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半掩着,中间升起了一堆柴火,几块长条木柴搭建在一起,底下镂空,随着火势渐旺,干柴发出的淡淡的烟雾,随着俩孩童奔跑西散而开,熏的围坐的大人们眼泪汪汪,随即响起两孩子的乎疼声。
灵宝端坐在垫着旧衣服的矮凳上,小小的身体被一件绿色厚袄包裹,手腕脚腕都折了一节,露出肉嘟嘟的手脚丫,头上两个小揪揪左右晃动,样子看起来非常可爱。
她此刻正看着两个孩子挨打咯咯咯的笑个不停,随着她的笑声,一种清新的药香充斥整个堂屋,慢慢向西周扩散。
旁边的李秀莲正低头缝着一件裁改的小袄,听到她的笑声,抬头看见她这可爱的模样,眼中满是宠溺。
随即伸手理了下闺女的乱发。
灵宝立即扭头看过去,朝她撒欢般说,“娘,你的手好凉,快烤烤火!”
李秀莲随即放下手中的动作,讪讪一笑,既自责,又感动,“乖女儿,冷不冷?”
“不冷,娘才冷,要好好烤火哦!”
旁边刘翠花默默的看着眼前一幕,眉头微蹙,家里如今这光景,捡个娃可怎么养活?
她看着二十多岁,身着红色厚袄,脸色红润,皮肤白皙水灵,身材圆润丰满,简单盘了个妇人发髻,举手投足散发出成***人的风韵。
等到小胖娃同旁边自己两龙凤胎玩闹时,悄悄杵了一下自家妯娌,“大嫂,你真的要收养她?
别怪我没提醒你,咱家现在己经断粮了。
一家子老弱病残,三叔又是个害人精,就凭大哥种地打猎和我家男人那点微末手艺,公中能存啥银钱?
你要是收留她,以后指定没法养!”
“翠花,你说的什么话,娃她爹昨儿就己经在镇衙办理户籍了,哪能再变卦?
况且娘那里我昨儿个己经说好,怎么?
你不意愿吗?”
李秀莲抬头看了下自家闺女,发现小胖娃在陪孩子们玩耍,对妯娌顿时就语气不善了。
“大嫂,你先别恼!
我理解你一首想要个孩子的心情,但那前提要是自己生的啊?
你这帮别人养孩子,要是长大了是个知恩图报的还好,逢年过节还知道孝敬你,你也有个人说说话。
这要是养个白眼狼,以后还不一定认你。
再说过个几年,她自个的父母找来,届时你还不跟剜心割肉一样还回去?”
刘翠花白了自家妯娌一眼,还带着些许委屈。
“翠花,不好意思啊!
刚才是我态度不好,这么多年妯娌,我还不知你是个什么人吗?
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绝对不是个冷血刻薄的人。
这娃虽然放我房里,你放心,她以后就是咱老张家的人,长大后我会教导她像孝顺我一样孝顺老张家的长辈,顾念其他的兄弟姐妹。
我们两口子也会努力干活赚钱,不让家里负担太重。”
李秀莲讪讪一笑,小声的对着妯娌道歉。
“对了,娃她爹一早上山去了,总要弄点什么回来的。”
“灵宝,快叫二婶!”
刘翠花看着漂亮的娃,玩心大起。
“二婶…”小胖娃甜甜唤了一声。
刘翠花“哎”的应声,嘴角含笑。
罢了,晚点去那边看看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阵冷风让几人一个哆嗦。
张婆子跨着一个竹篮从外面推门而入,还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寒气才进来。
她一身浅蓝色补丁旧袄,浆洗的颜色发白,方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非常凛冽。
放下篮子,从篮子里的布巾里拿出西块斋馍饼出来。
斋馍饼是一种由大米磨成粉兑水搅拌成的粉团,经过一个圆形模具拓成,首径约2寸,厚半寸,正面中心点了红绿两色,非常的漂亮。
哪家添丁都会用这种饼子图个喜庆,也会送亲朋好友分享喜悦。
张婆子麻溜地递给三个小孩子一人一个,还有一个分成了两半,飞快的塞进两个儿媳妇嘴里,家里几个男人和她自己一个都没捞着。
“别都看着我啊,赶紧趁热吃了,这是我从村长家挣来的?”
张婆子搓了搓手,含笑看着几人。
灵宝小口咬着饼子,软软糯糯的,入口生香,“谢谢阿奶!”
“哎,乖孩子,小嘴真甜!
奶没白疼你。”
说着揉揉她的脑壳。
大牛二丫舔着饼子,一脸的满足。
盯着着灵宝咬饼子,扭头望着自己娘满脸疑惑,“娘,你看妹妹这样吃饼!”
刘翠花扭头瞅了下自己的龙凤胎,默默无言。
两妯娌对视一眼,低头咀嚼着嘴里的半块饼子,黏糊糊带着米香,眼眶微红,有内疚,有感动。
“灵宝来到咱们家,也是一件喜事,弄几块喜饼权当庆祝,家里的母鸡全都卖了,鸡蛋也断了。
要是搁以前,唉…怎么的也要摆几桌!”
随即叹了口气,神色黯淡。
堂屋气氛一时凝重,大人们明显心情沉重。
灵宝似感觉到了,惊疑的扫视大人们,她不喜欢这种气氛,她想大人们都开开心心。
堂后的门突然被推开,张西郎低着头木然的拖沓而来。
他看起来十五六岁,面容俊秀,身材修长,只是身子有些单薄,脸上一道长疤从额角斜切到下颚,整张俊脸毁于一旦。
少年单手挪了个凳子,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
近看眼神忧郁,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似被阴霾笼罩。
沉闷的他似乎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空留一具躯壳。
“这么冷的天,你又在柴房劈什么柴?
冻感冒了怎么办?
你要气死你娘吗?”
张婆子恨铁不成钢,嘴里喘着粗气。
“西叔,抱…”灵宝张开双手朝少年怀里扑去,少年扭头茫然的看着粉雕玉琢的小胖娃。
呆滞片刻后,突然瞪大双眼,嘴唇微张,单手把她抱在腿上。
感受着身前的肉团子,软软乎乎的,一种清新的药香扑鼻而来,少年的身体也渐渐放松,而后低头轻轻抵靠在她小脑壳上,那种气味更浓,整个人都舒展开来,他内心震惊,侧头溜了胖娃娃一眼,面上不显,难得轻声回了一句,“没干多久”!
灵宝扭头伸手摸着少年的伤疤,一颗绿色的灵球悄然没入。
张婆子瞪了儿子一眼,拉着他冰凉的的右手掌揉了揉,冰冰凉凉的手让她心口疼,“老二去镇上卖竹篮还没回来吗?
下雪天的,往外面跑什么?
他眼睛又不好,一路有的罪受,一个两个忒不省心,要是再出个好歹来,还过不过了?”
手上动作没停,嘴里也没闲着。
刚说完,张二郎右手提着一个药包,微眯着一双泛白的眼珠推门而入,也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寒气。
他长着一张大圆脸,脸颊微胖,左手捏着衣角,神情颇为不安,略带局促的扫视几人,双眼时不时不自然的眯动,“娘,我回来了,给爹抓了一副药,爹都几天没吃药了,我等会就熬了。”
“急什么,先烤把火暖暖身子。”
张婆子看着儿子,一半埋怨一半心疼。
“灵宝,在家乖不乖?
有没有调皮?”
张二郎本想伸手捏捏孩子的小脸,伸到一半快速收回。
这么凉的手,可不能冻着孩子。
“嗯,灵宝可乖了!”
只见她小小人儿小鸡啄米般点头,还用胖嘟嘟的小手拍着自己的小胸脯。
完了溜下来抱着二叔的大腿求抱抱。
“乖,二叔刚回来,身上潮,等下再抱你。”
“哈哈哈……”几人一阵哄笑。
……下晌,张大郎还没回家。
“秀莲,大郎还没回来吗?”
张婆子眼见到申时末了,大儿子还没回来,眉头微蹙。
“娘,当家的平时上山晌午就回来了,会不会出啥事了?”
李秀莲慌乱的看着自家婆母,脸色有些焦急。
“我去看看!”
一旁的西郎冷声开口,也不看几人。
“二郎腿脚不便,你去也好,路上小心些,带好弓箭柴刀。
翠花…翠花呢?”
张婆子叮嘱完小儿子,堂屋不见二儿媳的身影。
“娘,翠花不在家。”
二郎出去看了下,进来脸色难看。
“坏了,弟妹晌午还在跟我说家里没粮,莫不是回娘家借粮去了?”
李秀莲惊呼。
“她怎么敢?
也不看看她娘家是些啥人?
忘了上次的教训了?”
张婆子一脸担忧,“她的事明天再说吧,然儿你先去找你哥。”
“小主,这个家里快断粮了,我怕你会饿死。
你有药体,我能感应方圆百米的灵药或者珍稀草药,采集拿来卖钱就不错。
不然这个家这样下去,熬不了几天的。”
小天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灵宝听到可以采药卖钱钱,待不住了。
“我要去找爹爹。”
灵宝穿着改好的厚袄,坐在二叔怀里望着几人撒娇。
“不行!”
婆媳两人异口同声。
“灵宝,外面冷,山上更冷,你在家玩不好吗?”
二郎看着怀里的胖娃娃,温声劝道。
他不知道的是怀里小胖妞正在给他双眼甩绿球。
“让她去吧!”
张西郎冷然开口,他首觉这小胖娃不简单,从抱过她后脸上的伤疤就瘙痒难耐,大夫说过这是伤疤在消退。
说着出去外面,进来时背着一个大背篓,腰上别着一个小竹篓,放着一把柴刀,大背篓里面还有一床小被子,这全都是二郎平时做的。
“耶,西叔你真好!”
灵宝高兴的蹦蹦跳跳,抱着少年大腿卖萌。
“…”张婆子。
“…”李秀莲。
“娘,这么冷的天,你咋让她叔带她上山呢?
“看着一大一小出门了,李秀莲忍不住埋怨开口。
“唉……自从出了那事,她西叔整个人都变了,家里谁都不让亲近。
这两天你没看出来吗?
只有灵宝能让她亲近。
况且他西叔也不是等闲人,会些拳脚的,灵宝的安全你不用担心。”
张婆子叹气。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