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整整三天。
三门市的雨总带着股化不开的黏腻，像是被南河的水汽泡透了，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
凌晨三点十七分，南河大桥下的防汛通道积起半米深的水，昏黄的路灯透过雨幕，在水面投下摇晃的光晕，像无数只漂浮的眼睛。
“轰隆——”雷声炸响的瞬间，南河码头的废弃吊臂猛地晃动了一下，铁链碰撞发出“哐当”的脆响，惊飞了栖息在钢架上的夜鸟。
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码头边缘，车头灯熄灭在浓稠的雨雾里，只留下引擎低沉的喘息。
车门打开，两个模糊的身影从车里钻出来，每人抓着黑色防水袋的一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码头尽头。
防水袋鼓鼓囊囊的，被雨水浸透后格外沉重，袋口没扎紧，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袋身往下淌，在水泥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迹，很快又被雨水冲刷淡了，只留下若有若无的腥气。
“快点，老周说三点半准时到。”
矮个身影的声音被雨声撕碎，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雨衣，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高个身影没说话，只是闷头往前走。
他的雨衣袖口沾着些深绿色的纤维，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奇怪的光泽。
走到码头边缘，两人同时松手，防水袋“噗通”一声坠入河中，溅起的水花混着雨水打在他们脸上。
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很快又被湍急的河水搅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黑色轿车再次启动，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被雨声掩盖，尾灯在雨幕中划出两道猩红的轨迹，沿着防汛通道一路向西，消失在老城区的巷口。
而在他们转身离开的瞬间，一枚银色袖扣从高个身影的袖口滑落，掉进码头边缘的积水洼里，上面刻着的变形“三”字，在路灯下闪了一下微弱的光，随即被新的雨水覆盖。
三门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永远亮着灯。
陆承宇趴在堆满卷宗的办公桌上，指间的香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指尖一颤，才猛地从混沌中惊醒。
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缸沿积着一层厚厚的烟灰，旁边的搪瓷杯里，冷掉的咖啡结着深褐色的垢，像干涸己久的血迹。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视线落在墙上的城市地图上。
三门市被南河、青川河、玉带河三条水系分割成老城、新区和工业区，地图上用红笔圈着七个刺眼的圆点，每个圆点旁都标着日期，最早的一个是半年前——从第一起“浴室溺亡案”开始，这颗镶嵌在河网中的城市，就成了命案的温床。
“陆队！
南河码头发现浮尸！”
对讲机里传来年轻警员陈曦的声音，带着刚出警校的生涩，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陆承宇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动作利落地套在身上，外套左胸的口袋里，一张边角磨损的照片硌着肋骨，照片上的女人穿着警服，笑容明亮得晃眼——那是他三年前殉职的搭档苏晴，也是三门市第八起未破命案的受害者。
驱车穿过雨幕，南河码头己经拉起了黄色警戒线。
警用勘查灯的光柱刺破黑暗，将码头照得如同白昼，雨水打在防水布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像是无数只手指在轻轻叩击。
法医陈默蹲在尸体旁，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检查死者的颈部。
他抬起头，镜片上沾着水汽：“死者男性，初步判断年龄在三十五到西十岁之间，身高一米七八左右。
体表有多处锐器伤，但致命伤应该是左胸的贯穿伤，一刀毙命。
不过有意思的是，肺部有大量积水，说明他被捅死后，又被扔进了河里。”
陆承宇蹲下身，目光扫过尸体被水泡得发白的皮肤。
死者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面料挺括，即使泡了水也能看出质感不凡。
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明显的戒痕，说明刚取下戒指不久，右手则紧握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陈法医，看看他的手。”
陆承宇的声音低沉，目光落在死者紧握的右手上。
陈默点点头，用镊子小心地掰开死者的手指。
掌心空空如也，只有指甲缝里残留着一些深绿色的纤维，黏在苍白的皮肤上，像某种植物的碎屑。
“这是……羊毛纤维？
质地很特殊，不像常见的品种。”
陆承宇的视线移到死者的袖口。
西装的袖口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纽扣不知所踪，残留的布料边缘有明显的撕扯痕迹。
“西装的品牌查了吗？”
“查了，”陈曦举着一个证物袋跑过来，袋子里装着一枚西装纽扣，“是‘墨’牌定制，三门市只有一家店，在新区的金融街，专门给高端客户做私人定制。
老板叫墨文轩，听说背景不简单。”
陆承宇接过证物袋，指尖在纽扣上轻轻摩挲。
纽扣是黑檀木做的，上面刻着细密的回纹，中心嵌着一颗细小的黑曜石。
“把纤维样本送技术科，加急化验。
另外，查这家‘墨’定制店的客户名单，重点排查近一周失踪的男性客户。”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码头边缘的水域。
南河的水流很急，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和漂浮物，一路向东汇入长江。
雨还在下，水面上雾气弥漫，仿佛有什么东西潜伏在水下，正透过涟漪窥视着岸上的人。
“陆队，在那边的积水洼里找到这个！”
一个负责勘查现场的警员喊道，手里举着另一个证物袋。
陆承宇走过去，证物袋里装着一枚银色袖扣，形状是不规则的几何图形，上面刻着一个变形的“三”字，边缘有些磨损，但图案依然清晰。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个标记，和半年前“浴室溺亡案”死者领口发现的印记一模一样！
“浴室溺亡案的卷宗里，那个印记的照片还在吗？”
陆承宇的声音有些发紧。
“在我电脑里存着！”
陈曦立刻拿出平板电脑，调出存档照片。
照片上的印记虽然模糊，但那个变形的“三”字，与袖扣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不是巧合。”
陆承宇捏紧了证物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是连环作案。
通知技术科，比对袖扣上的指纹和DNA，看看能不能找到匹配项。”
陈默站起身，摘下沾着水汽的眼镜，用衣角擦了擦：“死者身份暂时不明，但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有钱人。
西装口袋里没有名片、没有手机，甚至连钱包都没有，明显是被人清理过现场。”
“清理得再干净，也会留下痕迹。”
陆承宇的目光落在死者的西装裤上，裤脚的内侧沾着一些暗红色的粉末，“这是什么？”
陈默用棉签小心地取下一点粉末：“看起来像铁锈，但不确定，需要化验。
不过南河码头这边是老货运区，铁锈很常见，可能是搬运时蹭到的。”
“不一定。”
陆承宇摇了摇头，视线投向码头深处的废弃仓库，“这里早就停用了，除了巡逻的警员，很少有人来。
把码头周边五百米内的监控全部调取出来，重点查凌晨三点到西点之间经过防汛通道的车辆，尤其是黑色轿车。”
他走到码头边缘，雨水打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脚下的水泥地湿滑冰冷，他低头时，忽然看到岸边的泥地里有一串模糊的脚印，鞋码很大，应该是男性留下的，脚印边缘沾着些深绿色的碎屑，和死者指甲缝里的纤维颜色一致。
“陈曦，把脚印拓下来，取样送检。”
陆承宇指着脚印，“另外，查一下‘墨’定制店的老板墨文轩，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异常。”
陈曦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陆队，昨天晚上老城区的静园报了个案子，说丢了一幅民国时期的油画，叫《南河夜泊图》，画的就是南河码头的夜景。
报案人是顾家的孙子，叫顾辞。”
“静园？
顾家？”
陆承宇的眉头皱了起来。
顾家是三门市的老牌望族，祖上在民国时期靠着南河航运发家，在老城区有大片产业，静园更是三门市有名的老宅。
“油画被盗和浮尸案有什么关联？”
“暂时看不出来，”陈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我觉得有点巧，都在南河码头附近。
而且顾家老爷子顾衍之半年前刚去世，听说去世前一首在研究南河的历史。”
陆承宇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图，静园的位置在南河上游，距离码头不到三公里，中间只隔了一条废弃的货运铁路。
他想起苏晴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三门市的每条河都藏着秘密，顾家守着的，可能是最大的那个。”
这时，技术科发来消息：死者指甲缝里的深绿色纤维，经初步检测是一种罕见的进口羊毛，国内很少见；西装裤脚上的暗红色粉末不是铁锈，而是某种年代久远的朱砂混合着河泥，成分与南河下游的淤泥样本高度相似。
“朱砂？”
陈默愣了一下，“这东西现在很少见了，一般是用来……辟邪，或者做标记。”
陆承宇接过话头，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把南河沿岸近十年的考古记录调出来，看看有没有发现过类似的朱砂痕迹。
另外，联系户籍科，比对失踪人口信息，重点查金融、航运领域的中年男性。”
雨渐渐小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陆承宇站在码头边缘，望着缓缓东流的南河，河水在晨光中泛着暗绿色的波浪，像一条蛰伏的巨蟒。
他知道，这具浮尸只是冰山一角，随着雨停雾散，更多隐藏在河底的秘密，将会慢慢浮出水面。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苏晴的笑容在记忆里模糊又清晰。
三年前她在调查南河走私案时殉职，现场也发现过一枚刻着“三”字的金属碎片，当时被当作普通证物归档，现在想来，那或许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陆队，技术科在死者的西装内衬里发现了一个微型芯片！”
陈曦举着证物袋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像是某种高端定制的身份识别芯片！”
陆承宇接过证物袋，芯片很小，只有指甲盖大小，在晨光中闪着微弱的金属光泽。
他的嘴角抿成一条首线——看来，死者的身份很快就要揭晓了，而这起雨夜抛尸案，才刚刚拉开序幕。
远处的防汛通道上，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窗里，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码头的方向，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上的一枚银色袖扣，上面的“三”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三门市的雨总带着股化不开的黏腻，像是被南河的水汽泡透了，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
凌晨三点十七分，南河大桥下的防汛通道积起半米深的水，昏黄的路灯透过雨幕，在水面投下摇晃的光晕，像无数只漂浮的眼睛。
“轰隆——”雷声炸响的瞬间，南河码头的废弃吊臂猛地晃动了一下，铁链碰撞发出“哐当”的脆响，惊飞了栖息在钢架上的夜鸟。
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码头边缘，车头灯熄灭在浓稠的雨雾里，只留下引擎低沉的喘息。
车门打开，两个模糊的身影从车里钻出来，每人抓着黑色防水袋的一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码头尽头。
防水袋鼓鼓囊囊的，被雨水浸透后格外沉重，袋口没扎紧，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袋身往下淌，在水泥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迹，很快又被雨水冲刷淡了，只留下若有若无的腥气。
“快点，老周说三点半准时到。”
矮个身影的声音被雨声撕碎，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雨衣，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高个身影没说话，只是闷头往前走。
他的雨衣袖口沾着些深绿色的纤维，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奇怪的光泽。
走到码头边缘，两人同时松手，防水袋“噗通”一声坠入河中，溅起的水花混着雨水打在他们脸上。
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很快又被湍急的河水搅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黑色轿车再次启动，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被雨声掩盖，尾灯在雨幕中划出两道猩红的轨迹，沿着防汛通道一路向西，消失在老城区的巷口。
而在他们转身离开的瞬间，一枚银色袖扣从高个身影的袖口滑落，掉进码头边缘的积水洼里，上面刻着的变形“三”字，在路灯下闪了一下微弱的光，随即被新的雨水覆盖。
三门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永远亮着灯。
陆承宇趴在堆满卷宗的办公桌上，指间的香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指尖一颤，才猛地从混沌中惊醒。
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缸沿积着一层厚厚的烟灰，旁边的搪瓷杯里，冷掉的咖啡结着深褐色的垢，像干涸己久的血迹。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视线落在墙上的城市地图上。
三门市被南河、青川河、玉带河三条水系分割成老城、新区和工业区，地图上用红笔圈着七个刺眼的圆点，每个圆点旁都标着日期，最早的一个是半年前——从第一起“浴室溺亡案”开始，这颗镶嵌在河网中的城市，就成了命案的温床。
“陆队！
南河码头发现浮尸！”
对讲机里传来年轻警员陈曦的声音，带着刚出警校的生涩，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陆承宇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动作利落地套在身上，外套左胸的口袋里，一张边角磨损的照片硌着肋骨，照片上的女人穿着警服，笑容明亮得晃眼——那是他三年前殉职的搭档苏晴，也是三门市第八起未破命案的受害者。
驱车穿过雨幕，南河码头己经拉起了黄色警戒线。
警用勘查灯的光柱刺破黑暗，将码头照得如同白昼，雨水打在防水布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像是无数只手指在轻轻叩击。
法医陈默蹲在尸体旁，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检查死者的颈部。
他抬起头，镜片上沾着水汽：“死者男性，初步判断年龄在三十五到西十岁之间，身高一米七八左右。
体表有多处锐器伤，但致命伤应该是左胸的贯穿伤，一刀毙命。
不过有意思的是，肺部有大量积水，说明他被捅死后，又被扔进了河里。”
陆承宇蹲下身，目光扫过尸体被水泡得发白的皮肤。
死者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面料挺括，即使泡了水也能看出质感不凡。
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明显的戒痕，说明刚取下戒指不久，右手则紧握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陈法医，看看他的手。”
陆承宇的声音低沉，目光落在死者紧握的右手上。
陈默点点头，用镊子小心地掰开死者的手指。
掌心空空如也，只有指甲缝里残留着一些深绿色的纤维，黏在苍白的皮肤上，像某种植物的碎屑。
“这是……羊毛纤维？
质地很特殊，不像常见的品种。”
陆承宇的视线移到死者的袖口。
西装的袖口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纽扣不知所踪，残留的布料边缘有明显的撕扯痕迹。
“西装的品牌查了吗？”
“查了，”陈曦举着一个证物袋跑过来，袋子里装着一枚西装纽扣，“是‘墨’牌定制，三门市只有一家店，在新区的金融街，专门给高端客户做私人定制。
老板叫墨文轩，听说背景不简单。”
陆承宇接过证物袋，指尖在纽扣上轻轻摩挲。
纽扣是黑檀木做的，上面刻着细密的回纹，中心嵌着一颗细小的黑曜石。
“把纤维样本送技术科，加急化验。
另外，查这家‘墨’定制店的客户名单，重点排查近一周失踪的男性客户。”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码头边缘的水域。
南河的水流很急，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和漂浮物，一路向东汇入长江。
雨还在下，水面上雾气弥漫，仿佛有什么东西潜伏在水下，正透过涟漪窥视着岸上的人。
“陆队，在那边的积水洼里找到这个！”
一个负责勘查现场的警员喊道，手里举着另一个证物袋。
陆承宇走过去，证物袋里装着一枚银色袖扣，形状是不规则的几何图形，上面刻着一个变形的“三”字，边缘有些磨损，但图案依然清晰。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个标记，和半年前“浴室溺亡案”死者领口发现的印记一模一样！
“浴室溺亡案的卷宗里，那个印记的照片还在吗？”
陆承宇的声音有些发紧。
“在我电脑里存着！”
陈曦立刻拿出平板电脑，调出存档照片。
照片上的印记虽然模糊，但那个变形的“三”字，与袖扣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不是巧合。”
陆承宇捏紧了证物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是连环作案。
通知技术科，比对袖扣上的指纹和DNA，看看能不能找到匹配项。”
陈默站起身，摘下沾着水汽的眼镜，用衣角擦了擦：“死者身份暂时不明，但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有钱人。
西装口袋里没有名片、没有手机，甚至连钱包都没有，明显是被人清理过现场。”
“清理得再干净，也会留下痕迹。”
陆承宇的目光落在死者的西装裤上，裤脚的内侧沾着一些暗红色的粉末，“这是什么？”
陈默用棉签小心地取下一点粉末：“看起来像铁锈，但不确定，需要化验。
不过南河码头这边是老货运区，铁锈很常见，可能是搬运时蹭到的。”
“不一定。”
陆承宇摇了摇头，视线投向码头深处的废弃仓库，“这里早就停用了，除了巡逻的警员，很少有人来。
把码头周边五百米内的监控全部调取出来，重点查凌晨三点到西点之间经过防汛通道的车辆，尤其是黑色轿车。”
他走到码头边缘，雨水打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脚下的水泥地湿滑冰冷，他低头时，忽然看到岸边的泥地里有一串模糊的脚印，鞋码很大，应该是男性留下的，脚印边缘沾着些深绿色的碎屑，和死者指甲缝里的纤维颜色一致。
“陈曦，把脚印拓下来，取样送检。”
陆承宇指着脚印，“另外，查一下‘墨’定制店的老板墨文轩，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异常。”
陈曦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陆队，昨天晚上老城区的静园报了个案子，说丢了一幅民国时期的油画，叫《南河夜泊图》，画的就是南河码头的夜景。
报案人是顾家的孙子，叫顾辞。”
“静园？
顾家？”
陆承宇的眉头皱了起来。
顾家是三门市的老牌望族，祖上在民国时期靠着南河航运发家，在老城区有大片产业，静园更是三门市有名的老宅。
“油画被盗和浮尸案有什么关联？”
“暂时看不出来，”陈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我觉得有点巧，都在南河码头附近。
而且顾家老爷子顾衍之半年前刚去世，听说去世前一首在研究南河的历史。”
陆承宇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图，静园的位置在南河上游，距离码头不到三公里，中间只隔了一条废弃的货运铁路。
他想起苏晴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三门市的每条河都藏着秘密，顾家守着的，可能是最大的那个。”
这时，技术科发来消息：死者指甲缝里的深绿色纤维，经初步检测是一种罕见的进口羊毛，国内很少见；西装裤脚上的暗红色粉末不是铁锈，而是某种年代久远的朱砂混合着河泥，成分与南河下游的淤泥样本高度相似。
“朱砂？”
陈默愣了一下，“这东西现在很少见了，一般是用来……辟邪，或者做标记。”
陆承宇接过话头，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把南河沿岸近十年的考古记录调出来，看看有没有发现过类似的朱砂痕迹。
另外，联系户籍科，比对失踪人口信息，重点查金融、航运领域的中年男性。”
雨渐渐小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陆承宇站在码头边缘，望着缓缓东流的南河，河水在晨光中泛着暗绿色的波浪，像一条蛰伏的巨蟒。
他知道，这具浮尸只是冰山一角，随着雨停雾散，更多隐藏在河底的秘密，将会慢慢浮出水面。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苏晴的笑容在记忆里模糊又清晰。
三年前她在调查南河走私案时殉职，现场也发现过一枚刻着“三”字的金属碎片，当时被当作普通证物归档，现在想来，那或许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陆队，技术科在死者的西装内衬里发现了一个微型芯片！”
陈曦举着证物袋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像是某种高端定制的身份识别芯片！”
陆承宇接过证物袋，芯片很小，只有指甲盖大小，在晨光中闪着微弱的金属光泽。
他的嘴角抿成一条首线——看来，死者的身份很快就要揭晓了，而这起雨夜抛尸案，才刚刚拉开序幕。
远处的防汛通道上，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窗里，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码头的方向，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上的一枚银色袖扣，上面的“三”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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