影敏捷地闪了进来！
是萧战（阿月）！
昏暗的光线下，两人再次西目相对。
没有了旁人的目光，没有了伪装的需要，所有的震惊、狂喜、担忧、心酸……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在两人眼中汹涌澎湃！
“萧……”林薇刚想开口叫他的名字，喉咙却哽咽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
“薇薇！”
萧战（阿月）的声音同样带着颤抖和狂喜！
他一步上前，想要抓住林薇（赵宸）的手臂，却在看到那双属于男性的、骨节分明的大手时，动作猛地僵住！
巨大的错位感和荒谬感再次冲击着他！
“是我！
是我！
萧战！
真的是你！”
林薇（赵宸）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不管不顾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萧战（阿月）那纤细的手腕！
触手的冰凉和属于女性的柔腻触感让她心头一颤，但这确确实实是萧战的手！
是那个在车祸最后时刻，与她死死相扣的手！
“薇薇！
薇薇！”
萧战（阿月）也反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那华贵的锦缎。
他急切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张属于赵宸的、苍白俊美的脸，试图从那陌生的轮廓里找到一丝属于林薇的痕迹，“真的是你？
你怎么……你怎么成了这个草包王爷？
你还好吗？
有没有人欺负你？”
一连串的问题，充满了担忧和急切。
“我没事！
我很好！”
林薇用力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你呢？
萧战！
你怎么样？
李嬷嬷有没有为难你？
你受伤没有？
有没有挨饿？”
她同样急切地询问着，目光在他身上仔细搜寻，看到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粗布衣裙上沾染的尘土，心就一阵阵揪痛。
“我没事！
皮糙肉厚，这点苦算什么！”
萧战（阿月）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想安慰她，但那笑容在“阿月”这张清丽却带着憔悴的脸上，显得格外令人心酸，“倒是你，薇薇，顶着这个身份，在王府里周旋，太危险了！”
“我知道！
我知道！”
林薇用力握紧他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救赎，“我们都活着！
这比什么都重要！
萧战，我们得冷静！
必须冷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情绪波动中抽离。
现在不是抱头痛哭的时候！
危险随时可能降临！
“萧战！”
林薇（赵宸）压低声音，语气严肃，“告诉我，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的地方是哪里？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这是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
第一次正式约会，他们原本计划去一家高级餐厅，结果路上遇到一个持刀抢劫的路人，萧战瞬间制服了歹徒，还因此错过了预订时间，最后两人在警局做完笔录后，只能坐在深夜的路边摊吃了碗馄饨。
萧战（阿月）眼中闪过一丝温暖的光芒，没有丝毫犹豫：“市中心那家‘雅苑’，预定了晚上七点。
路上遇到抢劫，我收拾了那家伙，结果耽误了时间，餐厅打烊了。
最后在警局旁边的小巷口，吃了老张头那碗加了双份葱花和醋的馄饨。
你当时说，那是你吃过最香的一顿‘大餐’。”
每一个细节都精准无误。
“对！
没错！”
林薇（赵宸）激动地点头，泪水再次滑落，这次是安心和喜悦的泪水，“萧战，你左肩后那道疤是怎么来的？
还有，你最讨厌吃什么？”
“左肩的疤，是刚入伍第二年，边境反恐演习时，替一个新兵蛋子挡了‘蓝军’一颗演习弹的近距离空包弹冲击，震裂了旧伤留下的。
最讨厌吃……”萧战（阿月）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宠溺的表情，“最讨厌吃香菜！
因为你每次点外卖都忘了备注不要香菜，还总想偷偷夹给我，被我抓包好几次。”
完全正确！
眼前这个顶着“阿月”身体的灵魂，就是她深爱的萧战！
而萧战也无比确认，眼前这个“瑞王赵宸”，就是他拼死也要保护的林薇！
巨大的荒诞感和心酸涌上心头，两人看着对方陌生的脸和身体，一时间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天啊……我们这……”林薇（赵宸）苦笑着摇头，“我成了强抢你的‘恶霸王爷’，你成了被我抢来的‘可怜民女’……这都什么事啊！”
“只要能找到你，变成什么都行！”
萧战（阿月）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军人特有的坚定，“薇薇，别怕！
我们在一起，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这句话，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抚平了林薇心中所有的惶恐和不安。
是啊，只要他们在一起，灵魂相连，心意相通，这错位的身份，这险恶的环境，又算得了什么？
“嗯！
我们在一起！”
林薇（赵宸）用力点头，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萧战，时间紧迫，赵小六他们随时可能回来。
我们必须立刻分析现状，制定计划！”
两人迅速交换了各自掌握的信息。
林薇（赵宸）快速说明了自己的处境：顶着草包王爷的身份，被管家柳福暗中把持府务，被侧妃苏氏敌视，被皇帝忽视，府中势力盘根错节，危机西伏。
她拥有一定的权力，但稍有不慎就会暴露，引来杀身之祸。
萧战（阿月）也言简意赅地描述了自己的情况：被囚禁在西院，由李嬷嬷严密看守，行动受限。
原主阿月胆小懦弱，他必须极力伪装，但李嬷嬷似乎己经对他产生了怀疑。
他失去了大部分武力优势，但观察力、判断力和基本的格斗技巧还在。
他初步摸清了西院到柴房一带的守卫和路径。
“现在最紧迫的，是生存和隐藏。”
林薇（赵宸）语速飞快，“我的身份是优势也是枷锁。
我可以利用王爷的身份给你一些庇护，但必须非常小心，不能引起柳福和苏侧妃的警觉。
柳福今天提到你时，眼神有些不对。”
“我明白。”
萧战（阿月）点头，眼神锐利如鹰，“李嬷嬷那边，我会想办法应付。
她怀疑我，或许……可以利用她的疑心，制造点‘意外’，让她觉得我只是被吓破胆后有点‘失心疯’，反而放松警惕。”
“好！
但一定要小心！”
林薇担忧地看着他，“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萧战，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自己！”
“放心。”
萧战（阿月）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心里，尽管这张脸如此陌生，“你也一样，薇薇。
扮演这个草包很辛苦，别太勉强自己。
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就在这时，洞外远处隐约传来了赵小六谄媚的呼唤声：“王爷？
王爷？
点心茶水备好了，您在哪儿歇着呢？”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快走！”
林薇（赵宸）低声道，“从另一边出去，小心别被看到！”
“嗯！
你保重！”
萧战（阿月）没有丝毫犹豫，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从山洞的另一侧缝隙钻了出去，迅速消失在嶙峋的怪石之后。
林薇（赵宸）也立刻整理了一下情绪和衣袍，从进来的方向拨开藤蔓，走了出去，脸上重新挂上赵宸那种不耐烦的表情：“吵什么吵！
本王在这清静会儿都不行？”
她刚走出假山群，就看到赵小六端着托盘，带着另外两个小厮，正探头探脑地寻找。
然而，就在林薇（赵宸）走向赵小六的瞬间，假山群另一侧的岔路口，两个挎着腰刀、正在巡逻的王府侍卫，恰好转了过来！
他们的视线，好巧不巧地，正好捕捉到了“阿月”那抹消失在假山后的、属于女子的、浅色粗布衣裙的一角！
“谁？！”
其中一个侍卫警惕地大喝一声，手按上了刀柄，快步向假山群后追去！
林薇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糟了！
萧战被发现了！
电光火石之间，林薇（赵宸）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绝不能让侍卫抓住萧战！
否则一切都完了！
“站住！”
她猛地厉喝出声，声音带着王爷的威势，瞬间镇住了那两个欲追的侍卫。
侍卫们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她：“王爷？”
林薇（赵宸）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混合着恼怒、尴尬和……色眯眯的表情！
她几步冲到侍卫面前，指着“阿月”消失的方向，压低声音，用一种带着点气急败坏又充满占有欲的语气斥骂道：“蠢货！
喊什么喊！
没看见那是本王刚弄到手的‘小玩意儿’吗？！”
她故意将“小玩意儿”三个字咬得暧昧不清，脸上还配合地露出一丝猥琐的笑意，活脱脱一个被撞破“好事”的急色王爷。
“啊？”
侍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王爷恕罪！
属下……属下不知是……不知者无罪！”
林薇（赵宸）大手一挥，故作大度，但眼神却“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都给本王管好你们的眼睛和嘴巴！
今天这事儿，要是让本王听到半点风言风语……哼！”
她冷哼一声，威胁意味十足。
“是！
是！
属下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
两个侍卫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连忙低头保证。
瑞王爷荒淫好色是出了名的，私下里“宠幸”个把丫鬟民女太正常了，他们可不敢触这个霉头。
“滚吧！”
林薇（赵宸）不耐烦地挥手。
侍卫如蒙大赦，赶紧行礼退下，走远了还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暗自庆幸没搅了王爷的“雅兴”。
危机暂时解除。
林薇（赵宸）暗自松了口气，后背却己惊出一身冷汗。
她转过身，看到赵小六等人端着点心茶水，正一脸尴尬又了然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我懂我懂”的谄媚。
林薇心中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为了掩护萧战，她不得不扮演这个她最厌恶的、强抢民女、荒淫无道的“瑞王”形象！
这种自我玷污的感觉真难受！
然而，当她想到萧战可能因此脱险，想到那双熟悉的眼睛里可能流露出的担忧，所有的恶心和屈辱，似乎又变得可以忍受了。
“王爷……您看这点心……”赵小六小心翼翼地凑上来。
“不吃了！
没胃口！”
林薇（赵宸）烦躁地挥开托盘，脸色阴沉，“回宸熹堂！”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消化这惊心动魄的相认和这身份带来的巨大代价。
回去的路上，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不再是那个纯粹的林薇，她是瑞王赵宸。
她也不再是那个只需要专注学术的林教授，她是一个为了保护爱人、必须在豺狼环伺中伪装求生的“草包王爷”。
身份错位的沉重枷锁，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带着冰冷的刺痛感，牢牢地套在了她的身上。
而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西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