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买米的街坊回去一算账,发现这“买三赠一”的便宜占得实在,转头就拉着相熟的邻里再来囤货。
宋大明索性把最后一袋陈米也摆了出来,又临时找了块木板,写上“今日额外福利:买米满十文,送粗布一尺(限温氏布)”。
这下更热闹了。
温玉利被安排在铺子角落的小桌前,手里攥着根细麻绳,正按宋大明教的法子,把裁好的一尺尺粗布捆成小束。
她眼明手快,顾客刚付完米钱,她这边己把布递了过去,轻声道:“您拿好,这是赠的温氏布。”
有人接过布,捏着布角的朱砂兰花问:“这记号是你绣的?
手艺真好。”
温玉利脸颊微红,点点头:“是我绣的。
您要是觉得好,下次可以来买整匹的,比别家耐穿。”
宋大明在一旁看得满意。
这姑娘不仅手脚麻利,还透着股实在劲儿,教她两句就能举一反三,比他单打独斗强多了。
忙到日头偏西,最后一袋陈米也见了底。
宋大明清点账目时,发现光是温玉利的布,竟零零总总卖出去了二十多尺,比她自己往常三天卖的还多。
“给,这是你的钱。”
宋大明数出西十西文钱递过去,“二十三尺布,一尺两文,共西十六文,扣掉两文钱的线钱,你点收。”
温玉利看着那堆铜板,愣住了。
她织一月布,顶多也就赚百十来文,这两天竟赚了快一半?
她咬着唇,把钱推回去些:“太多了,你帮我卖布,该多拿点的。”
“说好的规矩不能变。”
宋大明把钱塞回她手里,“以后你织的布,都放我这儿卖。
对了,我还有个新法子,能让你这布卖得更好。”
他从怀里掏出几张裁好的厚纸片,上面用炭笔写着“宋家杂货·会员凭证”,底下还画了个简单的兰花印记。
“这是啥?”
温玉利拿起一张看。
“会员凭证。”
宋大明解释道,“以后有人买你的布,满五十文,我就给一张这个。
攒够三张,能换一尺免费的布,或者抵五文钱。
这样他们就总想着来买,回头客就多了。”
这是现代的会员积分制,温玉利虽不完全懂,却觉得这法子透着机灵:“能行吗?”
“试试就知道了。”
宋大明把纸片递给她,“你收着,下次有人买够数,就给他们一张。”
正说着,铺子门口晃过个影子。
宋大明抬头一看,是个穿着体面绸缎的中年男人,正斜着眼打量铺子门口的木牌,嘴角撇着,眼神里带着不屑。
温玉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微变,低声道:“是街尾‘李记布庄’的李掌柜。”
宋大明心里了然。
同行是冤家,他这两天把生意做得太火,难免招人眼。
那李掌柜没进来,只往铺子里扫了一圈,见货架上摆着温玉利的布,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他……他会不会为难你?”
温玉利有些担心。
李记布庄是鸽子市最大的布庄,李掌柜为人刻薄,以前常压价收她的布。
“为难我?
他凭什么?”
宋大明不以为意,“我一没偷二没抢,正经做生意。
他要是敢来捣乱,我就去官府告他。”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留了个心眼。
这大宋的生意场,怕是没现代那么讲规矩。
傍晚关铺子时,王老汉拎着半串鱼过来,压低声音道:“小宋,刚才我看见李掌柜去了趟刘都头家。
那刘都头是管这片治安的,跟李掌柜沾点亲戚,你可得当心点。”
宋大明心里一凛,笑着接过鱼:“谢王伯提醒,我晓得了。”
送走王老汉,温玉利收拾着东西,轻声道:“要不……我的布还是别在你这儿卖了,免得给你添麻烦。”
“怕他?”
宋大明挑眉,拿起一张会员凭证在她眼前晃了晃,“咱们的生意刚开头,哪能说停就停?
他要是敢来,我就给他露两手更厉害的。”
他心里己有了计较。
光靠低价引流不行,得尽快做出特色。
他看着温玉利手里的布,忽然想起个主意:“对了,你会绣复杂点的花样吗?
比如……鸳鸯、牡丹什么的?”
温玉利点头:“会一点,以前给人绣过嫁妆单子。”
“那太好了!”
宋大明眼睛亮起来,“咱们做批带绣花的布,一尺卖五文,专卖给要嫁女儿、娶媳妇的人家。
这叫定制款,别人没有的。”
温玉利愣住了,随即眼里也泛起光。
她织的布,终于能卖出不一样的价钱了。
夜色渐浓,汴河的灯影映在铺子里,宋大明算着账,温玉利坐在旁边,借着月光,开始在布角绣一朵更精致的兰花。
两人都没说话,却有种莫名的默契在流淌。
宋大明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
那李掌柜绝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不怕。
在现代商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这大宋的生意场,他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