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溯魂灯照永乐宫变（现代线·2023年）
云昭握着明朝收存的血玉佩，指尖刚触碰到量子屏，琉璃灯突然发出蜂鸣，在数据洪流中投射出永乐十九年的星象——天枢星坠，荧惑守心，正是她被贬下凡的那夜。
“掌灯使在查‘人间苦·爱别离’的传承链？”
重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捧着被修复的因果簿，封面却多了道指甲深的划痕，“从明朝陈言、民国阿箬到现代周小雨，每个转世者心口的龙鳞，都是你当年斩落情魄时溅出的神血。”
云昭转身，看见他眼下泛着青黑，龟甲吊坠的裂纹己蔓延至边缘：“你昨晚修补归墟境裂隙到天亮。”
她伸手想触碰他的眉心，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别瞒我了，刚才在医院，周小雨的母亲看见我时，眼中闪过初代司主的竖瞳。”
重溟的瞳孔骤缩，因果簿自动翻到“周母”的页面，原本空白的命格里，突然浮现出归墟境的黑雾纹路：“果然，初代司主的残魂在借转世者的躯体复苏。
六百年前你斩碎他的神格时，有一片残魂混入你的情魄，现在正顺着神血污染人间。”
琉璃灯突然剧烈震动，灯芯化作无数光蝶，扑向数据屏上的“永乐宫变”词条。
云昭眼前闪过刺目金光，再睁眼时，己置身于六百年前的九霄云殿。
她看见自己穿着战神甲胄，玄戈剑上滴着神血，脚下是碎裂的因果簿，而陈言的名字，正被血浸透。
“玄戈，你可知私改凡人命数，罪当魂飞魄散？”
天帝的声音从云层后传来，三十六道业火锁链正穿透她的肩胛，“念你镇守归墟有功，可自毁情魄，免去皮肉之苦。”
画面中的自己冷笑，剑刃一旋斩落左腕龙鳞：“我以神血封他三辈子阳寿，若他再受情劫——”血珠溅在因果簿上，化作十二道流光坠入人间，“便让这十二缕情魄，替我尝遍人间疾苦。”
“原来不是斩落他的命数，是剥离自己的情魄。”
现代的云昭喃喃道，琉璃灯的光蝶落在她后颈，那里的龙鳞印记己完整浮现，“我把‘爱’的神魄分成十二份，藏在他的每世轮回里，以为这样就能断了凡心。”
重溟的声音从回忆中传来：“你不知道的是，初代司主的残魂就藏在情魄碎片里。
他骗你说‘情感清除计划’是为了人间安宁，其实是想吞噬神魄，重塑归墟境成为他的魔域。”
场景骤转，云昭看见玄龟神君（重溟）跪在天帝面前，龟甲上刻着“玄戈战神情魄己碎，归入人间轮回”。
而他掌心，正握着十二片染血的龙鳞——那是她斩落的情魄，被他用龟甲封印。
“你替我伪造了因果。”
现代的云昭转身，看见重溟眼中倒映着回忆里的自己，“天帝以为我魂飞魄散，其实你把我的情魄封入陈言转世，自己却承担了欺君之罪。”
重溟别过脸，袖中龟甲发出几乎听不见的碎裂声：“那时我刚化形，是你在归墟境捡回濒死的我。
你说‘小玄龟，以后我护着你’，可六百年后，该换我护着你了。”
数据中心突然响起三级警报，量子屏上的归墟境坐标正在疯狂闪烁。
云昭看见琉璃海彻底变黑，无数半透明的怪物从海面升起，它们的面部在周小雨、陈言、阿箬之间切换，心口都嵌着半片龙鳞。
“它们在吸收人类的情感结晶。”
重溟指向其中一个怪物，它正吞噬着网红首播中的“点赞”情绪，“现代的欲望更易剥离，流量、权力、关注度，都成了新的典当物，而这些，正在喂养初代司主的残魂。”
琉璃灯突然照亮量子屏角落的异常数据，一个标记为“摇光幻境”的文件夹正在自我复制，里面藏着民国百乐门的监控录像：阿箬对着留声机哭泣，留声机上的牡丹花纹与张氏的血玉佩完全一致，而她身后的阴影里，站着与重溟眉眼相似的男子。
“摇光星君。”
重溟的声音带着冷意，“当年‘情感清除计划’的执行者之一，现在用幻境困住阿箬，其实是在收集她的鬼仙之力，试图复活初代司主。”
云昭突然想起第二章结尾看见的民国场景，指尖抚过量子屏上的摇光星君资料，琉璃灯投射出他的因果：五百年前，他在归墟境目睹初代司主被斩，从此陷入“只有清除情感才能避免痛苦”的执念，亲手制造了阿箬的悲剧。
“他困在自己编织的梦里。”
重溟取出龟甲残片，残片与量子屏共振，显露出摇光幻境的核心——一个巨大的镜面，倒映着云昭挥剑斩落陈言命数的场景，“他以为只要阻止你觉醒，就能阻止归墟境暴走，却不知道，镜中藏着初代司主的残魂。”
警报声突然尖锐，周小雨的病房监控显示，一个雾团正穿透窗户，扑向她母亲。
云昭握紧玄戈残剑，战神之力轰然爆发，金鳞甲胄覆盖全身：“我去人间保护周母，你留在这里解析摇光幻境的坐标。”
重溟抓住她的手腕，龟甲吊坠突然发出强光，在她掌心印下一道龟纹：“带着这个，遇到危险时喊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低沉，“记住，不要轻易动用神血，你的每滴血，都是打开归墟境的钥匙。”
当云昭消失在传送阵中，重溟踉跄着靠在量子屏上，龟甲核心处的裂纹终于贯穿。
他取出因果簿，翻到被天帝加密的页面，上面画着诛神阵的完整图卷，阵眼正是云昭的十二片情魄。
“原来如此。”
他低语，指尖划过阵图边缘的龟甲纹，“天帝早就知道初代司主的阴谋，却想借你的情魄重启诛神阵，彻底清除人间情感。”
数据屏突然跳出新的监控画面，摇光幻境的镜面出现裂痕，阿箬的身影从中跌出，胸前的牡丹留声机正在融化，露出里面封存的血玉佩。
而镜面深处，初代司主的残魂举起染血的因果簿，簿页上“云昭”二字正在燃烧。
“该来了。”
重溟望向归墟境方向，那里传来类似心跳的轰鸣，“三百年前我在龟甲刻下的逆命咒，终于要生效了。”
他闭上眼，任由龟甲裂纹蔓延至心口，脑海中浮现出六百年前的归墟境：小玄龟趴在战神脚边，看她望着人间灯火出神。
她说：“小玄龟，你说凡人的爱，为何总让他们痛苦？”
他想回答“因为神的爱，同样痛苦”，却终究没说出口。
现在，他终于明白，她斩碎情魄不是为了断爱，而是为了让凡人能自由选择爱与痛。
而他，这个被她救下的小玄龟，终将用整个龟甲，护住她眼中始终未灭的星火。
功德司外，云昭的战神虚影在都市霓虹中显形，手中残剑劈开雾团，救下即将被撞的周母。
血玉佩从周母手中跌落，摔成两半，露出内侧的龟甲纹与龙鳞纹完美拼接——那是六百年前，她与他共同刻下的守护咒。
“原来，我们早己互为因果。”
云昭低语，握紧重溟给的龟纹印记，感受到他的仙力正顺着印记流入体内。
远处，摇光幻境的坐标终于解析完毕，民国上海的霓虹与现代都市的灯光，在量子屏上重叠成诡异的同心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