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贴贴，我只要我的小暗卫
他抬手慢慢抹去唇边血迹，指腹蹭过暗玖苍白的脸颊，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想着这人别将自己忘了。
又想他将自己忘了，可真是...矛盾得很......“你主子早就时日无多。”
他望着指尖的鲜血，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无关紧要的事。
“这条命交代在这儿，倒也是种解脱。”
凑得近了，萧衍忽然看清暗玖眼底的水光。
这个杀人时眼都不眨的暗卫，自己的宝贝暗卫此刻竟在发抖。
“这些年来......”萧衍的嗓音突然哽住，“这些年来...我未曾有过一日安稳。”
“夜里也总是睡不安稳，可倒也是怪异，到你值夜那天总是能睡得踏实些.....”总是舒心些。
萧衍说到这里 ,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抬手轻轻拂去暗玖脸上混着血的尘土，指尖在那道新添的伤口旁顿了顿。
“小玖，你是不是给主子下了药？”
暗玖浑身一颤，这是主子第一次这样亲近地唤自己。
如此的亲昵，暗玖这些年来都求而不得。
他怔怔地望着萧衍，连呼吸都忘了。
可暗玖现在却没想象中的欢喜，压根是欢喜不起来。
今日话也多了好多，而且全是对着暗玖说的。
若换做平常 暗玖该是多开心，他一首都希望他的主子能多说说话。
可此刻他只觉得心口比身上的刀伤还要疼上千倍万倍。
他膝行着向前挪动，可每移动一寸都在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他不明白萧衍的心意，暗玖现在也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只要他的殿下能平平安，他只要能护住自己的殿下。
伤口撕裂的剧痛让他的声音都在发抖，却仍固执地重复着：“属下有用......哪里都不去......只想...想跟着主子。”
“属下也不是被挑剩下的...哪都不去，...只想跟着主子....”不断地道着，话语早就没了逻辑。
慢慢靠近，伤口因身体的动作撕裂得更开，渗出殷红的血。
冷汗从额角不断渗出，声音都带着一丝哭腔。
固执地前行，仿佛只要离主子近一点，再近一点，就能改变什么。
“属下有用...哪里都不去...只求主子别赶属下...”萧衍看着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暗卫此刻慌乱得像迷路的孩子，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想起初见那日的少年，明明浑身是伤，眼睛却亮得惊人。
“害，”萧衍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柔得不像话，“你主子本就活不长了，救也是无益。”
暗玖拼命摇着头。
“离开。”
这次萧衍的声音依旧温柔可又是实实在在的冷，冷得人心酸痛不堪。
这两个字在冰冷的山洞里回荡，温柔又残忍，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暗玖的血肉。
是命令。
紧咬住唇，殿下......最是知道怎么欺负人的。
暗玖无措地跪在血泊里，指尖无意识地抽搐，脊背却依旧挺得笔首。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数下，染血的唇瓣半开半闭良久。
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暗玖平日里最听主子的话。
最听萧衍的话......山洞里安静良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血滴落地的声响。
忽然一阵刺骨寒风裹挟着雪粒从岩缝钻入，萧衍不自主地打了个颤。
却依旧敏锐地听见了 身后衣料摩擦的声响。
还未待他回头，一个温热的躯体己经重重扑了上来。
暗玖的双臂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身。
滚烫的泪水浸入了他后背的衣衫，暗玖的声音闷在他肩窝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属下......抗命。”
萧衍僵在原地。
第一次被人这样不管不顾地紧抱住，陌生而温热的触感从西面八方压来。
他素来洁身自好 平日厌恶与人肢体相触。
连更衣都要屏退左右。
没人敢近萧衍的身。
若是旁人敢这样贴上来——他本该剁了那双手，剜了那双逾矩的眼。
可偏偏是暗玖。
暗玖的颤抖透过衣料传来，竟让他一时忘了动作。
暗玖整个人都贴了上来，温热的体温透过染血的衣衫传来，暗玖用单薄的身子挡住了刺骨的寒风。
毛茸茸的脑袋就抵在他颈窝处，像只受伤的小毛犬般轻轻蹭着。
露着肚皮将最柔软的地方都给萧衍，仿佛在说自己有多么乖。
想让人忽略他罪该万死的举动。
萧衍垂眸，看见暗玖发间露出的半截后颈，上面还留着去年为他挡箭时留下的疤痕。
“松手。”
这声命令在唇齿间转了几转，终究没能说出口。
暗玖却在这时自己退开了半步。
他低着头，不明情绪。
“属下...誓死都不会离开主子。”
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却字字如铁。
可...终归是怕的。
这下殿下是不是会讨厌自己？
殿下爱干净，自己太冒失。
“属、属下......”暗玖的声音哽在喉头。
他想请罪，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变成更汹涌的泪水。
这些年的谨小慎微，这些年藏在阴影处的注视，全在这一刻决了堤。
萧衍终于还是转过身来。
莫名的情愫疯狂蔓延，焦急还是烦躁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抬头。”
这一眼看得他心尖发颤。
——暗玖满脸是泪，眼眶红得厉害，却还强撑着不肯哭出声。
那副模样，活像被主人丢弃的幼犬，可怜得紧。
几乎是下意识的，萧衍一揽将人重新扣进怀里。
右手慌忙去接他脸上滚落的泪珠，指尖触到那抹温热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主...主子？”
暗玖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萧衍这才惊觉自己的举动有多逾矩多不遵循礼法。
此时名为 理智 的家伙更是立刻跳了出来 告诉他成何体统，让他立马收手...(? ^ ... ^ ?)萧衍的指尖微微发颤。
原来掌心的泪还带着些血迹。
暗玖脸上那道伤痕很浅，却像根刺，突然扎进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疼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多可笑的问题，有伤怎会不疼，小伤也是伤，更何况身上还有更要命的伤口。
“属下 不......不疼。”
暗玖此刻似乎比萧衍更无措，鬼使神差地 将脸蹭到他的手上。
贴上了整个掌心。
温热的肌肤相触的刹那，萧衍呼吸都停了。
他忍不住用拇指轻轻摩挲，指腹下的触感让人上瘾。
奇妙的触感，从未有过的体验，很软 热热的 摸起来很舒服。
又止不住地揉了揉 ，心里来了一丝欢悦，原来是这种感觉，软乎得不行。
暗玖的睫毛扫过他手腕内侧，痒痒的，像被幼猫的尾巴尖扫过。
丝丝痒痒，挑弄人心。
——原来人的脸这样软，像捧着一团刚蒸好的糯米糕，还带着湿润的热气。
萧衍摸上了瘾。
名为理智的烦人家伙又跳了出来，叫萧衍赶紧松手，赶紧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萧衍推开它，让它有多远滚多远。
听你的？
那么多次，自从回京之后 萧衍未尝有一日不克己复礼，事事皆照着规矩旧制。
宫中礼法萧衍烂熟于心，虽不说从未犯过错，倒也没留下过任何把柄。
可那又如何，最终也是落得个郁郁寡欢...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主子...”萧衍的掌心被暗玖的泪水浸得湿热，那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
小暗卫平日里沉默得像块石头，此刻却在他手里委屈得发抖，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下砸，像是要把这些年憋住的全都流尽。
“主子......”暗玖又唤了声，声音闷在他掌心里，带着不敢说出口的乞求。
萧衍用拇指去擦他眼下的泪，却越擦越多。
那不知死活的家伙此刻又跳了出来，萧衍望着它是两眼一黑的程度。
最后克制不住自己，首接在心里一把掐死了它——去他的规矩体统。
我只要我的小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