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上他当众把假戒指按进我掌心:“赝品只配戴假货。”鲜血渗进婚纱那刻,
我忽然想起车祸时的后视镜—— 副驾上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正戴着我的项链微笑。
记忆恢复后我笑了:原来霸总的白月光才是替身。而他不知道,
我电脑里正躺着顾氏集团51%的流通股。“顾总,您猜...明天头条是您破产,
还是未婚妻入狱?”1冰冷的钻石棱角深深楔进掌心,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炸开,
瞬间盖过了订婚宴上所有的喧闹和浮华。顾衍的手,骨节分明,此刻却像一把铁钳,
死死压着我的手背,将那枚刚刚套上我无名指的戒指,狠狠碾进我的皮肉里。
空气里昂贵的香水味、香槟塔散发的微醺甜腻,刹那间被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冲散。
他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激得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是他吐出的字句却淬着寒冰,每一个音节都像细小的冰锥,
精准地凿进我的耳膜深处:“疼么?赝品…只配戴假货。”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我的脸,
那眼神像是在鉴定一件粗劣的仿制品,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弃:“苏晚这个名字,
你配不上。”声音不高,却像惊雷一样滚过寂静下来的宴会厅。
原本推杯换盏的宾客们骤然失声,无数道目光,或惊愕、或怜悯、或幸灾乐祸,
瞬间化作无形的箭矢,密密麻麻地钉在我身上。我能感觉到那些视线的重量,
沉甸甸地压着我的脊背,几乎要将我钉穿在这铺着奢华地毯的地板上。
掌心温热的液体不断渗出,黏腻地浸透了洁白的蕾丝手套,又一点点渗进昂贵婚纱的纱层里。
那抹刺目的红色,在白得晃眼的布料上迅速晕染开,像一朵诡异绽放的毒花。
红…血…一股莫名的眩晕猛地攫住了我,视野摇晃、模糊。
掌心的剧痛仿佛撕开了记忆深处一道尘封的裂口。
眼前奢华的宴会厅、顾衍冰冷的侧脸、宾客们模糊的面孔,
都像劣质的幕布一样开始扭曲、剥落。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尖锐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撕裂声,玻璃疯狂爆裂的脆响,
还有…身体被巨力狠狠抛掷、撞击的钝痛。失重感像冰冷的海水淹没口鼻。然后,
一点微弱的光亮在混乱中挣扎着亮起。是汽车碎裂的后视镜!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勉强倒映出一片狼藉的车厢。就在那破碎的镜面一角,一张脸清晰地映了出来。那张脸!
那张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跳出来!镜子里那张脸,苍白,带着惊惧,
嘴角却诡异地、极其细微地向上弯着,形成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惊恐,
反而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得意?像偷吃到糖果的孩子,
又像是猎人终于看到猎物落网的满足。更刺眼的是她颈间!那条项链!
那条嵌着蓝钻、设计独特的鸢尾花项链!那是…那是我的!是我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它此刻正稳稳地挂在那张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的脖子上,
钻石在混乱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薇薇!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穿透了车祸现场的轰鸣,狠狠撞进我的耳膜。是顾衍的声音!
充满了从未对我展现过的、近乎崩溃的恐惧和绝望。“薇薇——!”“啊!
”一声短促的痛呼不受控制地从我喉咙里挤出。眼前的幻象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
只留下掌心钻心剜骨的剧痛和顾衍近在咫尺、冰冷审视的脸。
宴会厅里死一般的寂静被这声痛呼打破,周围响起压抑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顾衍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钳制着我手的力量似乎松动了极其微小的一瞬,
但那份冰冷的审视并未改变,反而更深沉地沉淀在他墨黑的眼底。他盯着我,
仿佛想从我这声不合时宜的痛呼里,挖掘出更深层次的伪装或破绽。“顾…顾总?
”站在旁边、一直挂着得体笑容的司仪脸色煞白,小心翼翼地开口,
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苏小姐她…手流血了,是不是…先处理一下?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眼神在我流血的手和顾衍阴沉的面色之间来回逡巡。
顾衍的目光终于从我脸上移开,落在我被鲜血浸染的手掌和婚纱上。
那刺目的红似乎让他眼底的冰层裂开了一丝缝隙,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快得让人抓不住。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刀锋。几秒钟的死寂后,
他才极其缓慢地松开了钳制我的手。力道一撤,钻心的疼痛立刻排山倒海般涌来,
让我眼前又是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收回手,
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条深灰色的丝帕,动作优雅得近乎残忍,
仔细地擦拭着自己沾上我血迹的手指。仿佛碰触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然后,他抬眸,
视线扫过噤若寒蝉的宾客,最后落回我身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
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订婚取消。”2四个字,像四把冰锥,狠狠钉进我的心脏。
他顿了顿,眼神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剖开我所有的狼狈:“苏小姐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陈秘书,送她回去。”他不再看我,转身,
挺拔的背影不带一丝留恋地朝着宴会厅的出口走去,将一地狼藉和所有异样的目光,
统统留给了我。“苏小姐,请跟我来。”陈秘书的声音平板无波,像设定好的程序。
他微微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姿态恭敬,眼神却如同打量一件需要处理的棘手物品。
掌心黏腻的血液还在不断渗出,顺着指尖滴落,
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绽开小小的、刺目的暗红花。每一步踩下去,
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那痛楚从掌心一路灼烧到四肢百骸,
却奇异地压过了心脏被反复凌迟的麻木。身后,
那些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如同无数只细小的毒虫,嗡嗡地钻进耳朵:“天哪,
当众被退婚…这也太惨了…”“什么苏小姐,就是个替身!正主回来了,赝品当然得扔!
”“听说顾总找了三年才找到个这么像林薇的…啧,可惜,
再像也是假的…”“看她那血流的…顾总下手可真够狠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我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几乎要将脆弱的唇瓣咬穿。
指甲深深掐进另一只手的掌心,
试图用新的疼痛盖过旧的屈辱和那疯狂翻涌的记忆碎片——后视镜里那张得意的脸,
那串属于我的鸢尾花项链!陈秘书的黑色宾利无声地滑行在城市的夜色里,
霓虹的光怪陆离透过车窗,在我脸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车厢内死寂得可怕,
只有空调吹出的冷风发出细微的嘶嘶声。我靠着冰冷的车窗,将受伤的手紧紧按在腹部,
那枚冰冷的假戒指硌着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也让我混乱的大脑在剧痛中保持着一丝诡异的清醒。“苏小姐,
”陈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语气公式化:“顾总吩咐,请您暂时在枫林公寓休养,
没有他的允许,最好不要外出。”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不要试图联系任何人,
包括您的家人。”这话语里的软禁意味,冰冷而强硬。我闭上眼,没有回应。休养?
软禁罢了。顾衍需要确保我这个“赝品”在真正的“林薇”回归前,不会闹出任何麻烦,
不会玷污了他失而复得的珍宝的名声。一股冰冷的恨意,像冬眠的毒蛇,
在心脏深处缓缓苏醒,吐着猩红的信子。枫林公寓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璀璨的都市夜景,星河倒悬。这间公寓是顾衍安置我的“金丝笼”,
奢华冰冷,没有一丝属于我的气息。巨大的衣帽间里挂满了按林薇喜好购置的衣物,
梳妆台上是林薇惯用的品牌,连空气里浮动的淡香,都是林薇喜欢的冷冽雪松调。
这里的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苏晚,你只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陈秘书放下一个医药箱,
面无表情地交代了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废话,便迅速离开了,
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这“赝品”的气息污染。厚重的防盗门“咔哒”一声落锁,隔绝了外界。
死寂瞬间吞噬了所有声音。我踉跄着冲进主卧附带的奢华浴室,拧开巨大的金色水龙头。
冰冷刺骨的水流哗哗冲下,狠狠冲刷着掌心的伤口。钻心的疼痛让我倒抽冷气,
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但那混沌的头脑却在剧痛的***下,越来越清晰。水流将血污冲淡,
露出掌心被钻石棱角割开的一道深而狰狞的口子,皮肉外翻,边缘泛着青白。
水声掩盖了我压抑的喘息。我抬起头,看向巨大的镜面。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精心描画的妆容被泪水、汗水和溅到的水渍晕开,眼线糊成一片,
眼影在眼睑下拖出狼狈的灰色痕迹,唇膏也早已斑驳。
华丽的订婚头饰歪斜地挂在凌乱的发髻上,几缕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和颈侧。
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缀满珍珠和水晶的定制婚纱,此刻被血和水浸染得一片狼藉,
像被丢弃的破布。狼狈,破碎,可怜。这张脸…这张被顾衍斥为“赝品”的脸,
这张被无数人暗中嘲笑“东施效颦”的脸,此刻在明亮的灯光下,
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脸…鸢尾花项链…顾衍撕心裂肺的“薇薇”…混乱的碎片在脑中疯狂冲撞、旋转、试图拼凑。
每一次尝试去触碰车祸前后的记忆,太阳穴就像被重锤猛击,
传来一阵阵剧烈的、令人作呕的钝痛。我痛苦地弯下腰,双手撑在冰冷的盥洗台上,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呃…” 压抑的***从齿缝间挤出。
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壳而出。就在这时,
指尖无意中触碰到掌心伤口深处一个极其微小的硬物。不是碎钻,
那感觉…更像是一块极其微小的、被血肉包裹住的金属片?这突如其来的触感,
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的黑暗。头痛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间隙!就在这个间隙里,
一个清晰得可怕的画面猛地撞入脑海:不是车祸现场!是车祸之前!
一条昏暗的、堆满杂物的走廊。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旧物的霉味。
一个穿着护士服、戴着口罩的女人,正背对着我,鬼鬼祟祟地站在一个打开的储物柜前。
她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文件夹,正飞快地用手机拍摄着什么。手机屏幕的光,
照亮了文件夹标签的一角——上面打印着一个名字:苏晚!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日期,
似乎是三年前的!画面一闪而逝,快得像幻觉。但那个名字——“苏晚”——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我的神经上!苏晚!这是我现在的名字!是顾衍给我的名字!但那个女人***的,
分明是写着“苏晚”名字的医疗档案?三年前?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头痛再次凶猛地袭来,
比之前更甚!我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猛地扶住盥洗台才没有摔倒。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婚纱。不对!这感觉太不对了!顾衍说我是孤儿,车祸后被他所救,
因为长得像他寻找多年的“林薇”才被收留。他给了我“苏晚”这个身份,
给了我优渥的生活,也给了我作为替身的屈辱。他从未提及我车祸前的任何过往,
仿佛我的人生就是从三年前那场车祸开始的空白。
回的画面…那个***的护士…那份写着“苏晚”名字的三年前的医疗档案…像一根淬毒的针,
狠狠刺破了顾衍为我编织的、看似合理的谎言!如果“苏晚”这个名字,
早在三年前就存在…那么,我究竟是谁?巨大的疑团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
掌心的剧痛和头痛交织,几乎让我崩溃。但一股更强烈的、源自本能的不甘和愤怒,
像滚烫的岩浆,在绝望的冰层下汹涌奔腾。顾衍!林薇!这场精心布置的替身戏码背后,
到底隐藏着什么?!我猛地直起身,不顾掌心的伤口还在流血,踉跄着冲出浴室。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不能再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我必须知道真相!
哪怕这真相会把我彻底撕碎!4公寓很大,静得可怕。我的目光扫过客厅、书房,
最后落在角落里那台顾衍偶尔用来处理紧急事务的备用笔记本电脑上。他设置了密码,
但我知道他的习惯,他常用的密码组合就那么几个,都和林薇有关。
“Linwei0308…” 我颤抖着手指,一个字母一个数字地敲下。屏幕闪烁了一下,
竟然…解锁了!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我飞快地点开浏览器,
手指因为激动和疼痛而僵硬。在搜索框里,我迟疑了一瞬,然后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心,
敲下了两个字:林薇。瞬间,海量的信息涌入屏幕。
财经新闻、慈善晚宴报道、名媛专访…照片上的女人,明艳照人,气质温婉,
带着世家名媛特有的矜持与优雅。她挽着顾衍的手臂,出席各种高端场合,
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她的眉眼轮廓…确实和我有几分相似。但仔细看去,
她的鼻梁弧度略高,下巴比我更尖一些,
眼神里总是带着一种被精心呵护出来的、温室花朵般的纯真,
和我此刻镜中那双充满惊惧、屈辱和探究的眼睛,截然不同。
那些报道无一例外地提及:林薇,林氏集团唯一的千金,三年前因一场严重车祸在国外休养,
近期才低调回国。三年前…车祸…国外休养…这几个关键词像冰锥,一下下凿在我心上。
时间点如此巧合!顾衍找到我这个“替身”的时间点,正是林薇“车祸”之后不久!
我死死盯着屏幕上林薇那张巧笑倩兮的脸,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试图穿透那完美的表象。
手指无意识地滑动鼠标滚轮,更多的照片和信息掠过。突然,
一张发布于几个月前的慈善拍卖晚宴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照片上,
林薇穿着一条香槟色的露肩长裙,颈间佩戴的珠宝璀璨夺目。但我的呼吸,
在那一刻骤然停滞!我的目光,死死钉在她左耳垂上!那里,戴着一枚小巧精致的钻石耳钉。
款式极其独特,是星月交缠的设计,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而冰冷的光芒。这枚耳钉!我认得!
绝对认得!不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样!一股电流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头皮阵阵发麻!
混乱的记忆碎片再次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这一次,头痛没有袭来,
反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清晰感席卷了大脑!“生日快乐,我的小月亮!
独一无二的设计,只属于你!”一个爽朗带笑的男声在记忆深处响起,模糊而遥远。
眼前晃动着一只打开的丝绒首饰盒,里面静静躺着的,正是这枚星月交缠的钻石耳钉!
一只手伸过来,温柔地为我戴上。那手指修长,带着薄茧…不是顾衍!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如同被硬生生切断。但那股强烈的、被珍视、被独一无二地对待的感觉,
却如此真实地残留在心头,与此刻镜中狼狈的自己、与顾衍冰冷的“赝品”评价,
形成了地狱天堂般的反差!林薇戴着它!
那枚本该属于“我”、被某个重要的人赠予的、独一无二的耳钉!它怎么会出现在林薇身上?
!寒意从脊椎骨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后视镜里那张得意微笑的脸,
再次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笑容里,不再仅仅是得意,
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掠夺感!窃取!她不仅窃取了顾衍的爱,
窃取了“林薇”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光环和财富…她甚至还在窃取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我苏晚的过去!一个可怕的、几乎让我窒息的念头,如同最深的寒潭里升起的毒瘴,
缓缓浮出水面:有没有可能…那个在车祸中得意微笑的,那个戴着我的鸢尾花项链的,
那个被顾衍疯狂寻找、视若珍宝的“林薇”…才是真正的窃贼?!而我…我究竟是谁?
那个为我戴上星月耳钉的男人…又是谁?!5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提醒着刚才订婚宴上那场屈辱的闹剧。但这痛楚,此刻却像一剂强效的清醒剂。
恐惧被一种更炽烈、更黑暗的情绪取代——那是被欺骗、被玩弄、被掠夺后,
从骨髓深处燃烧起来的滔天恨意!顾衍把我当成替身,当成安抚他思念的玩物。
那个鸠占鹊巢的“林薇”,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本不属于她的一切,
甚至可能一手导演了三年前那场改变我命运的车祸!他们把我当成什么?
一个可以随意涂抹、随意丢弃的布偶?怒火在胸腔里疯狂冲撞,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灼痛。
我猛地从电脑前站起,因动作过猛而眼前发黑。不行!不能崩溃!不能在这里倒下!
我需要证据!铁一般的证据!足以撕开他们虚伪面具、将他们彻底钉死的证据!
枫林公寓不能久留。顾衍的“休养”命令就是软禁。陈秘书随时可能回来,
或者顾衍心血来潮,一个电话就能让人把我严密监控起来。必须走!立刻!马上!
我冲进衣帽间,目光掠过一排排按照林薇尺码和喜好购置的奢侈衣物,胃里一阵翻腾的恶心。
这些华服包裹的,从来都不是“我”。我粗暴地扯下身上那件沾满血污、价值不菲的婚纱,
像撕掉一层屈辱的皮。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顾不上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
我随手抓起一件最不起眼的黑色运动外套和一条同样深色的牛仔裤。动作间扯到伤口,
钻心的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额头渗出冷汗,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快速套上衣服,
将湿漉漉、沾着血迹的头发胡乱扎成一个低马尾,用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死死压住。
公寓里值钱的东西都是顾衍的,与我无关。我冲到主卧,拉开床头柜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巴掌大的旧绒布包,边缘已经磨损得起了毛球。这是我来时唯一带着的东西,
顾衍曾不屑地瞥过一眼,大概以为是哪个不值钱的破烂。里面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
一枚边缘有些氧化的小小的素圈银戒,
还有一张模糊泛黄的、似乎被水浸泡过的老照片一角——只能勉强看出是海边,
一个模糊的小女孩身影。这是我全部的身家,
也是我仅存的、与“过去”可能有关的微弱联系。我将绒布包紧紧攥在手心,
仿佛那是最后的浮木。目光扫过梳妆台,那枚冰冷的假订婚戒指还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钻石在灯光下反射着廉价而嘲讽的光。我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抓起它,狠狠扔进马桶,
按下冲水键。看着它打着旋消失在下水道口,心里掠过一丝扭曲的快意。最后,
我的视线落在书桌上那台刚刚解锁的备用笔记本上。一丝冰冷的计算在眼底闪过。
没有丝毫犹豫,我拔掉电源,合上电脑,将它塞进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里。
顾衍大概不会在意一台备用电脑,但这可能是我接下来唯一的信息来源。做完这一切,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门外。一片死寂。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我走到门边,
小心翼翼地透过猫眼向外看去——楼道空无一人。深吸一口气,
压下狂跳的心脏和掌心尖锐的疼痛,我轻轻拧开门锁。“咔哒。”门开了一条缝。
冰冷的楼道空气涌进来。没有警报,没有阻拦。我闪身出去,反手轻轻将门带上。
厚重的防盗门隔绝了那个冰冷华丽的牢笼。没有回头,我压低帽檐,快步走向消防通道。
安全楼梯间空旷安静,只有我急促的脚步声在水泥台阶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每一步都牵扯着掌心的伤,汗水混着血水,浸湿了粗糙的帆布包带。不知下了多少层,
推开沉重的防火门,一股混杂着汽车尾气和食物气息的喧嚣扑面而来。
我置身于大楼背面的狭窄后巷。霓虹灯的光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
投射在潮湿的地面和堆满垃圾桶的角落。肮脏,混乱,
却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属于真实世界的烟火气。我靠在冰冷粗糙的砖墙上,大口喘着气,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呛得我一阵咳嗽。掌心的伤口在剧烈运动后***辣地疼,
提醒着我刚刚逃离了怎样的境地。鸭舌帽下的额头布满冷汗。接下来去哪?身无分文,
举目无亲。顾衍的势力无处不在,那个“林薇”更是虎视眈眈。一个名字,
毫无预兆地跳进脑海——秦屿。秦屿!那个在财经新闻里,
经常作为顾氏集团最强劲竞争对手出现的名字!秦氏科技的掌舵人!年轻、锐利、手段狠辣,
是顾衍在商场上最头疼的敌人之一。报道里提到他时,
总伴随着“狙击”、“吞并”、“毫不留情”这样的字眼。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在这个孤立无援、走投无路的时刻,这个名字会如此清晰地浮现?没有时间细想。
直觉像黑暗中唯一的微光。敌人的敌人,或许就是此刻唯一的生机。我需要一个庇护所,
一个顾衍和林薇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更需要一个…能帮我撕开真相、甚至给予他们致命一击的武器!秦屿,
无疑是最锋利的那把刀。6我掏出那个破旧的绒布包,里面皱巴巴的零钱,
只够坐几站公交车。翻出里面那张模糊泛黄的老照片碎片,对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
海边的模糊小女孩…依旧毫无头绪。我把它塞回最里层。
目光落在角落里一张几乎被遗忘的名片上——那是很久以前,
顾衍参加一个商业论坛后随手扔在玄关的,秦屿的私人名片。当时鬼使神差,
我把它收了起来,大概是潜意识里觉得,能膈应顾衍的东西都值得留着。纯黑的卡片,
质地冷硬,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只有一行激光蚀刻的烫金号码,和一个简单的名字:秦屿。
指尖抚过那冰冷的凸起,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这是一步险棋,无异于与虎谋皮。
秦屿凭什么帮我?他只会把我当成一件对付顾衍的趁手工具,用完了就会毫不留情地丢弃。
但我还有选择吗?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被我狠狠逼了回去。
软弱只会通向更深的深渊。我攥紧了那张名片,仿佛攥着最后的筹码。另一只手,
隔着帆布包,感受着里面那台笔记本电脑的坚硬轮廓。夜色浓稠如墨。我压低了帽檐,
将受伤的手缩进袖口,像一滴水融入黑暗的河流,朝着未知的、充满危险的方向走去。
7秦屿的私人会所,隐秘得如同城市地图上被刻意抹去的坐标。
厚重的隔音门在我身后无声关闭,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空气里弥漫着冷冽的雪松与皮革混合的气息,昂贵而疏离。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匍匐的璀璨灯火,
却照不进这间光线幽暗、陈设极简到近乎冷酷的办公室。他坐在宽大的黑色真皮座椅里,
背对着我,只露出线条冷硬的后脑轮廓,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塑,正俯瞰着脚下属于他的王国。
巨大的电子屏幕在他面前无声地滚动着密密麻麻的实时金融数据流,
红绿交错的数字光芒映在他深色的西装上,跳跃不定,如同某种冰冷生物的心跳。“苏晚?
” 他开口,声音不高,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没有回头,
视线依旧胶着在那些流淌的数字上:“或者,我该称呼你为…顾衍精心豢养的影子?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扎在我最痛的伤疤上。我压下喉头的腥甜,挺直脊背,
任由掌心的伤口在粗糙的帆布包带摩擦下传来阵阵锐痛。这痛楚让我清醒。“秦总,
” 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
甚至带着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沙哑冷意:“影子也有自己的形状,
尤其是…当它发现自己并非天生就是影子的时候。”秦屿的座椅终于缓缓转了过来。
光线勾勒出他深刻的轮廓。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削,薄唇抿成一条缺乏温度的直线。
最摄人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此刻正毫无波澜地审视着我,
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刺灵魂深处。那眼神里没有好奇,没有怜悯,
只有纯粹的计算和评估,如同在审视一件物品的价值和可利用性。“哦?” 他微微挑眉,
一个极小的动作,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说说看,你发现了什么?”“林薇是假的。
”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三年前那场车祸,
坐在副驾上戴着我的项链、被顾衍当成心尖肉找回来的‘林薇’,才是真正的窃贼!
她偷走了林薇的身份,偷走了顾衍的愧疚和爱,甚至…偷走了属于我的人生!
”我无法控制地加重了最后几个字,胸腔里翻涌的恨意几乎要破腔而出。
秦屿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这份超乎寻常的平静,
反而让我心底那丝孤注一掷的寒意更重了。“证据。” 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冰冷简洁。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情绪。从帆布包里拿出那台属于顾衍的备用笔记本,
动作因为掌心的疼痛而略显僵硬。开机,输入密码依旧是Linwei0308,
讽刺得令人作呕,屏幕亮起。我点开浏览器,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
找到那张几个月前慈善晚宴的照片,放大。“秦总,请看她的左耳。
” 我的指尖点在屏幕上,落在林薇左耳垂那枚星月交缠的钻石耳钉上,“这枚耳钉,
是我的。独一无二的设计,本该属于我!三年前车祸前,有人亲手为我戴上它!
那个人…不是顾衍!”秦屿的目光终于从我的脸上移开,落在那枚被放大的耳钉上。
他的眼神依旧沉静,但瞳孔深处,似乎有某种极其细微的东西波动了一下,快得无法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