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镜中的景象

碎魂迷途 游千雏 2025-07-12 11:4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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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夏语幽,脚步略显急促却又透着小心翼翼,仿佛怀中抱着的是这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在跨过那扇朱漆大门的瞬间,檐角悬挂的铜铃毫无预兆地突兀作响,那清脆却又带着几分诡异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处拨弄,撩拨着人心底最深处的弦。

抬眼望去,侯府的庭院一片荒芜。

往昔精心打理的花草早己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肆意疯长的荒草,它们张牙舞爪地蔓延着,几乎没过膝盖,像是一群贪婪的野兽,吞噬着这片曾经繁华的土地。

男人站在庭院中,目光紧紧地锁在夏语幽身上。

他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色,还有那染血的裙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就在不久前,他还只是听闻了关于她的种种传闻,那些关于她在乱葬岗浴血厮杀的传闻,如同一把把利刃,在他心间刻下深深的印记,他早就渴望能亲眼见见她。

而此刻,当他真正将她抱在怀中,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和轻得仿佛随时都会消散的身体,一种前所未有的怜惜与珍惜之情油然而生。

这时,哑巴大婶佝偻着脊背从偏房匆匆迎了出来。

她那浑浊的目光扫过夏语幽染血的裙摆,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心疼。

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比划着晦涩的手势,似乎在向他询问着什么,又像是在表达着自己的关切。

他微微点头,示意大婶将夏语幽带去安置。

大婶领过指示后,便带着夏语幽缓缓走进了卧室。

卧室里的布置虽不算奢华,但却透着一种古朴的韵味。

雕花的木床,轻薄的纱帐,还有那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熏香,都让人感受到一种别样的宁静。

木桶中早己备好了热水,花瓣随着水波轻轻漾动,像是无数只灵动的精灵在水中嬉戏。

大婶粗糙的手掌轻轻擦过夏语幽结痂的伤口,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夏语幽在昏迷中微微皱眉,似乎感受到了伤口处的疼痛。

男人站在一旁,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心疼。

他看着大婶为夏语幽清洗伤口、涂抹药膏,每一个动作都让他揪心不己。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替她承受这一切痛苦,多么希望她能快点醒来,用那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用那清脆的声音和他说话。

终于,到了梳妆的环节。

大婶拿起胭脂,轻轻抹上夏语幽的脸颊。

刹那间,铜镜里浮现出一张陌生的容颜。

蛾眉杏眼,眼波流转间透着一种灵动与俏皮;鬓边插着一朵白梅,更增添了几分清冷孤傲的气质。

全然不见方才在乱葬岗浴血厮杀时的狠厉与决绝,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夏语幽悠悠转醒,只觉脑袋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着。

她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坐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梳妆台前。

那梳妆台雕工精美,台面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和精致的首饰。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触碰镜中陌生的自己。

镜中映出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蛾眉杏眼,鬓边白梅清冷孤傲,美得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一般,可这却绝不是她原本的模样。

夏语幽心中一惊,镜中却突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一股黑雾从她的指甲缝中缓缓渗出,那黑雾浓稠得如同墨汁,迅速在镜中蔓延开来。

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每片碎片里都映着不同的血色画面:断肢残骸浸泡在血池中,白骨森森的巨兽啃食着腐肉,还有无数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正对着她发出无声的惨笑。

紧接着,镜中的景象轰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尸山血海。

无数苍白的手从猩红的雾气中伸出,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死死地缠住了她的脚踝。

“还我命来——你逃不掉的——下来陪我们——”无数怨毒的呓语在耳畔炸响,夏语幽的耳膜几乎被震裂。

那些苍白的手顺着她的裙裾攀爬,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冬日里冻僵的蛇。

她疯狂踢打,却见一只手突然化作利刃,狠狠刺入她的小腿,剧痛中她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响。

“啊!”

夏语幽惊恐地尖叫起来,她拼命地想要挣脱那些手,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梳妆台上的玉簪被她这一摔,纷纷滚落,清脆的撞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就在她吓得六神无主,想要爬起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时,雕花木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一个玄色衣袍的男人裹挟着一股龙涎香的气息,如狂风般扑面而来。

他身形高大,面容冷峻,眉宇间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威严,只是此刻,他的眼神中却满是焦急与慌乱。

“想逃哪去?”

雕花木门应声而开,玄色衣袍裹挟着一股浓郁的龙涎香气息,如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

他身形如电,单膝跪地,一把扣住夏语幽那纤细的手腕,滚烫的呼吸带着急切与占有,狠狠地喷洒在她耳畔。

夏语幽只觉手腕处一阵剧痛,她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这突如其来的束缚。

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她就像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小鸟,无论如何扑腾,都无法挣脱。

她被狠狠按进怀中,那剧烈的心跳声透过衣衫,震得她耳膜生疼,仿佛有一把重锤在不停地敲击着。

“你放开我!

我不认识你!”

夏语幽惊恐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与无助。

他却不为所动,他的嗓音沙哑得近乎失控,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把我变成断袖还不够?

如今投了女胎就想一走了之?”

他的指尖深深掐进夏语幽后颈,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铜镜里映出他发红的眼眶,满是疯狂与执念。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别想逃。”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仿佛在宣告着一个无法更改的命运。

檐角铜铃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摇碎满地月光,那清脆却又带着几分诡异的声响,仿佛是命运在黑暗中发出的冷笑。

这场失控的禁锢在侯爷骤然收紧的怀抱中归于寂静,夏语幽只觉眼前一阵发黑,伤口处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失血过多的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