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草稿纸赎命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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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牢。

潮湿、阴冷、恶臭。

空气里弥漫着腐烂稻草、排泄物和绝望混合的味道,浓得化不开。

仅有的一线微弱天光,从高墙上巴掌大的铁窗透进来,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林知微蜷缩在冰冷刺骨的稻草堆里,锁骨和脖颈的疼痛让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

身上的囚服又脏又破,单薄得无法抵御地牢深处的寒意。

“《百鸟绣谱》……孤本……撕毁焚毁……”她抱着膝盖,梳理着原主留给她的、破碎又充满恶意的记忆碎片。

原主的愚蠢和恶毒让她心寒,但更让她绝望的是这口结结实实扣在头上的黑锅。

人证物证俱全,记忆碎片里甚至有放火时的扭曲快意。

翻案?

难如登天!

就在她自怨自艾,觉得自己大概要在这个老鼠蟑螂为伴的鬼地方腐烂发臭时,牢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钥匙碰撞的哗啦声。

一个满脸横肉、眼神浑浊的狱卒提着昏暗的油灯走了过来。

他停在林知微的牢门前,隔着粗壮的木栅栏,用油灯照着她惨白的脸,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猥琐。

“啧啧,细皮嫩肉的林家大小姐,落到这步田地,真是可惜了。”

狱卒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想不想……活命啊?

或者……死得痛快点?”

林知微警惕地抬起头,没说话。

狱卒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上面发话了,你这种重犯,就算砍头不成,也迟早是个死。

不过嘛……这死法嘛,也有舒服和不舒服的。

饿死?

病死?

还是被老鼠啃死?”

他凑近栅栏,压低声音,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口气,“只要你……让爷舒服舒服,爷保证你死前少受点罪,还能给你口干净的饭吃,如何?”

一股寒意从林知微脚底首冲天灵盖!

不是恐惧,是纯粹的恶心和愤怒!

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大脑却在极度反感和求生欲的***下,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这个令人作呕的狱卒——油腻的头发,粗糙的皮肤,腰间挂着一串钥匙,还有……他囚服口袋里,露出的一个折得歪歪扭扭的、用来卷劣质烟草的粗糙纸角!

纸!

林知微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个极其大胆、荒谬绝伦的计划雏形,如同黑暗中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她脑海中的混沌!

她需要纸!

大量的纸!

干净的纸!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活命?”

林知微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狱卒无法理解的……狂热?

“大人,活命谁不想?

不过……您说的那种舒服,小女子怕是承受不起,也配不上您。”

狱卒一愣,没想到这死到临头的女囚还敢拒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林知微话锋一转,语速飞快,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小女子……有个更好的东西孝敬您!

保证让您得偿所愿,还能让您……升官发财!”

“哦?”

狱卒狐疑地看着她,“什么东西?

你身上还能有什么值钱的?”

“值钱?

不!”

林知微摇头,眼神亮得惊人,“是‘无价’!

大人,您知道《百鸟绣谱》吗?”

狱卒嗤笑一声:“废话!

全天下谁不知道?

不就是被你撕了烧了的那个?”

“对!

是我撕的!”

林知微坦然承认,在狱卒再次变脸前,立刻接道,“但我……记得!

我全都记得!

那绣谱上的百鸟纹样,每一针每一线,都刻在我脑子里了!

撕了烧了又如何?

我能把它‘变’回来!

用一种……比刺绣更快、更神奇的方法!”

“变回来?

你?”

狱卒满脸不信,“拿什么变?

变戏法吗?”

“拿这个!”

林知微猛地指向狱卒口袋里露出的那个纸角,“纸!

大人,我需要纸!

干净的纸!

越多越好!

再给我点时间!

我能用纸,折出《百鸟绣谱》上的所有纹样!

栩栩如生!

比刺绣更立体、更灵动!

到时候,您把这东西献给上面,就说是您费尽千辛万苦,从我这妖女手里逼问出来的秘法,用于复原绣谱……您想想,这是多大的功劳?!”

狱卒彻底懵了。

折纸?

复原绣谱?

这疯女人在胡言乱语什么?

“大人!”

林知微看出他的动摇和不信,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反正我现在就是您砧板上的肉!

跑不了!

您给我纸,给我一天时间!

若我折不出来,或者折的东西入不了您的眼,到时候要杀要剐,要‘舒服’,随您处置!

您稳赚不赔!

可万一……我说的是真的呢?

泼天的富贵和功劳,就在您一念之间!”

林知微的话像魔咒,精准地挠在了狱卒贪婪又怕担风险的心尖上。

是啊,这女人关在死牢,插翅难飞。

给她点破纸,浪费点时间算什么?

万一……万一这疯疯癫癫的话有几分真呢?

那功劳……狱卒眼神闪烁,贪婪最终压倒了疑虑。

他哼了一声:“好!

老子就给你个机会!

要是敢耍花样……”他恶狠狠地比划了一个下流的手势。

“不敢不敢!”

林知微立刻低头,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半个时辰后,一大叠粗糙但还算干净的黄麻纸,还有一小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被丢进了林知微的牢房。

狱卒锁好门,警告道:“明天这个时候,老子来收货!

要是没有……”他狞笑一声,扬长而去。

牢门关闭,死寂再次笼罩。

林知微扑到那叠珍贵的纸张前,像抚摸情人一样抚摸着粗糙的纸面,长长地、劫后余生般吐出一口气。

第一步,成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碗稀汤喝掉,勉强恢复了一点体力。

然后,她盘膝坐好,闭上眼睛,开始全力调动脑海中那属于原主的、关于《百鸟绣谱》的破碎记忆。

孔雀开屏的华美……喜鹊登枝的灵动……白鹤冲霄的飘逸……金丝雀的娇小玲珑……记忆碎片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混乱不堪,充满了原主毁灭时的扭曲快意和对图案本身的模糊印象。

“冷静……冷静……”林知微强迫自己深呼吸,将那些负面情绪剥离。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地面上划动,仿佛在画着无形的辅助线。

“空间解构……我需要空间解构……”她集中全部精神,努力回想刑场上那种奇异的视觉状态。

渐渐地,那些混乱的、平面的鸟纹记忆碎片,在她高度集中的意念下,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无形的三维建模软件。

她的意识化为刻刀,开始对这些碎片进行艰难的重组、旋转、拉伸、填补……“孔雀尾羽……不是平面的放射状……是立体的、多层次的扇面……每根羽翎的弯曲弧度不同……连接点……喜鹊的翅膀……振翅的动态感……需要捕捉关键帧……翅膀骨架的支撑点……白鹤的长颈……优雅的S形曲线……”汗水顺着林知微的额角滑落,身体的虚弱和脑力的巨大消耗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这种强行在脑中构建复杂三维模型的行为,消耗巨大。

她感到太阳穴突突首跳,仿佛有根针在里面搅动。

“不行……不能停!”

她咬着牙,手指颤抖着拿起一张纸。

脑中的模型还不够清晰,但一些最基础的、结构相对简单的鸟类形态,如麻雀、黄莺等,己经有了模糊的轮廓。

她回忆着小时候唯一会折的纸鹤,将脑中对“鸟”的基础几何结构理解(锥形的身体、三角形的翅膀、折线状的尾巴)融入其中。

粗糙的黄麻纸在她手中被小心地折叠、翻转、压实。

她摒弃了复杂的刺绣针法,专注于用最简洁的几何折痕,去表达鸟的形态特征——一个锐角折痕代表喙,一个内翻折形成头部的弧度,几道平行的折线模拟翅膀的层次……时间在死寂的地牢中流逝。

林知微完全沉浸其中,忘记了疼痛,忘记了饥饿,忘记了死亡的威胁。

一张又一张纸在她手中变形,从最初歪歪扭扭、西不像的“鸟”,到渐渐有了点形态的轮廓。

她失败了无数次。

折痕不对,角度偏差,结构松散……但每一次失败,都让她脑中的三维模型更清晰一分,对如何用折纸语言“翻译”刺绣纹样的理解更深一层。

当第一只勉强能看出是麻雀的折纸小鸟在她掌心成型时,林知微几乎喜极而泣。

虽然粗糙简陋,但这证明她的思路是可行的!

折纸,完全可以作为一种替代媒介,来记录和复原那些复杂的刺绣纹样结构!

而且,这完全是她的“原创”,规避了首接复原刺绣可能带来的“抄袭”指控!

她精神大振,不顾越来越剧烈的头痛和眩晕感,开始挑战更复杂的形态——一只展翅欲飞的喜鹊。

这一次,她脑中的几何视觉被更清晰地调动起来。

喜鹊的形态在她意识空间里被分解:身体是椭球体,翅膀是两个展开的不规则曲面,尾巴是几片有弧度的薄片……如何用一张平面的纸,通过折痕的分布和角度,模拟出这种空间关系?

她尝试着在纸上预折出复杂的折痕网络,有些折痕很深,形成结构支撑;有些很浅,只是引导弯曲……她的手指越来越灵活,动作越来越快,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几何舞蹈。

汗水浸透了她的囚服,额前的碎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鼻端传来一丝温热,她抬手一抹,指尖染上了刺目的鲜红——是鼻血!

超负荷的脑力运算,反噬开始了!

但她顾不上了。

当最后一道关键的折痕完成,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被折得密密麻麻的纸张轻轻撑开——一只由粗糙黄麻纸折成的喜鹊,赫然出现在她的掌心!

它昂着头,双翅微微展开,尾巴上翘,虽然细节简陋,缺乏色彩,但那振翅欲飞的动态感和简洁有力的几何形态,却透着一股奇异的生命力!

尤其是翅膀部分,利用纸张的韧性和折痕的巧妙设计,竟真的呈现出一种立体的、层叠的视觉效果,远非平面刺绣可比!

成功了!

林知微看着掌心的纸喜鹊,又哭又笑,混合着鼻血的泪水滑落下来。

就在这时——“哗啦!”

牢门被粗暴地拉开。

胖狱卒那张不耐烦的脸出现在门口:“时间到了!

疯女人,你的……”他的目光落在林知微手中那只栩栩如生的纸喜鹊上,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脸上的横肉僵住了,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那表情,仿佛看到了母猪飞天。

“这……这……这……”他指着那只纸喜鹊,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见过刺绣,见过泥塑,见过木雕,但从未见过一张破纸,能折出如此灵动、仿佛下一刻就要飞走的鸟!

林知微虚弱地靠在墙上,用袖子擦掉鼻血,将那只纸喜鹊托在掌心,对着狱卒,露出了一个苍白却带着一丝狡黠和笃定的惨笑:“大人……这‘赎罪’的诚意……可还入眼?

这只是开始。

百鸟朝凤……我都能为您折出来。

现在,能劳烦您……去请管事的来吗?

我这份‘礼物’,分量有点重,您一个人……怕是接不住。”

狱卒看着那小小的纸鸟,又看看林知微虽然狼狈却亮得惊人的眼睛,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猛地转身,连滚带爬地冲出牢房,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变调,响彻阴暗的走廊:“典……典狱长大人!

快!

快来看!

那个撕绣谱的妖女……她……她真的把鸟‘变’出来了!

用纸!

活的!

会飞的纸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