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的声音比蚊子哼还轻,却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她紧绷的神经里。
这一个“跑”字,和三年前火场里那道仓促的背影重叠,让她攥着短刃的指节泛白——又是这样,永远只会让她跑。
“跑?”
沈砚笑了一声,笑意却没到眼底,“这次你要自己留着送死?”
话音刚落,巷口的黑暗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吱呀声,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靠近。
雾气被撕开一道裂口,隐约能看见几个模糊的人影,手里似乎还拖着铁链,哗啦作响。
林微的脸瞬间褪成纸色,抓着沈砚衣角的手突然松开,转而用力推了她一把。
那力道不大,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像是要把她往生路里送。
“走!”
她哑着嗓子,第一次发出清晰的音节,眼里滚下两行泪,“别回头!”
沈砚被推得踉跄半步,余光瞥见林微转身朝巷子深处跑去,脚踝上的青紫在雾里一闪而过。
而那些拖着铁链的人影己经堵在了巷口,为首的人举着手电,光柱扫过地上哀嚎的黑夹克,最后定格在沈砚身上。
“抓住她们,”那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一个活口都别留。”
铁链拖地的声音瞬间密集起来。
沈砚看着林微消失在雾里的背影,又看了看步步紧逼的追兵,掌心的短刃突然转了方向,寒光首指巷尾。
她没回头,只是对着空处冷冷道:“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跑了。”
说完,她像道黑色的闪电,追着那抹单薄的身影冲了进去。
身后的铁链声、怒喝声、还有林微压抑的呜咽,都被她踩碎在脚下的青苔里,连同三年来的怨恨与不甘,一并碾进了更深的黑暗。
巷尾的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沈砚追着林微的影子拐进岔路时,鼻腔突然涌入铁锈般的腥气。
林微跌坐在一堆废弃木箱后,双手死死捂着嘴,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呜咽。
她脚踝的青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色泽,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出红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动。
“你的脚。”
沈砚蹲下身,短刃在掌心转了半圈***靴筒,伸手就想去碰那片伤处。
林微却像被烫到般缩回腿,眼里的惊恐混着哀求,比刚才面对刀疤男时更甚。
沈砚的动作顿住。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火场里,林微也是这样缩在墙角,脚踝上缠着渗血的布条,看见自己时眼里炸开的恐惧,和此刻如出一辙。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沈砚的声音沉得像坠了铅,“那些人是谁?”
林微猛地摇头,泪水砸在满是灰尘的地面,晕开小小的湿圈。
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尖在沈砚手背上划了个歪歪扭扭的“火”字,随即又划了个“锁”。
沈砚的呼吸骤然停滞。
铁链拖地的声音己经追到巷口,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磨牙声:“小哑巴跑不远的……找到她,老板要活的。”
林微的身体瞬间僵住,突然抓住沈砚的手腕,将一枚冰凉的东西塞进她掌心。
是枚生锈的铜钥匙,边缘还沾着暗红的印记,像干涸的血。
“走……”她用尽全身力气挤出这个字,突然从木箱后翻出一把美工刀,反握在手里,刀尖对着自己的喉咙,“别管我。”
沈砚看着那枚钥匙,又看着林微决绝的眼神,三年来冰封的心湖突然裂开道缝。
她想起火场里那扇被锁死的铁门,想起林微最后看她的那眼,原来不是背叛,是…...“放下刀。”
沈砚的声音哑得厉害,伸手扯开风衣,露出腰侧别着的 grenades(手榴弹),“要么一起死,要么跟我走。”
林微的瞳孔骤然收缩。
巷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砚拽起她的手臂往屋顶爬,瓦片在脚下发出脆响。
她听见林微在耳边急促地喘息,那声音里藏着的,似乎不止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