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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签筒晃到我面前时,全场都在笑。负责抽签的执事弟子,嘴角咧得比我还大。“江浸月,

对阵——林清焰!”哄笑声更大了,几乎要把云沧门演武堂的屋顶掀翻。

我捏着那根写着“叁”的竹签,指尖有点凉。抬头看向高台。林清焰,

掌门座下新收的关门弟子,入门不过三月,已能引动赤炎剑气,

是本届宗门大比公认的头号种子。一身火红的劲装,衬得她眉眼张扬又锐利。此刻,

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像在看一只误入凤凰群的土鸡。“啧,运气真背。

”旁边有人幸灾乐祸地捅捅我胳膊,“对上林师妹,江师姐,你这‘废柴’的名头,

怕是坐得更瓷实喽。”我没吭声,把竹签揣进洗得发白的旧道袍袖子里。废柴。云沧门上下,

连同后山养的仙鹤都知道,掌刑长老座下有个叫江浸月的弟子,入门五年,

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磕磕绊绊,至今还在炼气一层打转。同期入门的,

最差的也炼气三层了。大师兄谢停云,天纵奇才,早已筑基后期。二师姐柳衔枝,

一手回风舞柳剑,飘逸灵动,炼气大圆满。就连厨房劈柴的杂役弟子王铁柱,都炼气二层了。

只有我,江浸月,五年如一日,稳如磐石地垫着底。“浸月,”师父他老人家,

掌刑长老周正,捋着他那把稀疏的胡子,每次考核后都愁眉苦脸,“你这……唉,

是不是为师教法不对路?要不,你改投丹鼎峰试试?学个烧火炼丹,也算条出路?

”我每次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没试过。符箓峰说我灵气滞涩,

画出的符比鬼画符还难看。丹鼎峰说我控火不稳,烧炸了三个丹炉后,

被客客气气“请”了出来。御兽峰……算了,那些灵兽看见我,跑得比兔子还快。

只有掌刑峰收留了我,负责打扫演武堂和……当个行走的反面教材。“下一场,江浸月,

对林清焰!速速入场!”执事弟子不耐烦的催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深吸一口气,

慢慢走上巨大的青石演武台。脚下的石板冰凉粗糙,磨着我快穿底的布鞋。对面,

林清焰早已站定,火红的衣袂无风自动,腰间悬着的那柄赤炎剑,剑鞘隐隐透出红光,

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台下乌泱泱全是人。看热闹的,等着看笑话的,眼神各异,

但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轻慢。大师兄谢停云站在前排,一身月白长衫,清冷得像山巅积雪,

他微微蹙着眉,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二师姐柳衔枝站在他旁边,

抱着她那柄宝贝柳叶剑,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林师妹,请。”我抱了抱拳,声音不大,

但还算稳。林清焰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江师姐,刀剑无眼,若怕了,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她没等我回答,手中赤炎剑“呛啷”一声出鞘!霎时间,整个演武台的温度骤然飙升。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赤红剑气,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如同咆哮的火龙,直扑我面门!快!狠!

准!炼气大圆满的实力,展露无遗!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夹杂着兴奋的低呼。

“完了完了,一招秒!”“林师妹真是一点不留手啊!”“江浸月那废柴,拿什么挡?

”灼热的气浪炙烤着脸颊,皮肤传来阵阵刺痛。那赤红的剑光在我瞳孔里急速放大,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躲不开。以我这炼气一层、连御风诀都施展不利索的速度,

绝对躲不开这蓄势待发的一剑。认输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就被一股更深的、几乎刻在骨子里的本能狠狠压了下去。不能输。至少,不能这样输。

就在那赤红剑气距离我鼻尖不足三尺,台下甚至有人不忍地闭上眼时——我的身体,动了。

没有华丽的腾挪,没有玄妙的步法。只是左脚极其自然地、甚至有些笨拙地,

往旁边挪了半步。同时,握着那柄宗门统一发放、连最低阶法器都算不上的普通木剑的右手,

手腕以一个极其古怪的、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又像是生锈的机括艰难转动的角度,

向上撩起。平平无奇的一撩。没有灵力灌注,木剑依旧是那副灰扑扑、随时会散架的样子。

动作甚至有点慢,慢到台下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木剑划过的轨迹。

可就是这慢吞吞、毫无章法的一撩,剑尖却无比精准地,

点在了那道狂暴炽烈的赤炎剑气最薄弱、最不易察觉的“气眼”之上!噗!一声轻响。

如同滚烫的烙铁骤然浸入冰水。那道气势汹汹、足以将我焚成焦炭的赤红剑气,

在碰到木剑剑尖的刹那,猛地一颤!紧接着,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

又像是被掐住了七寸的毒蛇,那股狂暴的力量瞬间失去了方向,发出一声不甘的呜咽,

竟原地溃散开来!灼热的气浪化作一阵稍显猛烈的热风,吹得我额前碎发乱飞,

道袍猎猎作响。但,仅此而已。我站在原地,半步未退。手中的木剑,

甚至连一点焦痕都没留下。演武台,死寂。落针可闻。台下所有看客的表情,

像是被同一只无形的手瞬间冻结。张大的嘴巴,瞪圆的眼珠,

僵在脸上的幸灾乐祸……统统定格,滑稽又诡异。林清焰脸上的讥诮和张扬,

如同被按下了删除键,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握着赤炎剑的手停在半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眼中只剩下纯粹的、难以置信的震惊。“怎……怎么可能?”她失声喃喃,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大师兄谢停云那万年冰封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他微微前倾的身体定在那里,清冷的眸子里掀起惊涛骇浪,

死死盯着我手中那柄灰扑扑的木剑。二师姐柳衔枝更是夸张,

怀里的柳叶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都没发觉,只是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高台上,一直闭目养神的掌门猛地睁开眼,精光四射!

他旁边几位峰主长老,包括我那愁眉苦脸的师父周正,全都“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刚才……那是什么?”戒律堂的刘长老嗓音发颤,

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激动。“没看清……太快了!不,太怪了!”另一位峰主使劲揉着眼睛。

“没有灵力波动!一丝都没有!”丹鼎峰的孙长老失声叫道,他主修丹道,

对灵气感知最为敏锐,“她用的就是纯粹的……剑招?凡俗武技?!

”这话如同往滚油里泼了瓢冷水。“凡俗武技?破掉炼气大圆满的赤炎剑气?开什么玩笑!

”“巧合!一定是走了狗屎运!刚好点中了剑气不稳的地方!”“对!一定是这样!

不然没法解释!”质疑和惊疑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起,瞬间打破了死寂。没人愿意相信,

一个修炼五年还是炼气一层的公认废柴,能用一把木剑、一个看似笨拙的动作,

破掉天才的杀招。林清焰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最初的震惊过后,

一股被羞辱的怒火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她眼中燃起更盛的火焰,那不再是剑气,

而是真真切切的怒火。“运气?我看你能有几次运气!”她尖啸一声,

赤炎剑爆发出比刚才更刺目的红光,剑身嗡鸣,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炎龙破!

”这一次,不再是单一的剑气。三道凝练如实质的赤红火蛇,呈品字形,

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撕裂空气,朝我噬咬而来!封锁了我所有闪避的角度!

这才是她真正的实力!台下的惊呼变成了尖叫!这一招,足以重创甚至击杀筑基初期的修士!

“浸月!认输!”师父周正焦急的声音在台下响起,带着破音。认输?

我看着那三条咆哮而来的火蛇,灼热的气息几乎要将我眉毛点燃。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久违的、近乎麻木的躁动。五年了。

这具身体像个四处漏风的破口袋,吸纳的天地灵气十不存一,运转功法如推磨盘。

我像个傻子一样,一遍遍练着最基础的引气诀,一遍遍看着同门御剑飞天、剑气纵横。

可没人知道,也没人会在意。在我那间破败的、位于掌刑峰最偏僻角落的小屋里,

藏着一本没有名字的、材质非金非玉的破旧册子。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册子里没有功法,没有心诀,只有一幅幅用最简单的线条勾勒的人形图。人形或站或立,

或刺或撩,动作质朴,甚至有些笨拙,旁边配着同样简洁到极致的文字注释:“力发于踵,

转于腰,达于指端。”“眼随剑走,心与意合。”“避其锋芒,击其惰归。

”这不是仙家剑诀,更像是……凡俗世界最基础的剑术图谱。娘亲临终前,

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它,塞进我怀里,

月儿……收好……别看它……没用……但……活着……活着就有……”她话没说完就咽了气。

我懂她的意思。这册子没用,练了也不能修仙,但或许能让我在凡俗世界多一分自保之力,

活着。在云沧门这五年,我像个真正的废柴一样活着。白天扫地,被嘲笑,被忽视。

夜深人静,当整个掌刑峰只剩下虫鸣风声,我才会悄悄拿出那本册子,对着月光,

一遍又一遍地,练习那些笨拙的姿势。没有灵力加持,动作缓慢得像蜗牛。肌肉酸痛,

关节僵硬。无数次跌倒,无数次对着冰冷的石壁重复同一个劈砍动作,

直到手臂麻木失去知觉。练它有什么用?我不知道。只是每当看到同门演练精妙剑法,

剑气纵横时,心底深处,总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说:不对,不是那样。他们的剑,太飘,

太浮,根基虚得厉害。就像此刻林清焰这三条咆哮的火蛇。声势骇人,灵力磅礴,

但在我的眼里……破绽百出。那炽烈的光芒,反而暴露了灵力流转最脆弱、最不稳定的节点。

身体再次动了。依旧是笨拙的、甚至有些狼狈的姿势。

我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向左侧一推,整个人失去平衡,

以一个极其难看的、近乎摔倒的姿势向前扑倒。“噗通!”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钻心地疼。同时,握剑的右手,却借着这下扑摔倒的势头,由下而上,

以一个极其刁钻、近乎不可能的角度,自下而上地反撩出去!木剑灰扑扑的剑身,

在三条火蛇交织的死亡光网下,显得那么渺小可笑。“嗤!”“嗤!”“嗤!”三声轻响,

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猪油。剑尖精准无比地,

点在了三条火蛇灵力最涣散、彼此勾连最薄弱的那一个点上!时间仿佛再次停滞了一瞬。

三条气势汹汹、足以熔金化铁的火蛇,动作猛地一僵!紧接着,像是被戳中了命门的巨蟒,

狂暴的能量失去了核心的维系,瞬间失控!轰——!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响起!

三条火蛇没有冲向目标,反而在半空中猛地互相撞击、撕扯、湮灭!

赤红的火焰如同失控的烟花,猛地炸开!无数细碎的火星和狂暴的灵力乱流,

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溅射!“啊——!”“快退!”“护体灵光!

”台下瞬间乱成一团!惊呼声、惨叫声、灵力护罩被激发的声音响成一片!

离得近的弟子们猝不及防,被狂暴的乱流和火星冲击,不少人衣袍被烧焦,头发燎卷,

狼狈不堪地后退躲避。演武台边缘的防护光罩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而爆炸的中心——我依旧单膝跪在冰冷的石板上,保持着那狼狈不堪的撩剑姿势。

爆炸的冲击波将我掀得向后滑出半尺,道袍的下摆被燎焦了一片,

脸颊也被几粒滚烫的火星溅到,留下几点微红的灼痕。但,仅此而已。手中的木剑,

承受了最直接的冲击,剑身上终于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焦黑裂痕,但并未折断。我慢慢抬起头,

抹了把脸上沾到的灰尘和一点血痕大概是摔倒时蹭破的,看向对面。

林清焰离爆炸点更近,虽然及时撑起了护体灵光,但依旧被那失控的能量冲击得气血翻涌,

蹬蹬蹬连退七八步,直到后背撞在演武台边缘的防护光罩上才勉强稳住身形。她脸色煞白,

嘴角溢出一丝鲜红,握着赤炎剑的手微微颤抖,漂亮的红色劲装上满是灰尘和灼烧的痕迹,

精心梳理的发髻也散乱开来。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蔑和张扬,

只剩下惊骇、羞怒,以及一丝……无法理解的恐惧。演武台上下,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这一次,连质疑“运气”的声音都彻底消失了。一次是运气。两次呢?

还是在对方全力爆发、毫无保留的杀招之下?所有人,包括高台上的掌门和长老们,

看向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一个笑话,而是充满了审视、震惊、探究,

还有深深的忌惮。“咳……”我撑着木剑,慢慢站起来,膝盖还在隐隐作痛。

看着对面狼狈不堪、眼神复杂的林清焰,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大概是苦笑的表情。

“林师妹,”我的声音不大,因为刚才的爆炸冲击还有点沙哑,

但在死寂的演武场上异常清晰,“还打吗?”林清焰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握着剑的手指节捏得发白,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

羞愤、不甘、还有一丝茫然在她眼中交织。她很想再冲上来,

可身体里翻腾的气血和刚才那诡异一幕带来的冲击,让她脚下像生了根。“够了!

”一声威严的断喝从高台传来,如同洪钟大吕,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掌门玄诚真人不知何时已站到了高台边缘,面色沉凝如水,目光如电,扫过全场,

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此战胜负已分。林清焰灵力反噬,

江浸月……”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应对得当。此战,江浸月胜。”“哗——!

”短暂的死寂后,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的声浪!“胜了?!江浸月胜了林清焰?!

”“我没听错吧?掌门亲口说的!”“她……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那两剑……那根本不像剑法!”“见鬼了!五年炼气一层,一招未出,

就把炼气大圆满的林师妹……打败了?

”质疑、惊叹、难以置信、探究……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林清焰猛地抬头看向掌门,眼中充满了屈辱和不甘,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狠狠一跺脚,猛地转身,捂着脸冲下了演武台,连掉在地上的赤炎剑都忘了捡。

“肃静!”玄诚真人再次开口,声音蕴含灵力,瞬间压下所有喧哗。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我整个人刺穿,“大比继续。江浸月,你且下去休息,稍后自有安排。

”“是。”我垂下眼,应了一声,拄着那柄带着焦痕的木剑,一步步走下演武台。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那些目光,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惊疑,有畏惧,有好奇,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仿佛我是什么突然闯入他们熟悉世界的怪物。

二师姐柳衔枝站在人群最前面,脸色变幻不定,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走近,嘴唇动了动,

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弯腰,捡起了林清焰落下的那柄赤炎剑。

大师兄谢停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清冷的眸子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震惊,有探究,

还有一丝……近乎灼热的专注。我谁也没看,径直走到演武场最边缘的角落,

靠着冰冷的石柱,慢慢滑坐在地上。膝盖磕伤的地方***辣地疼,

刚才强行调动身体极限避开爆炸冲击,也让全身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我闭上眼睛,

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袖子里,握着那本无字册子的手,掌心全是汗,微微发抖。

暴露了。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终究是暴露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在云沧门的日子,

再也不会平静了。果然,大比刚一结束,我还没来得及溜回我那破屋子,

就被戒律堂的两位执法弟子“请”到了主峰大殿。大殿内气氛肃穆。掌门玄诚真人高居主位,

几位峰主分坐两侧,包括我那愁得快把胡子揪光的师父周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像探照灯一样。“江浸月,”玄诚真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今日演武台上,你所用,

是何剑术?师承何人?”来了。我垂着眼,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鞋尖:“回掌门,弟子所用,

并非仙家剑术,只是……只是幼时家母教导的几式强身健体的粗浅把式。无师承。

”“粗浅把式?”丹鼎峰的孙长老忍不住嗤笑出声,“能破掉炼气大圆满的赤炎剑气,

你管这叫粗浅把式?江师侄,当着掌门和诸位长老的面,还是坦诚些好。”我抬起头,

目光平静地看向他:“孙长老,弟子所言句句属实。

那册子……”我从怀里掏出那本非金非玉、边角磨损严重的无字册子,双手呈上,

“……就在此处。并无一字一句涉及功法灵力,只有图形动作。弟子愚钝,修炼五年无寸进,

闲暇时便照着练习,只为……活动筋骨。”一名执法弟子接过册子,恭敬地递给掌门。

玄诚真人接过册子,入手微沉,材质奇特。他翻看起来,眉头越皱越紧。

册子上确实只有一些极其简单的人形动作图,旁边配着些浅显的发力、用劲的注释,

字迹娟秀却显古旧,怎么看都像是凡俗武馆里最基础的入门教材。几位峰主也传阅了一遍,

脸上都露出困惑和失望。“确无灵力运转之法,亦非高明剑招。”御兽峰峰主摇头。“怪哉,

凭此凡物,如何能破赤炎剑气?”符箓峰峰主百思不得其解。

“除非……”一直沉默的戒律堂刘长老目光锐利地看向我,“除非此女体质有异,

或者……身负某种我等无法探知的隐秘传承?”“掌门,诸位长老,

”我那一直没说话的师父周正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搓着手,一脸苦相,

“浸月这丫头入门五年,是我一手带大。她根骨如何,我最清楚。经脉……确实异于常人,

灵气入体如泥牛入海,十不存一。要说她身负什么惊天传承……这,

这实在……”他“实在”不下去了,觉得这说法自己都不信。大殿内陷入沉默。没人能解释。

最终,玄诚真人合上册子,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江浸月,

无论你所用何法,今日之事已非寻常。为查明缘由,也为宗门考量,

你即日起搬入内门清心苑居住,由戒律堂刘长老亲自看护,暂不得随意离开。

待我等查明你体质及剑术根源,再做定夺。”软禁。好听点叫保护性看管。我心里咯噔一下,

但面上依旧平静:“弟子遵命。”清心苑位于主峰后山,环境清幽,

灵气也比掌刑峰浓郁得多。看守我的,是戒律堂一位姓张的执法弟子,炼气八层,为人刻板,

整天板着脸,除了送饭送水,基本不与我交谈。我成了笼子里的鸟。消息被封锁了,

但演武场那震撼的一幕早已长了翅膀飞遍宗门。清心苑外,时常有弟子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看,那就是江浸月!”“看着平平无奇啊,真有那么神?”“谁知道呢,

说不定走了什么邪门歪道……”“嘘!小声点,戒律堂的人看着呢!

”二师姐柳衔枝来过一次,是来送我那点可怜的家当的。她站在清心苑门口,隔着院门,

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把一个小包袱塞进来。“喏,你的破烂。”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冲,

但少了点平日的刻薄,“……没死算你命大。”我接过包袱,低声道:“谢谢二师姐。

”她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下,背对着我,声音有点别扭:“喂,姓江的。

”“嗯?”“那天……你摔得跟狗啃泥似的,”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膝盖,

没事吧?”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皮外伤,没事。”“……哦。

”她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更别扭了,跺了跺脚,快步离开了。大师兄谢停云也来过。

他站在院外那棵老松下,白衣胜雪,隔着一段距离,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深邃得像寒潭。

他没说话,我也没开口。过了许久,他才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日子一天天过去。

掌门和长老们似乎并没有研究出什么结果。那本无字册子被反复查验,甚至动用了宗门宝鉴,

依旧只得出“凡俗之物”的结论。我的身体也被几位长老轮流探查过,

结论还是和师父周正说的一样——经脉天生滞涩,灵气亲和力极差,是修炼的废材体质。

唯一的解释,似乎只剩下“运气”和那套“粗浅把式”在特定情形下的巧合。

这个结论显然无法服众,尤其是戒律堂的刘长老,看我的眼神始终带着怀疑。

就在这种微妙的僵持中,宗门十年一度的“云梦秘境”开启的日子到了。

云梦秘境是云沧门掌控的一处古老小天地,内部灵气浓郁,天材地宝众多,

但也遍布着各种危险的上古禁制和实力强横的妖兽。

历来是内门精英弟子试炼和寻找机缘的宝地。开启时间有限,每次进入名额都极为珍贵。

我没想到,自己这个被软禁的“废柴”,竟然也获得了一个名额。“掌门谕令,

”戒律堂的刘长老亲自来通知我,板着脸,眼神锐利,“念你演武场表现……奇特,

特许你参与此次秘境试炼。一则为宗门出力,二则……或许秘境之中,

能寻得你体质或剑术异常的线索。由老夫亲自带队,你,好自为之。”他的语气,

与其说是给予机会,不如说是一种试探,甚至是……监视下的放逐。看看我这个“变数”,

在真正的危险面前,还能不能有“好运气”。出发那日,天刚蒙蒙亮。主峰广场上,

参与此次试炼的二十余名内门精英弟子已集结完毕。基本都是炼气后期甚至大圆满的修为,

个个神采奕奕,法宝精良。林清焰也在其中,经过几天的调养,她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只是看到我时,眼神依旧冰冷,带着一丝隐晦的恨意。

二师姐柳衔枝和大师兄谢停云自然也在列。柳衔枝看到我,撇了撇嘴,没说话。

谢停云则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我混在队伍末尾,

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道袍,拄着那柄带着焦痕的木剑,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周围投来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好奇和不屑。“她怎么也来了?”“刘长老亲自带进来的,

说是掌门的命令……”“哼,一个炼气一层,进去送死吗?拖后腿!”“别说了,

小心她再用那‘粗浅把式’把你揍趴下……”窃窃私语声清晰地飘进耳朵。我充耳不闻,

只是默默调整着呼吸。秘境,危险,也是机会。或许……真能找到点什么?刘长老一声令下,

众人依次踏入广场中央那闪烁着迷蒙白光的巨大传送阵。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仿佛灵魂都被抽离。眼前光影扭曲,景物飞速变幻。再睁开眼时,

已置身于一片完全陌生的天地。天空是奇异的淡紫色,漂浮着棉花糖般的云朵,

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空气湿润清新,灵气浓度比外界浓郁数倍,吸一口都让人精神一振。

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原始丛林,参天古木虬结盘绕,粗壮的藤蔓垂落如帘,

奇花异草遍地,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和奇异的香气。远处,隐隐传来悠远的兽吼和清越的鸟鸣。

这就是云梦秘境。“此地已是秘境外围,相对安全。”刘长老的声音响起,带着惯有的严肃,

“记住,秘境之内,危机四伏!上古禁制、凶猛妖兽、毒瘴幻境,皆可致命!

尔等务必结伴而行,互相照应,切莫贪功冒进!三日后,于此处汇合,传送阵自会开启!

现在,分组行动!”弟子们迅速按照平日关系或峰头,三三两两结成了小队。

林清焰身边很快围拢了几个交好的弟子。柳衔枝犹豫了一下,看向谢停云。

谢停云却径直朝我走了过来。“大师兄?”柳衔枝愣了一下。谢停云没看她,

清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你跟我一组。”语气平淡,却是不容置疑。柳衔枝脸色变了变,

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加入了另一个小队。林清焰那边投来一道冰冷的目光,

带着明显的嫉恨。我有些意外地看着谢停云。这位冷得像冰的大师兄,主动和我一组?

是掌门的授意,还是……他自己的意思?“走。”谢停云没有解释,言简意赅,

转身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那方向,是地图上标注的一片相对偏僻、名为“幽寂林”的区域,

据说盛产一种名为“凝露草”的灵药,但地势复杂,常有低阶妖兽出没。我沉默地跟上。

刘长老看了我们一眼,没说什么,带着其他弟子朝另一个方向去了。幽寂林名副其实。

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和淡淡的草木清香。

脚下是厚厚的苔藓和盘结的树根,行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谢停云走在前方,步伐稳健,

身姿挺拔,月白的长衫在林间晦暗的光线下仿佛自带微光。他很少说话,只是偶尔停下,

辨认一下方向,或者采集一株有价值的灵草。我跟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一两步的距离。

手里的木剑成了探路的拐杖,拨开挡路的藤蔓和低垂的枝叶。精神高度集中,眼观六路,

耳听八方。那本无字册子里的东西,在演武场上是本能反击,而在这里,

成了我赖以生存的唯一依仗。没有灵力感知,我只能依靠最原始的五感。风声,

树叶的摩擦声,远处隐约的兽吼,脚下苔藓的湿度,

空气中细微的气流变化……这些在修士眼中或许微不足道的细节,在我这里被无限放大。

“停。”谢停云忽然停下脚步,低声道。我立刻止步,屏住呼吸。

前方的灌木丛传来一阵窸窣声,伴随着低沉的、威胁性的呜咽。一头形似野猪,

但体型大了三倍不止、浑身覆盖着岩石般坚硬鳞甲、獠牙外翻的妖兽,缓缓踱了出来。

它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粗重的鼻息喷出白雾。铁甲岩猪!成年体实力堪比炼气后期!

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谢停云眼神一凝,手已按在了腰间那柄古朴长剑的剑柄上。剑未出鞘,

一股冰冷的剑意已弥漫开来,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铁甲岩猪感受到威胁,

发出一声暴躁的咆哮,后蹄猛地刨地,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丘,裹挟着腥风,

轰然朝我们冲撞过来!目标,赫然是看起来更弱的我!大地仿佛都在震动!腥风扑面,

那两根森白的獠牙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瞬间就到了眼前!避无可避!

谢停云的反应极快,在我身侧,那柄古朴长剑已然出鞘半寸,冰冷的剑光蓄势待发!

他显然要替我挡下这一击。然而,就在铁甲岩猪那庞大的身躯即将撞上我的刹那,

我的身体再次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没有试图硬撼那恐怖的力量。

也没有惊慌失措地后退——后退只会被它更快地追上碾碎。左脚猛地蹬地,身体借着蹬力,

以一种近乎贴着地面的、极其狼狈的姿势,

向斜前方——铁甲岩猪冲锋的侧翼——猛地翻滚出去!动作难看,像只滚地的葫芦。“噗!

”后背重重撞在一棵大树的虬结树根上,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一甜。但,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正面冲撞!铁甲岩猪庞大的身躯带着惯性,

擦着我的衣角轰然冲过,狠狠撞在我刚才站立位置后方的一棵巨树上!“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那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古树剧烈摇晃,树皮崩裂,木屑纷飞!

就在铁甲岩猪撞树、身形出现一丝凝滞的瞬间!翻滚中,我手中的木剑并未脱手!

借着翻滚的余势,腰腹猛地发力,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弹起!没有灵力灌注,

木剑灰扑扑,毫不起眼。但这一刺,却凝聚了我翻滚卸力、借力弹起的全部势能!目标,

直指铁甲岩猪因为撞击而微微抬起的、相对柔软的颈部下颚!那里没有厚厚的鳞甲覆盖!

噗嗤!一声沉闷的、利刃入肉的轻响。木剑的剑尖,带着我身体前冲的全部力量,

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处要害!“嗷——!”铁甲岩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

剧痛让它彻底疯狂!庞大的身躯猛地甩动,一股沛然巨力顺着木剑传来!我死死握住剑柄,

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整个人被这股巨力狠狠甩飞出去!“砰!

”后背再次撞上一棵大树,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孽畜!

”谢停云冰冷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他终于出手了!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冰蓝色剑光,

如同九天垂落的银河,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跨越空间,

精准地刺入铁甲岩猪因为剧痛和疯狂而大张的血口!剑气爆发!

铁甲岩猪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血红的眼睛瞬间失去神采。从口鼻中喷出的不再是白雾,

而是冰寒的血沫。它轰然倒地,震得地面一颤,

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彻底失去了生机。战斗结束得极快。

林间只剩下铁甲岩猪尸体散发的血腥味,以及我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咳嗽声。

谢停云还剑入鞘,动作干净利落。他转过身,一步步朝我走来。清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从我被撞得发青的后背,到虎口崩裂、鲜血淋漓的右手,

再到那柄深深刺入岩猪下颚、此刻被我死死攥在手中、剑身沾满血迹和脑浆的木剑。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震惊、探究、了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你……”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低沉,“……刚才那一滚,一刺,

绝非偶然。”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后背和手臂疼得钻心,喉咙里的腥甜再也压不住,

“哇”地吐出一口淤血。谢停云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蹲下身,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一粒清香扑鼻的丹药递到我嘴边:“固元丹,疗伤。

”我看了他一眼,没矫情,张嘴吞了下去。丹药入口即化,

一股温润的气流瞬间散入四肢百骸,疼痛缓解了不少。“多谢大师兄。”我哑着嗓子说。

他没接话,目光落在我紧握的木剑上,那灰扑扑的剑身沾满了污秽,却依旧没有断裂。

“你的剑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很怪。没有灵力,没有章法,

甚至……不成体系。但每一次动作,都像是……预判?”预判?这个词让我心头一跳。

我垂下眼,看着自己染血的手:“只是……怕死。怕死的时候,身体自己会动。

”这不算完全说谎。在演武场面对林清焰,在刚才面对铁甲岩猪,那种生死一线的***下,

身体的本能反应确实占据了主导。那本册子里刻进骨子里的东西,仿佛在那一刻彻底苏醒。

“怕死……”谢停云低声重复了一遍,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像是想到了什么,

又像是某种猜测得到了印证。他没再追问,站起身,“能走吗?此地血腥味太重,不宜久留。

”“能。”我咬着牙,拄着木剑,忍着全身散架般的疼痛站起来。谢停云没再说话,

转身继续前行,但速度明显放慢了许多。接下来的路程,沉默而压抑。我们深入幽寂林,

采集到了一些凝露草和其他灵药。谢停云依旧话少,

但出手解决了几次小麻烦——几只不开眼的低阶毒蛇和妖藤。他似乎刻意留了些机会给我,

比如一只速度极快、擅长偷袭的影貂,他只是用剑鞘将其逼退,并未击杀。

那影貂化作一道灰影,闪电般从刁钻的角度扑向我的咽喉!

我甚至能看清它那细小的、闪烁着凶光的眼睛和锋利的爪子。身体再次先于思考做出反应。

没有试图格挡或闪避它迅捷的扑击,而是猛地侧身,同时手中的木剑以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

如同打蛇随棍上,贴着影貂扑来的轨迹,由下而上反撩!“啪!”一声轻响。木剑的剑脊,

不偏不倚,正正拍在影貂柔软的腰腹上!“吱——!”影貂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被这股巧劲拍得横飞出去,撞在树干上,晕头转向,再也不敢上前,化作一道灰影逃之夭夭。

谢停云在一旁看着,眼神更加深邃。他似乎……在观察我。或者说,在验证某种猜想。

天色渐暗,淡紫色的天幕染上了深沉的墨蓝。秘境中的夜晚,危险程度倍增。

“寻个地方休整。”谢停云在一处背靠巨大山岩、相对开阔的地方停下。

我们清理出一小片空地,升起一小堆篝火。跳跃的火光驱散了部分寒意和黑暗,

但也将我们暴露在更广阔的夜幕下。谢停云盘膝坐在火堆旁,闭目调息,

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寒气。他似乎在修炼一门冰属性的功法。我靠在山岩上,

处理着手上的伤口。虎口崩裂的地方被简单包扎,后背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

固元丹的药力在持续发挥作用,但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高度紧张,让我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砂纸摩擦地面的声音,极其轻微地传入耳中。不是风声,

不是虫鸣。我猛地睁开眼,睡意瞬间全无!目光如电,

扫向声音来源——左侧那片在火光边缘摇曳的、浓密的阴影!几乎是同时!“小心!

”谢停云也豁然睁眼,厉喝出声!轰!左侧那片浓密的阴影骤然炸开!

一道水桶粗细、布满粘稠腥臭液体的墨绿色藤蔓,如同潜伏已久的毒龙,带着刺耳的破空声,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正在闭目调息的谢停云噬咬而去!速度快得惊人!藤蔓顶端裂开,

露出里面密密麻麻、闪烁着寒光的倒刺毒牙!二阶妖兽——鬼面妖藤!擅长伪装偷袭,

藤蔓坚韧如铁,蕴含剧毒!这头的气息,比白天遇到的铁甲岩猪更加强悍,至少是二阶巅峰!

谢停云反应不可谓不快,冰蓝长剑瞬间出鞘,寒气暴涨,一道凌厉的冰墙瞬间在他身前凝结!

然而,那鬼面妖藤似乎早有预谋!就在冰墙凝结的刹那,从我们右侧的黑暗中,

竟悄无声息地又探出两条稍细、但同样致命的藤蔓!如同两条阴毒的巨蟒,

一条卷向谢停云持剑的手腕,另一条则直扑他的下盘!声东击西!

这妖藤竟有如此狡诈的心智!谢停云脸色微变!

他全部心神和灵力都用于抵挡正面那条最粗壮的主藤,冰墙刚刚凝结,旧力已去,新力未生,

面对左右两侧突如其来的夹击,已是避无可避!眼看那两条毒藤就要缠上他的手腕和脚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身体再次动了!没有冲向谢停云,

也没有试图去斩断那两条毒藤——它们的速度太快,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我的目标,

是那堆燃烧的篝火!左脚猛地踢出!篝火堆里几块烧得正旺、冒着熊熊火焰的粗大木柴,

被我这一脚精准地踢飞出去!带着呼啸的火焰和滚烫的星火,如同几颗小型的火焰流星,

不偏不倚,正正砸向那两条偷袭的毒藤!火焰,是大多数植物的克星!“嗤——嗤——!

”刺耳的灼烧声和一种令人牙酸的尖啸同时响起!那两条灵巧阴毒的藤蔓,

被滚烫燃烧的木柴狠狠砸中!火焰瞬间舔舐上它们布满粘液的表皮,发出焦臭的味道!

剧痛让它们猛地一缩,攻击的轨迹瞬间被打乱、迟滞!虽然只是短短一瞬的迟滞!

但对谢停云这样的高手来说,足够了!“破!”一声冰冷的断喝!谢停云周身寒气轰然爆发!

那面抵挡主藤的冰墙瞬间炸裂成无数锋利的冰锥,如同暴雨梨花般射向正面那条粗壮的主藤!

同时,他手腕一抖,冰蓝长剑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冰冷的剑气如同月华倾泻,

精准地斩在两条因灼烧而迟滞的毒藤之上!咔嚓!嗤啦!主藤被密集的冰锥打得千疮百孔,

发出痛苦的嘶鸣,疯狂缩回黑暗。两条偷袭的毒藤则被凌厉的剑气齐根斩断!

断口处喷溅出墨绿色的腥臭汁液,如同被斩断的蛇躯般在地上疯狂扭动,

很快被残留的火焰点燃,化作两团燃烧的焦炭。危机解除。篝火噼啪作响,

映照着谢停云略微苍白的脸——刚才那瞬间的爆发显然消耗不小。他缓缓收剑,目光转向我,

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震惊、后怕、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激赏。

刚才那一脚,时机、角度、力道,妙到毫巅!没有一丝灵力,却精准地利用了环境,

创造出了那转瞬即逝的生机!这绝不是巧合!更不是运气!他走到我面前,

清冷的目光如同实质,仿佛要将我整个人看透。“江浸月,”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

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你,究竟是谁?”我拄着木剑,撑着疲惫疼痛的身体站起来,

迎着他的目光。篝火在我脸上跳跃,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我是谁?”我扯了扯嘴角,

感觉后背的淤伤又在隐隐作痛,“云沧门掌刑峰,弟子江浸月。一个……怕死的废柴罢了。

”谢停云沉默地看着我,良久,缓缓道:“你的‘怕死’,救了我的命。”他顿了顿,

似乎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洞悉秘密的笃定:“你并非无法修炼。

你的经脉……是被一种极其高明、极其古老的封印锁住了。对吗?”这句话,

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封印?!我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五年来无数次灵气入体如泥牛入海的绝望,

无数次探查都被归咎于“天生废材”的屈辱……在这一刻,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你……你说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演武场那次,

我就有所怀疑。”谢停云目光锐利如剑,似乎穿透了我的皮囊,直视那无形的枷锁,

“寻常经脉滞涩,灵气无法存留,只会逸散。但你不同。你的身体,

像一个被彻底封死的容器,灵气……是被强行排斥出去的!”“方才你踢飞火炭,

动作间肌肉骨骼的瞬间爆发力,远超炼气一层该有的极限!这绝非天生废体所能拥有!

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的体魄根基,曾被某种力量强行淬炼、打熬过!只是后来……被封印了。

”他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又往上提一分!沉的是那可怕的猜测似乎被证实,

提的是……终于有人看出来了!“那封印……”我喉咙发紧,“……是什么?

”谢停云摇了摇头,眉头紧锁:“我看不透。手法极其古老隐晦,几乎与你的经脉融为一体,

若非我对寒冰之气感知敏锐,

又近距离观察你多次极限发力时体内那微乎其微的‘排斥’波动,也未必能发现端倪。

此封印……绝非云沧门手段。甚至,不像是当今修真界的手段。”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你幼时,可曾遭遇过什么?或者,你家中……有何特殊?”幼时……特殊?

我脑中一片混乱。记忆里只有娘亲病弱的身影,清贫的小院,

还有她临终前紧攥着那本无字册子塞给我的画面……等等!册子!

我下意识地摸向怀里那本贴身收藏的册子。谢停云的目光也落在了我手上。

就在这时——“吼——!!!”一声震天动地的恐怖咆哮,如同九天惊雷,

猛地从我们正前方的密林深处炸开!这咆哮声蕴含的威压之强,

远超之前的铁甲岩猪和鬼面妖藤!如同实质般的音浪席卷而来,

篝火瞬间被压得只剩下一丝火星!地面在颤抖!周围的古木剧烈摇晃,

落叶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一股令人窒息的、蛮荒而暴虐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我和谢停云同时脸色剧变!“不好!”谢停云眼中寒光大盛,“是大家伙!至少三阶巅峰!

快走!”三阶巅峰!相当于人类筑基后期甚至大圆满的妖兽!根本不是我们能抗衡的!

那恐怖的咆哮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大地在凶兽的脚步下***!

一股腥风卷着枯枝败叶,如同沙尘暴般扑面而来!跑!这个念头占据了一切!

谢停云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冰凉的触感传来,他低喝一声:“御风!

”一股精纯的冰寒灵力瞬间包裹住我,身体陡然一轻,被他带着如同离弦之箭,

朝着咆哮声相反的方向疾掠而去!速度比我自己奔逃快了何止十倍!然而,

那恐怖的气息锁定着我们,如影随形!轰!轰!轰!身后传来树木被暴力撞断的巨响!

一个庞大得如同小山般的黑影,在昏暗的林间隐约可见轮廓!它每一次踏步,

都让地面剧烈震颤!“是撼山熊!成年体!”谢停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骇,“该死!外围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撼山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