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那抹藏在心底多年的影子,仿佛又浮现出来。
“和他……还真像啊。”
不过这句话,许相终究没说出口,只是苦笑着,把感慨咽了下去。
宁瑜翻了个白眼:“少贫,不是说要进宗门吗?
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他语气中虽然带着不耐烦,可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期待,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踏入修行的世界。
“啧,年轻人脾气倒挺冲。”
许相嘿嘿一笑,手指一勾,法诀一引,脚下光华一闪,二人身影瞬间腾起,风声猎猎,天地在脚下飞速后退。
片刻后,落地。
“到了!”
许相一脸得意地摆摆手。
宁瑜环顾西周,脸色一僵。
眼前不过是几间东倒西歪的茅草屋,篱笆破旧,地上鸡鸭乱跑,甚至连一丝灵气汇聚的迹象都没有,别说宗门,连个像样的农庄都不如。
“你……你确定没带错地方?”
宁瑜怀疑地盯着他。
许相理所当然地指了指那几间草屋:“当然没错,这里就是农家宗门。”
“……六家之一的农家,就这?”
宁瑜眉头首跳,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副破败光景,“你们是被抄家了,还是还没建完啊?”
许相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你还年轻,不懂什么叫‘盛极而衰’。
往年这里可不是这样的,只是现在嘛……”他顿了顿,忽然正色道:“说到底,这农家衰落的根源还得算在你头上呢。”
“又是我?”
宁瑜一脸无语许相瞥了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长:“呵呵,待会你就知道了。”
宁瑜怔住,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
许相背过手,长叹一声:“不急,跟我去一个地方,你自会明白。”
“什么地方?”
宁瑜疑惑道。
许相回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一个……能让你想起前世的地方。”
“你若记得起前世,就会知道,农家为何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宁瑜沉默了,心里像压上了一块大石。
他隐隐感觉,自己的过去远比他想象的更沉重,更复杂。
——而此刻,那几间破旧的茅屋里,一双苍老而锐利的眼睛,正悄悄注视着他。
破旧的茅屋内,光影昏暗,一座早己蒙尘的法阵静静躺在地面,散发着微弱的残光。
钟律站在阵前,背影瘦削而挺拔,眼神沉稳如山。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侧过身来。
“来了?”
钟律低声问道,声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漫长等待后的压抑情绪。
“是他吗?”
“嗯,就是他。”
许相点头,眼神复杂,“逃不掉的,我们蛰伏己久。”
钟律抬头,眼中有一抹光亮,似乎是期待,又像是迟来的释然。
“好,好……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抬手一挥,阵法微微震颤,尘埃西散。
“去吧,把他带进来。
我来主持阵法,助他恢复记忆。”
许相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嗯。”
他转身走向门外,脸色不再是平日里的吊儿郎当,而是罕见的凝重。
不多时,宁瑜走入屋内,目光扫过那座布满岁月痕迹的阵法,心头莫名一紧。
他不知道,从踏入阵法的这一刻起,他的命运将走向何处。
钟律静静地看着他,语气低沉而郑重:“宁瑜,你准备好了吗?”
宁瑜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缓缓开口:“准备好了,你且来吧。”
钟律点了点头,双手缓缓结印,天地间似有无形的波动,寂静中,一场命运的启封,悄然开始。
阵法升起,绽放阵阵寒光。
恍惚间,一幅画面展开在宁瑜地眼前……道门地脉深处,寒蝉挂在惨败的花蕊之前,孤独地立在一条斜径上面。
朝着斜径望去空无一物,只有一丝丝不惹人眼的光线如隔着琉璃般朝外泄来。
道门地脉乃是禁地,这里是道门的道心活动的地方。
但现在正是在这个禁地之中,一个高阶的隐匿阵法正在静默地构建起来。
“钟律,快!
我把阵法组织起来了,你快些行动吧。”
岑界子激动得白发乱颤,一边还用力地把钟律拉到近前来。
“你个蠢猪,小声一点!”
钟律感到无奈,不知道当初圣子怎么派了这么一个不知稳重的憨货过来。
按道理,在隐匿阵法的建树这一块,比岑界子这个憨货高的人比比皆是。
“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快把那一身功力收敛起来!”
钟律上身至”道心“近前,只见他急速运转功法,将一身灵力猛地打向”道心“深处,合眸细细探究起”道心“的结构。
而岑界子则默默将自身的功力隐匿起来之后,就竖在一边静静地等着了。
良久,钟律微微抬眼,用手擦擦额上的薄汗,张了张口却又不忍言语。
“怎么样?”
岑界子看到钟律这般作态,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我再看看……”钟律闭上双眼继续运转功法。
“你快些吧,这阵法撑不了多久了。”
“闭嘴!
我知道了”又过了一会儿,钟律长舒一口气,淡淡说道:“不行了,这事成不了。”
“成不了?
钟律!
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你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事儿成不了,你让我们怎么跟圣子交代!”
岑界子失真的声音回荡在地脉之内。
他一边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一边还要控制激动的情绪。
“跟圣子交代?
笑话,你交代不了我就交代的了吗?!
我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个先决的条件啊。”
“先决条件?”
岑界子瞪大双眼。
“什么先决条件?
我从未听说过啊。”
岑界子疑惑问道。
钟律淡淡地看着他,指向一旁的”道心“,说道:“”道心“的幻灭非人力所能及也,我们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钟律咬紧牙关,双拳紧握,心中满是不甘。
但随机又见他将腰间的令牌取下,递给岑界子。
只见那鎏金的令牌上赫然刻着的一个字是——“兵”!
“事到如今,就算非人力所能及也必须能及了。
你去帮我把兵家的本源功法拿过来!”
“兵家?
本源功法?
兵家的本源功法多了去了,你说的是哪本啊?”
“你个蠢猪!
能与”道心“相抗衡的还能有哪本啊?!”
钟律无奈,他不明白,今天本就是圣子起事的关键时刻,这种蠢人到底是怎么被规划到计划中来的。
须臾过后,他抬起头看到岑界子还在呆呆地站在一边,眼中充满了不解与困惑……“是《汉学商兑》!
是《汉学商兑》!
你快去拿啊!”
“哦哦,我这就去!”
岑界子旋即起身,朝阵外遁去。
钟律看向他的背影,脑海里逐渐浮现起一年前的会议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