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错位时光里的序章
前排同学的后脑勺、窗外摇晃的树枝、赵阳翻书时偶尔露出的侧脸，所有景象都在她眼前重叠成虚影。
十年前的记忆与此刻交织，她甚至能清晰回想起这张卷子最后一题的答案，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答题。
“第27题用换元法。”
王若琳的声音突然从右侧传来。
少女的铅笔尖轻轻点在她的试卷边缘，阳光透过玻璃在两人课桌上投下斜斜的光影，“你总在辅助线的做法上卡住。”
吕念欢的呼吸一滞。
前世的这个时刻，她正满心烦躁地把草稿纸揉成团，因王若琳的善意提醒而恶语相向。
此刻望着好友认真的侧脸，那些刻薄的话语像卡在喉咙里的刺。
她攥紧笔杆，在答题卡上写下解题步骤，却在抬头时，与后排转笔的赵阳对上了视线。
少年挑眉露出个不羁的笑，指了指她歪斜的衣领，随即被老师的粉笔头砸中课桌：“赵阳！
上课别走神！”
哄笑声中，吕念欢慌乱地整理衣襟，心跳快得离谱。
这份悸动曾在未来的岁月里发酵成偏执，此刻却像被雨水打湿的纸鸢，轻盈又易碎。
午休铃响起时，吕念欢被王若琳拽着走向食堂。
穿过拥挤的走廊，她突然瞥见公告栏新贴的年级排名表——自己的名字还在中下游徘徊，而王若琳的名字稳稳占据榜首。
记忆翻涌，她想起前世看到这张榜单时，心底涌起的嫉妒与不甘，那些情绪最终化作伤害挚友的利刃。
“下周的全市联考，我们一起复习吧？”
王若琳在打饭窗口前停下，“你函数和几何总丢分，我把笔记借你。”
她递来的餐盘里，特意多打了块糖醋排骨，“补充点营养，省得你又说头晕。”
吕念欢的眼眶发热。
这份被她践踏过的温柔，此刻却毫无保留地包裹着自己。
她正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尖锐的碰撞声——周雨桐故意撞翻餐盘，红烧肉的汤汁泼在她的白球鞋上。
“呀，没看见呢。”
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撇着嘴，身旁跟班们发出窃笑，“穷酸样还学人穿白鞋，洗得起吗？”
空气瞬间凝固。
王若琳的脸色瞬间冷下来，还未等她开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响彻食堂。
“周雨桐，你长眼睛了吗？”
一道火红身影闯入视线。
刘思瑶踩着小脏辫，校服外套随意系在腰间，烈焰红唇微微上扬，“欺负我发小，当我不存在？”
周雨桐的跟班刚要开口，刘思瑶己经掏出手机晃了晃：“要不我们现在去教务处调监控？
看看是谁故意找茬？”
她的眼神扫过众人，带着让人发怵的压迫感，“还是说，想让我爸来学校一趟？”
周雨桐脸色瞬间惨白。
刘思瑶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企业家，平日里嚣张惯了的她，此刻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嘟囔着“算你狠”转身就走。
“念念，没事吧？”
刘思瑶蹲下身子，动作却轻得像羽毛，“这鞋肯定洗不干净了，周末姐带你去买新的。”
她抬头瞪了眼还在围观的人群，“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护短？”
王若琳默默递来纸巾，指尖擦过吕念欢手背时微微发颤：“思瑶，下次别冲动，动手会被记处分。”
“在我这儿，谁欺负念念都不行。”
刘思瑶哼了一声，却还是乖乖把手机塞回口袋，“走，带你俩去校外买奶茶赔罪。”
夕阳的余晖洒在三人身上，吕念欢走在中间，左边是温柔坚定的王若琳，右边是张扬炽热的刘思瑶。
她突然想起高中时，因为自己的疏远，刘思瑶和王若琳渐渐也断了联系。
那时的自己，像个贪婪又愚蠢的孩子，亲手毁掉了两份最珍贵的情谊。
“下周我生日，都来我家玩。”
刘思瑶揽住两人肩膀，“我爸新搞了个卡拉OK机，咱们通宵唱歌！”
王若琳刚要开口，吕念欢己经抢先答应：“好！
我给你烤苹果派，你不是最爱吃甜的？”
她望向王若琳，“小琳也来，我们一起复习功课，劳逸结合。”
暮色渐浓时，吕念欢独自留在教室。
夕阳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拉出长长的光影，她翻开王若琳的笔记，娟秀的字迹旁贴着便签：“这里容易混淆，记得问我”。
泪水突然砸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
走廊传来脚步声，她慌忙擦泪，却见赵阳抱着篮球倚在门框：“吕念欢，帮我个忙？”
少年晃了晃缠着绷带的手指，“医务室没人，帮我重新包扎下？”
吕念欢僵在原地。
前世的她会欣喜若狂地答应，甚至故意拖延时间触碰他的手。
但此刻，她指了指王若琳的笔记：“我要复习，你找别人吧。”
赵阳挑眉露出意外的表情，随即笑出声：“行，原来学霸忙着考重点高中呢。”
他转身时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吕念欢望着那个背影，第一次觉得，放下执念的瞬间，连呼吸都变得轻盈。
晚自习的***响起，吕念欢望向窗外。
嘉陵江的晚风此刻是否也掠过陈予安的发梢？
她摸出藏在课本里的便签，写下：“等我，在未来”。
蝉鸣声里，教学楼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散落人间的星辰，照亮了她重新开始的路。
而她知道，这一次，她不会再弄丢生命中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