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掀开竹帘,青石板上的苔藓泛着幽光,她踩着木屐"嗒嗒"走向后厨,铜铃在门框上晃出细碎声响。
案板上昨日备好的面团裹着湿布,她取下挂在梁上的竹升,跨坐在竹杠一端,腰背随着重力起伏,面团在竹升的碾压下逐渐延展成薄如蝉翼的面皮。
"小满,老样子!
"陈阿伯的拐杖声混着晨雾传来。
老人鬓角染着霜白,保温杯里泡着浓茶,总爱坐在靠窗的老藤椅上。
林小满掀开冒着热气的砂锅,骨汤是用老母鸡和猪棒骨熬了整夜,奶白色的汤面浮着层透亮的油花。
她熟练地捞出竹升面,用漏勺兜起五只云吞,紫菜与葱花在碗中舒展,最后撒上金灿灿的猪油渣,香气瞬间漫过整个小店。
"丫头,这汤头比上周又浓了。
"阿伯用勺子舀起一勺汤,喉头滚动时喉结上下滑动,"让我想起你阿婆在世时,总爱在汤里加两片当归。
"林小满笑着应和,指尖却微微发颤——那罐当归,是父亲临走前最后一次去药材铺抓的,罐口的裂纹还缠着她包的红布条。
店里渐渐热闹起来。
穿西装的白领夹着公文包狼吞虎咽,碗底的汤汁都喝得一干二净;遛鸟的大爷们围坐八仙桌,笼中画眉扑棱着翅膀,话题从股市涨跌聊到谁家的猫又生了崽;偶尔有背着相机的游客推门而入,被墙上斑驳的奖状吸引——"老字号传承奖"的牌匾边缘已经褪色,却依然骄傲地悬在正中央。
陆沉舟第一次来是个暴雨天。
他的黑色西装沾着泥点,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的水声,领带歪斜地挂在脖颈,像条奄奄一息的黑蛇。
林小满递去热毛巾时,瞥见他虎口处贴着创可贴,指节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要碗云吞面。
"他声音沙哑,目光却死死盯着墙上的老照片——那是二十年前的老街,照片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站在云吞面摊前,笑得露出豁牙。
林小满煮面时,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男人正用钢笔在图纸上快速勾画,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牛皮纸袋上。
"面要凉了。
"她将瓷碗轻轻放在他面前。
陆沉舟如梦初醒,喉结动了动:"抱歉,想起了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