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破冰之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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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苏,"顾飞雪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全新的坚定,"你说的小号......我建好了。

""真的吗?!

"叶苏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叫什么名字?

我帮你想!

"顾飞雪看着眼前的悬崖,又看了看手机屏幕里游戏角色脚下的草地,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就叫......飞雪吧。

"漫天飞舞的雪花,因寒而起,遇热而散,不着相于外了。

"好名字!

"叶苏赞叹道,"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要不要先去新手村打兔子攒点钱?

我刚才看到有个隐藏任务,完成了能拿一把不错的匕首!

"顾飞雪捡起地上的手机,掸掉屏幕上的灰尘。

心脏依然在隐隐作痛,三十万的手术费于高薪但出生就高负债的她来说依然是个天文数字,她本心存必死之志,如今遇上了叶苏,觉得游戏也还能再打上一阵,死是迟早的事,倒也不必刻意追求速死。

唯恨懦弱的自己竟然也卖游戏号的钱也给了那吸血的一家子,如此还是觉得所给太少。

这正是大象效应(在驯养大象时,驯象人通常会在幼象的腿上拴一根细铁链,另一端固定在地面的木桩上。

幼象起初会挣扎,但发现无法挣脱后,便逐渐接受了被束缚的现实。

即使长大后,大象的力量足以轻易扯断铁链或拔起木桩,但它不再尝试——因为它早己“习得”了“自己无法挣脱”的信念),她本是全家最有实力的人,却从无反抗父母意志之心,对他们总是予取予求,结果反倒养得他们如饕餮一般,胃口越来越大。

她知道父母和弟弟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但此刻她掌心手机里那个喋喋不休的"队友",仿佛给了她某些生活动力。

"走,"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朝着远离悬崖的方向走去,"先去打兔子,不过说好了,掉的皮毛归我,我要做件暖和的披风。

""没问题!

"叶苏爽快地答应,"对了姐姐,你现实里是不是在山上呀?

我听着风声好大。

你要注意安全哦,别摔着了。

"顾飞雪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曾经让她绝望的悬崖,现在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嗯,我在下山的路上。

"她轻声说,"路有点陡,但我会小心的。

"耳机里传来叶苏噼里啪啦操作键盘的声音,夹杂着游戏里兔子被击败的叫声。

顾飞雪忍不住笑了起来,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她不知道这条路通向何方,也不知道那个叫叶苏的男孩究竟是谁,但她第一次觉得,或许人生这个"副本",真的可以换一种方式来打。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是银行发来的短信提醒。

她下意识地点开,却愣住了——短信里显示,刚刚有一笔陌生的转账汇入了她的账户,金额是......八千元。

顾飞雪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赶紧打开手机银行,果然看到余额多了八千块。

转账备注栏里只有两个字:"学费。

"她猛地想起什么,抓起耳机问:"叶苏,你是不是......""姐姐你看!

"叶苏兴奋地打断她,"我打到了一个月光宝盒!

系统说打开有惊喜呢!

我们一起打开吧?

"顾飞雪握着手机,看着那八千块钱,又听着耳机里叶苏充满期待的声音,忽然觉得眼眶一热。

她抬头望向夜空,月亮不知何时己经升到了中天,清辉遍洒,把整个山林都染成了温柔的银白色。

崖边的草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对她说:"你看,天亮了。

"下山的路上,顾飞雪的思绪却越来越乱。

这个叫叶苏的男孩,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一百万买账号,八千块转学费,还有那些恰到好处的关心......这一切都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真的。

她想起三年前采访过的一个诈骗案受害者,那个老人也是这样,被一个"热心网友"一步步骗走了全部积蓄。

"他们总是先给你点甜头,让你放下戒心......"老人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顾飞雪停下脚步,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算了吧,她自嘲地笑了笑,人家难道图你穷,图你病,图你家庭是个摊烂泥沼?

这年头,鬼都不会骗她这么穷的人,因为她比鬼还穷。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一条来自叶苏的消息:"姐姐,我查了一下桂花糕的配方,发现还需要晨露水。

明天早上我去采集,你要一起吗?

游戏里的日出可漂亮了!

"顾飞雪盯着这条消息,忽然笑了。

如果是骗子,怎么会约她看游戏里的日出?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毫无目的的善意。

她回复道:"好,明天见。

"不管叶苏是谁,至少今晚,他给了她一个继续下山活着的理由,这就够了。

山脚下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像一条蜿蜒的星河,指引着她公馆的方向——不得不说社里待遇还可以,她一个人住着近一百五十平的高档公馆。

下山的石板路覆着薄霜,顾飞雪的皮鞋踩上去吱呀作响。

耳机里叶苏还在絮叨着游戏里的"月光宝盒"能开出什么宝贝,声音隔着电流却透着实实在在的热乎气,像小时候灶膛里没灭透的柴火。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诊断书,折叠处己被体温焐得发软,而手机屏幕上那八千块"学费"的转账记录,却亮得像枚突兀的硬币。

"姐姐你住的地方冷不冷啊?

"叶苏突然问,"我刚才在游戏里给飞雪小号做了件棉披风,属性加防御的!

"顾飞雪抬头望了望山间浮动的雾霭,想起电子厂宿舍冬天漏风的窗户,以及出版社那间带地暖的办公室。

人和人的悲欢确实不相通,就像她此刻踩在零下五度的山路,而叶苏或许正窝在有暖气的房间里吃零食。

路过山神庙时,她下意识地驻足。

庙门斑驳的对联上写着"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香炉里插着几支快燃尽的香。

我也算世事洞明了,唯人情难以练达,顾飞雪心想。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社里新来的实习生发来的微信:"顾副总,明天上午的选题会您还参加吗?

王总编说您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别硬撑。

"顾飞雪删掉输入框里"请假"两个字,回复:"准时到。

"她想起那间一百五十平的公馆,落地窗正对着城市最繁华的商圈,每月两万八的租金由社里全额承担——这是她用七年熬夜加班换来的"副总编待遇",也是父母口中"在大城市当大官"的佐证。

可谁也不知道,她卧室的抽屉里锁着十二张信用卡账单,最低还款额加起来够付半年房租。

"姐姐你看!

"叶苏突然把游戏截图发过来,画面里两个角色站在新手村的桃树下,"飞雪"小号穿着他做的棉披风,手里举着刚打到的匕首。

"我给匕首起了个名字叫破冰,"他打字飞快,"以后咱们一起打副本,肯定能劈开所有难关!

"顾飞雪看着屏幕里那把泛着蓝光的虚拟武器,忽然想起今早出门前,母亲在电话里骂她"赚那么多钱却连弟弟的车贷都不帮还",骂声里夹杂着弟媳摔碗的脆响。

那些声音像冰锥,在她心上凿出密密麻麻的孔,而此刻,游戏里的"破冰"匕首却像道微光,恰好照进某道裂缝。

走到山脚下时,晨雾正渐渐散去。

顾飞雪看见自家公馆的玻璃幕墙在晨光里反光,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镜子。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手机银行APP,把那八千块钱转到了一个新注册的匿名账户里。

指尖离开屏幕的瞬间,她想起三年前采访的那个诈骗案受害者,老人最后说:"其实我知道他是骗钱的,可他每天陪我说话,比亲儿子还热络......"耳机里传来叶苏打哈欠的声音:"姐姐我先睡啦,明天早上六点半游戏里见,看日出采晨露水!

"顾飞雪靠在公交站牌的金属杆上,看着第一班公交车亮着灯驶来。

她确定叶苏不是骗子,哪有骗子会给一个素未谋面的游戏网友百万巨款。

说白了,打游戏本来于正常的大多数人来说就是不务正业必须戒除的恶习,只有在真正的爱好者眼里,账号级别和装备才是绝对意义上的财富。

只是未曾想过,这纨绔二代竟然也算彬彬有礼,还给了八千块钱学费。

希望不是个恐龙,虽然她不是颜控,也没有打算和游戏之友有真实的交集,但这人的慷慨和礼貌显然令她惊到了,竟然对其长相有了好奇心。

一看到姓叶的,就想到网络小说的第一修仙家族必姓叶,但是生活中,姓鲜姓屎的都有见过,但还没有认识过姓叶的人呢。

她突然想试试——试试在这个把人冻僵的世界里,攥紧这点不知真假的暖意,看看能不能捂热自己。

公交车在晨光里颠簸,顾飞雪拿出小镜子补妆。

镜中人眼底有淡淡的青黑,嘴角却微微上扬。

她想起昨晚在悬崖边,叶苏说"游戏里的桂花糕能加buff",便忍不住打开游戏商城,用自己的账号买了十份虚拟桂花糕,悄悄邮寄给"叶苏要吃桂花糕"。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她看见车窗外的环卫工正把落叶扫成一堆,橘色工作服在朝阳下像团火。

原来人和人的悲欢真的不相通,有人在悬崖边求死,有人在晨光里谋生,有人在虚拟世界种桂花,有人在现实街头扫落叶。

但或许正因如此,当某片落叶被风吹到游戏角色的脚边,当某块虚拟桂花糕的甜味透过屏幕传来,那些偶然重叠的瞬间,才成了黑暗里彼此照耀的星火。

顾飞雪的手机轻轻震动,是叶苏的消息:"哇!

姐姐你送的桂花糕超甜!

明天我带你去挖更稀有的星辰蜜糖!

"她笑了笑,删掉了编辑好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回复:"好,记得定闹钟。

"公交车到站的提示音响起,顾飞雪整理了一下围巾,走进写字楼旋转门。

前台小妹递来晨报,头版头条写着"新型材料突破耐高温极限"。

她忽然想起昨晚查的资料,钨的熔点3422℃,钽能抗王水腐蚀,而人的体温只有37℃——再坚硬的金属也怕高温氧化,再耐腐蚀的材料也有克星,可偏偏是这副会生病、会疼痛的血肉之躯,却能在悲欢交集的裂隙里,长出向光而生的勇气。

电梯上升到28楼,顾飞雪看着窗外逐渐缩小的城市。

耳机里传来叶苏设置闹钟的咔嚓声,像某个开关被轻轻按下了。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鲁迅笔下这句看似冷硬的独白,道破了人类情感体验最本质的孤独。

就像盛夏正午的蝉鸣穿透纱窗,有人听出焦躁,有人品出慵懒,而树下乘凉的人只关心手中茶碗是否沁着凉意——悲欢从不是共振的弦,而是各自奔涌的河,在命运的河道里冲撞出截然不同的波纹。

顾飞雪蹲在电子厂宿舍的铁架床边啃冷馒头时,母亲正把新蒸的糖糕塞进弟弟嘴里,蒸汽氤氲中,两代人对“甜”的认知隔着三十年的苦。

医院走廊里,心脏病患者攥着诊断书的手在发抖,隔壁产房却传来新生儿的啼哭,生与死的重量在同一堵墙内形成荒诞的交响。

更不必说那些深夜里突然碎裂的梦:北漂青年对着出租屋天花板咽下的委屈,与老家父母电话里“一切都好”的谎言,像两条永不相交的铁轨,在现实的迷雾里延伸向相反的方向。

这种不相通,恰恰是生命的真相。

就像深海鱼不懂沙漠蜥蜴对阳光的渴求,霓虹灯下的失眠者也读不懂山村里守夜人的寂静。

我们披着各自的悲欢外壳在人海中穿行,偶尔因某句歌词、某段故事短暂共鸣,却终究无法真正走进对方灵魂的褶皱。

但或许正因如此,那些偶然撞破隔阂的瞬间才格外珍贵——比如顾飞雪在悬崖边接到叶苏电话时,那个关于游戏桂花糕的虚拟甜味,竟穿透了现实的冰墙,让两个孤独的灵魂在悲欢的缝隙里,窥见了一丝彼此照耀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