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播放的钢琴曲是德彪西的《月光》。
"你好，秦悦安。
"声音响起。
"你好，程愉期。
"她站起来，发现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平稳，"好久不见。
"程愉期将伞交给侍者，黑色大衣肩头还沾着雨水。
她比社交媒体上的照片更瘦，眼下有淡淡的青色，右耳垂上那颗红痣依然鲜艳如初。
"好久不见。
"程愉期落座时，一缕鬈发滑过她修长的脖颈，"您说能提供关于这次网暴的关键证据…”"当年的完整视频我找不到，但是高中时期我经常被她们欺负，她们经常把欺负我的视频发到学校论坛之类的。
我把那些视频都保留了下来了。
"说完拿起平板递了过去。
程愉期挑眉接过，点开视频——画面里，十七岁的秦悦安被三个女生按在洗手台前，冷水从她头顶浇下，校服衬衫湿透，隐约可见内里的白色背心。
没有声音，但能清晰看到其中一人扯着她的头发往镜子上撞。
程愉期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这是......""我被霸凌的原始录像。
里面这几个女生就是你为了保护我打的那些人。
"秦悦安声音冷静得像在讨论别人的事。
程愉期猛地抬头："你要用这个澄清？
""嗯。
"秦悦安解锁手机，调出微博页面，#程愉期校园暴力#的话题还在热搜上挂着，"现在全网都在传你当年参与霸凌，这段视频能证明——""不行。
"程愉期首接打断，将平板反扣在桌上，"这里面全是你......"她喉结动了动，没说完。
秦悦安静静看着她："全是我被欺负的样子？
"程愉期眉头紧锁："你知道这段视频公开后，会有多少人盯着你看吗？
那些同情、怜悯，甚至更恶意的揣测......""我不在乎。
""我在乎！
"空气突然安静。
程愉期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深吸一口气，指节敲了敲平板："换个方式。
我可以联系当年同学作证，或者......""没用的。
"秦悦安打断她，"你打的女孩之中有个叫李雯的她父亲现在控股三家媒体，普通人的证词根本掀不起水花。
"她伸手重新点亮屏幕，画面定格在自己被按在积水地板的狼狈瞬间。
"只有这种程度的冲击性影像，才能一击致命。
"程愉期的目光在画面和她之间来回游移，最终咬牙道："为什么帮我？
"秦悦安端起水杯，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谣言就是谣言，应该被纠正。
你很好，我不想你因为保护我，而被别人误会。
"程愉期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笑了："你还是老样子。
但是我还是不同意。
"秦悦安挑眉。
"这种视频发出去对你的影响太大了，这种造谣的事情我见怪不怪了，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当年我是为了保护你才那样做，而现在你要我用伤害你的方式来自证？
我做不到。”
秦悦安嘴角勾了勾，喝了口水之后道：“你的反对无效，这段视频两个小时之后会被我公司的法务部门放出去给你做澄清。”
程愉期拧眉，有些生气。
“你为什么不知道爱护自己呢？
我不需要你这样帮我的。”
秦悦安放缓了语气：“我没有不爱护自己，你当年可以不顾别人的看法站在我身边收拾他们，我现在当然也可以不顾别人的看法站在你这边啊。
程愉期，我不怕舆论。”
话落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个喝水，一个低头吃饭。
程愉期突然问："当年为什么从来不还手？
"秦悦安收起平板，语气平淡："我还过手，每次她们也挂彩的。
"程愉期看着她怔了怔，窗外霓虹灯闪过，照亮她眼角的细纹。
秦悦安鼻梁很首，线条利落地延伸下去，到鼻尖处微微收住，显出几分克制。
嘴唇薄，血色也淡，给人一种疏离感。
“话说，后来你怎么样了？
她们没有再欺负你吧，我记得我后面找人帮忙看着你点来着。”
“嗯，没有。
你的那个朋友不好惹，她们很怕他。”
秦悦安笑了笑。
时凡，程愉期的朋友，时家长子，不学无术的混混，没人想招惹这样一个人。
程愉期翘起嘴角：“那是！
时凡收拾***这一块没话说。”
秦悦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她的脑海中不禁闪过高三那年，她和程愉期的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