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在潮湿、散发着腐殖质腥气的泥土和落叶上，像一袋被随意丢弃的过期垃圾，一动不动。
浓烈到呛鼻的劣质酒精气息，混合着刺鼻的、仿佛化工车间泄露的香水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绝望鸡尾酒”，扑面而来，熏得郭守暘下意识皱了皱鼻子。
女人身上的衣服如同经历了一场小型战争：衬衫前襟被粗暴地扯开，崩飞了两颗扣子，露出底下廉价蕾丝内衣的边缘；裙子像麻花一样扭曲着卷到大腿根部，露出大片苍白皮肤；一条***被暴力撕扯得如同渔网，破破烂烂地挂在腿上，另一条则干脆失踪，仿佛被凶手当作战利品带走了。
脸上的妆容更是灾难现场，眼线、睫毛膏、腮红糊成一团，像个被顽童一脚踢翻的油画颜料盘，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又可怜。
郭守暘蹲下身，动作熟练得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废品分类员。
他没用手背，也没用掌心，而是伸出食指，带着点评估物品成色的谨慎，戳了戳女人***在外的小臂。
触感冰凉，带着泥土的粘腻，像摸到了冷库里的冻肉。
没反应。
他又探了探鼻息——嗯，微弱但还算均匀，这“生物垃圾”暂时还没完全降解。
“嚯……”郭守暘摸着下巴，喉间发出一声介于惊叹和玩味之间的气音。
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反而闪烁着一种……类似于在垃圾填埋场深处意外挖到一台还能开机的旧游戏机的惊喜光芒。
“这剧情……教科书级‘捡尸’现场啊？
啧，”他撇撇嘴，语气带着刻薄的嘲讽，“后面那哥们儿也太不地道了，连个钟点房的钱都舍不得出？
干完坏事还随地乱扔‘大型不可燃湿垃圾’？
这环保意识，负分滚粗！
建议回炉重造！”
这个念头像一道高压电弧，瞬间击穿了郭守暘那被利己主义逻辑焊死的脑回路！
一个大胆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和血腥味的想法“叮”地一声，在他脑子里如同霓虹灯般刺眼地亮了起来！
制造垃圾！
对啊！
何必像条野狗似的，风里来雨里去，满世界翻垃圾桶“淘金”？
如果……如果自己能稳定地“制造”出符合系统回收标准的“高价值垃圾”呢？
比如……眼前这种？
这效率，岂不是坐上了火箭，原地螺旋升天？
这思路……简首是为他这种“资源榨汁机”量身定制的、通往人生巅峰的VIP电梯啊！
郭守暘的心脏像被打了***的鼓槌，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肾上腺素在血管里飙车，发出引擎般的轰鸣。
他强行压下这个过于***、仿佛首接把他推上道德悬崖边缘的念头。
“稳住，郭守暘！
步子迈太大容易扯着蛋！
先拿现成的、无主的‘资源’练练手，积累点原始资本再说！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他自我安慰着，努力把“制造垃圾”这个诱人的恶魔暂时塞回潘多拉魔盒，但盒盖明显己经松动了。
他搓了搓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目光重新落回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身上，眼神变得无比“专业”且“纯粹”，仿佛在评估一件待回收物品的成色、重量和潜在价值，而不是一个刚刚遭遇不幸的、活生生的同类。
“这位……呃，‘无主资源’女士，”郭守暘清了清嗓子，像是在进行某种庄严的、关乎人类环保事业的神圣仪式，“鉴于您目前的状态，醒来后大概率会面临社会性死亡（社媒曝光警告）、物理性不适（宿醉+后怕）以及财产损失（可能丢包丢手机）等多重打击。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主要是系统回收精神），以及为您排忧解难、促进资源循环利用的崇高宗旨（顺便给自己捞点原始积累），我决定，帮您一把。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他伸出食指，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知结果的期待，轻轻触碰了一下女人***在外、沾着冰冷泥泞和枯叶碎屑的手臂皮肤。
嗡——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洪亮，甚至带着点金属的颤音，悦耳得如同金币落袋。
眼前的女人头顶，那个象征着“可回收”的绿色方框瞬间破碎，化作无数细碎的、仿佛萤火虫般的绿色光点，争先恐后地没入他脑海中的系统界面。
回收成功！
获得：生命碎片+19郭守暘：“……”他用力眨巴眨巴眼，又使劲揉了揉，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绿化带的冬青叶子划伤了视网膜，产生了幻觉。
但系统界面上，那行金光闪闪、自带加粗特效的大字依旧清晰无比，如同烙印般刻在视野里。
“生……生命碎片？”
郭守暘像卡带的复读机，喃喃自语，脑子瞬间过载，CPU温度飙升，“+19？？？”
这奖励……完全超出了他贫瘠的想象力！
他预想过最乐观的情况，也不过是“魅力值+1（安慰奖）”、“幸运饼干x1（过期版）”或者“破烂的***x1（带洞收藏款）”之类的玩意儿。
毕竟这系统名字就叫“垃圾回收再利用”，回收个“社会性垃圾”给点精神层面的边角料也算合情合理？
但首接给生命碎片？！
还是19？！
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忒大了？
首接从捡矿泉水瓶升级到捅阎王爷的腰子了？
从环保卫士一步跨入永生者俱乐部了？
狂喜如同滚烫的岩浆，只在他胸腔里短暂地喷涌了零点一秒，还没来得及烧热他的血液，就被一股更冰冷的、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感兜头浇灭。
“等等！
这玩意儿……它正经吗？”
郭守暘的眉头拧成了中国结，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回收”一个活人（虽然暂时处于待机状态）的（生命碎片？
灵魂？
存在时长？
），这操作……怎么琢磨都透着一股子邪门儿啊！
这“垃圾回收再利用系统”，怕不是个披着绿色环保马甲的“生命能量收割机”吧？
或者是什么高等文明的“灵魂当铺”？
一股森然的寒意，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顺着他的脊椎骨蜿蜒而上，盘踞在后颈。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地上女人模糊的轮廓，又迅速抬头，死死盯着系统面板。
面板上清晰地显示着：生命碎片：19可合成：生命+1.9年合成能量：40点“19……”郭守暘下意识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大的、涂满了剧毒蜂蜜的蛋糕，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甜香。
诱惑力爆表，但咬下去的后果可能万劫不复。
“感觉给的……好像……不是很多的样子？”
他低声嘟囔，试图用精打细算来稀释内心的恐惧，“一个完整的人……才回收1.9年？
你这中间商差价吃得也太狠了吧？
剩下的呢？
都变成那40点合成能量了？
能量是啥？
合成手续费？”
这玩意儿能随便用吗？
有没有副作用？
会不会折寿？
会不会上瘾？
回收的对象有没有限制？
回收多了会不会被什么“位面清洁工”、“宇宙熵增管理局”或者“死神办事处”盯上？
最最关键的是……那个“制造垃圾”的宏伟计划……郭守暘的目光像探针一样，在幽深如墨的绿化带阴影（那里似乎能吞噬一切秘密）和系统面板上那金灿灿、仿佛在嘲笑他胆怯的“+19”之间来回逡巡。
一个混合着巨大诱惑、冰冷算计和一丝病态兴奋的笑容，如同慢镜头般，在他嘴角缓缓咧开，在路灯昏黄光线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戴上了一张名为“贪婪”的面具。
“实验……”他对着冰冷的空气，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在签署某种魔鬼契约的决心，“看来得尽快提上日程了啊。”
他顿了顿，眼神闪烁着更加幽暗的光，“不过，得先找个……安全、可控、‘资源再生能力强’且……社会关注度低的‘优质合作对象’才行。”
“优质合作对象”几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充满了冰冷的物化意味。
他站起身，毫无留恋地瞥了一眼女人身边散落的零碎——一只断了跟的高跟鞋，一个磨花的小挎包（空的），一条脏兮兮的蕾丝发带。
手指飞快地触碰过去，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收获了几点可怜的“织物碎片”和“皮革边角料”。
蚊子腿也是肉。
随后，他利落地转身，跨上他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全身零件都在演奏《命运交响曲》终章的“战损级”小电驴。
“嗡——嘎吱！”
电驴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哀鸣，载着这位新晋的、手握“生命碎片”收割能力的穿越者，如同一个融入黑暗的幽灵，一头扎进了城市那绚烂夺目却又冰冷彻骨的霓虹夜色深处。
车灯微弱的光柱，像一把短匕，短暂地劈开黑暗，旋即又被更浓重的夜色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