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送我一程
仰头饮下琥珀色的液体，喉结滚动的幅度比往常大了几分。
一滴酒液顺着下颌线滑落，没入敞开的领口，消失在阴影里。
萧衡盯着顾泽彦晃动的酒杯，原本紧绷的肩膀却渐渐松弛下来。
对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
竟让他想起高中时顾泽彦偷藏零食被抓包的模样。
看来心情不错。
顾泽彦感受到萧衡的注视，将香槟杯举到唇边，却在杯沿遮挡住半张脸的瞬间，飞快地勾起唇角。
更深的弧度藏在剔透的玻璃杯后，耳尖泛起了薄红。
但萧衡的思绪早己飘远，并没有看见顾泽彦的笑意。
他盯着面前泛着气泡的香槟杯，突然想起自己是开车前来。
随即将杯子轻轻放回桌面，他向不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服务员快步走来，微微躬身询问：“请问您要什么？”
“水。”
服务员立刻转身离去，不过片刻，便端着一杯冒着冷气的冰水回来，轻轻放在萧衡面前。
鎏金旋转门发出沉闷的金属转动声，一道身影逆着门外的霓虹光晕走进来。
看到这个身影，李晓雯伸出手：“若曦姐，这里。”
萧衡望去，那是若曦，这个世界的女二号，也是顾泽彦的白月光。
真是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并没有在新建的同学群里看见她，萧衡以为她不会来了。
这时，萧衡想到了顾泽彦发的朋友圈，明白了过来，看来是顾泽彦的定位让本该不出现的人来到了这里。
他参加这场聚会，一来是再不出门就家法伺候，不得不出门透透气。
二来，便是想确认剧情进度。
按照原著时间线，他己经死去一年。
现在女主发现自己是若曦替身的真相，怀着三个月的身孕消失了。
而顾泽彦己在三天前与若曦举行订婚仪式，无名指上也该戴上订婚戒指。
可现实中的顾泽彦，左手无名指光秃秃的。
当若曦踩着高跟鞋从他身边经过时，顾泽彦甚至都没有抬眼，只是仰头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萧衡盯着站在面前的若曦，还没有打声招呼，却被若曦抱住了脖颈。
他瞬间僵住了身子，脑子里一个灵光，不太对劲啊。
顾泽彦不是应该去寻找女主，而不是在这里参加同学聚会。
难道是自己的离开，导致剧情大偏移？
就在自己想着剧情的时候，一道冷声从右边传来。
“没抱够吗？”
萧衡浑身一颤，转头正对上顾泽彦阴鸷的目光。
“若曦，好久不见。”
他推开若曦，扯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若曦歪着头，哼了一声：“你都去哪里了？
整整六年，连个信息都没有。”
“去了国外。”
顾泽彦看着萧衡的笑容，抓起桌上的酒杯，却发现己经空了，便将杯子重重的推到一边，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萧衡察觉到顾泽彦的情绪，知道现在不可久留，男主光环可不是他这个反派能受的住的。
恰在此时，西装内袋的手机突然震动。
十点钟的闹钟响了，萧衡如蒙大赦般站起身，走到一旁假装接电话。
“我有些事，要先行离开了。”
萧衡将手机揣回口袋，来到人群中。
陈哲堆着笑起身相送，：“萧少慢走，事要紧。”
萧衡走出会所，外面己经下起了雨，抬脚朝着停车场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萧衡回头，只见顾泽彦的身影有些摇晃，脚步踉跄，像是踩在棉花上。
下一秒，顾泽彦的身体猛地向前倾倒，眼看就要摔在地面上。
萧衡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去，长臂一伸，稳稳地揽住了顾泽彦的腰。
“顾泽彦，你醉了？”
萧衡皱着眉，能闻到顾泽彦身上酒气。
顾泽彦抬起头，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显得有些迷离。
他怔怔地看着萧衡，半晌才含糊地应了一声：“嗯……”随即，他像是找到了支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萧衡倾斜，温热的呼吸拂过萧衡的耳廓，“你送我一程……”萧衡只觉得身上一沉，顾泽彦的重量几乎全压在了他身上。
看着他这模样，肯定也不能开车，于是半蹲着将顾泽彦塞进后座。
顾泽彦的头歪在头枕上，萧衡将安全带卡扣扣上，便前往了驾驶座。
黑色迈巴赫驶出地下停车场，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
萧衡抬头瞥见后视镜，顾泽彦歪着脑袋，看上去确实醉得不轻。
于是打消了询问地址的念头，打算先开到酒店安置。
当他刚驶入主干道，身旁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
萧衡猛地抬头，只见顾泽彦不知何时己经坐首了身子，白衬衫半敞着，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的眼眸盯着萧衡握着方向盘的手，身子前倾，温热的呼吸几乎要扫到萧衡耳尖。
“你就不问一下我家在哪里吗？”
萧衡的手指猛地收紧，方向盘在掌心打滑，车子微微偏移了车道。
后知后觉的惊悸从尾椎骨窜上头顶，他踩下刹车，双闪灯在雨幕中划出明灭的光斑。
“你醒了？”
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虽然萧衡很想开口，但是和男主计较，倒霉的总会是自己这个反派。
“嗯，醒了，雨声很吵。”
顾泽彦将视线收回，转头望向窗外，：“萨摩耶在我家，你妹妹送我了。”
萧衡听到这话，被顾泽彦吓到的紧绷瞬间消失，他甚至能想起飒飒毛茸茸的样子。
“地址在哪？
我去看看飒飒。”
“栖梧公馆，03 户十七楼 1702。”
有了确切地址，他踩下油门，朝着栖梧公馆疾驰而去。
车厢内寂静得只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轻微嗡鸣，这份沉默却让他莫名松了口气。
萧衡率先推开车门，潮湿的夜风裹挟着雨水扑面而来，寒意顺着领口钻进脊梁。
他从后备箱取出黑色雨伞，转身时，顾泽彦己经下了车，跟在自己的身后。
“你先上去，我去停车。”
萧衡将伞柄塞进顾泽彦手中，指尖相触的瞬间，触到一片冰凉。
顾泽彦握着伞却没动，墨色瞳孔在伞下幽幽发亮，半晌才低低 “嗯” 了一声。
萧衡将车停到03 户的不远处，等再次回到03户时，远远就看见顾泽彦倚在 03 户门前。
黑色雨伞斜靠在墙边，白衬衫肩头洇着大片水痕，萧衡皱着眉快步走近。
“怎么不上去？”
“看你还回来吗。”
“当然会回来，我还要去看飒飒。”
顾泽彦猛地转身就走，：“那就快点。”
萧衡拿起墙边的雨伞，跟在顾泽彦的身后前往电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