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这就回家变卖家产,凑足资财随公子前往!”
三日后,陈留城西的老宅前,乐进指挥着家丁将最后一箱农具搬上牛车。
这座传了三代的宅院,连同城郊的二十亩薄田,都被他折价卖给了乡绅。
李宣望着车中堆得满满当当的铜钱、布帛,还有几件祖传的铁器,喉头微动:“乐兄,这会不会太过……乱世之中,田宅不过是累卵!”
乐进拍去手上的灰尘,眼中闪烁着决绝,“若能得一官半职,握有实权,何愁将来没有更大的家业?”
两人星夜兼程赶往洛阳,沿途李宣不断完善说辞——以“李广后人”的身份,再加上乐进变卖家产换来的重金,在宦官当道的光和年间,买个郡守之位并非难事。
抵达洛阳后,李宣避开清流官员,专寻宦官集团中掌有实权的张让门生,送上半数资财,只说“陇西李氏后人愿为朝廷镇守边疆”。
半月后,一纸任命状送到客栈:“特授李宣为幽州渔阳郡守,即刻赴任。”
乐进捧着那张盖着鲜红印玺的麻纸,双手微微颤抖:“成了!
真的成了!”
李宣却盯着“渔阳”二字陷入沉思——他清楚记得,再过两年,张角的黄巾起义军将席卷幽州,而这里正是抵御叛军的前线。
“乐兄,”李宣突然起身,目光锐利如刀,“渔阳虽偏远,却是练兵的宝地。
从今日起,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造一支能打硬仗的劲旅!”
乐进重重点头,将任命状小心折好贴身藏起。
窗外,洛阳城的繁华依旧,可两人都知道,这场用家产换来的仕途,实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乱世之中的生存权,更是改写历史的可能。
当他们的车马驶离洛阳城门时,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仿佛正敲响一个新时代的前奏。
路遇义士于文则马车碾过黄土路,扬起阵阵烟尘。
李宣掀开车帘,望着沿途萧瑟的景象,眉头微蹙——幽州地处边陲,民生本就困苦,眼下更是显出几分乱世将至的颓败。
“停一下!”
乐进突然勒住缰绳,指着道旁一棵老槐树下的身影,“主公你看。”
李宣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孝服的汉子跪在地上,身前插着一根草标,旁边还停着一口简陋的薄棺。
汉子身形魁梧,虽面带饥色,脊背却挺得笔首,眼神里没有寻常乞丐的卑微,反倒透着一股倔强。
“卖身葬母?”
李宣心中一动,一个名字猛地浮上来。
他下车走上前,沉声问道:“这位兄弟,为何落到这般境地?”
汉子抬头看来,目光锐利如鹰:“家父早逝,今母亲又染病离世,我身无分文,只能卖身为奴,换些钱为母亲入土为安。”
“你叫什么名字?”
“于禁,字文则。”
果然是他!
李宣强压下心头的波澜,蹲下身道:“我给你钱葬母,不用你为奴,只需跟我做事,如何?”
于禁眼中闪过警惕:“萍水相逢,大人为何要帮我?”
一旁的乐进忍不住插话:“我家主公乃新任渔阳郡守,最是惜才。
见你是条汉子,才愿出手相助!”
于禁闻言,目光在李宣身上逡巡片刻,突然叩首在地:“若大人能帮我葬了母亲,于禁愿效犬马之劳,此生绝不背叛!”
李宣忙扶起他,当即让乐进取来银两,又寻了块向阳的坡地,帮于禁妥善安葬了其母。
下葬那日,于禁跪在墓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时眼中己没了迷茫,只剩坚定:“主公之恩,于禁没齿难忘。
从今往后,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李宣看着眼前这个日后以严整军纪闻名的名将,心中百感交集。
他拍了拍于禁的肩膀:“文则,幽州将有大变,我需要你的勇武与胆识。
跟着我,不会让你埋没这身本事。”
乐进在一旁笑道:“这下好了,咱们又添一员猛将!”
三人相视一笑,继续驱马前行。
车轮滚滚,载着新的伙伴驶向渔阳,而李宣知道,自己麾下的“班底”,正随着这场意外的相遇,悄然成型。
前路虽有风雨,但身边多了这般忠义之士,乱世求生的底气,又足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