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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门外才传来沉重而略显蹒跚的脚步声。

“大小姐,”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小心翼翼,“老奴……老奴林忠,奉命前来。”

沈安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亲自上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的老人。

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沈安宁的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迅速垂下,恭敬地行礼。

他的背似乎永远也挺不首了,那是常年劳作和屈居人下的痕迹。

“忠伯,” 沈安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她侧身让开,“快请进,不必多礼。”

忠伯局促地走进房间,似乎很不习惯踏入这精致华贵的闺房,手脚都有些不知该往哪里放。

沈安宁关好门,示意他坐下。

忠伯却固执地垂手站在一旁:“大小姐面前,哪有老奴坐的位置。

不知大小姐唤老奴来,有何吩咐?”

沈安宁没有强求,她走到忠伯面前,摊开手掌,露出了那枚古朴的黄铜钥匙。

“忠伯,您……可还认得此物?”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紧紧锁住老人浑浊的双眼。

忠伯的目光触及那枚钥匙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震!

他浑浊的眼睛骤然瞪大,不敢置信地看向钥匙,又猛地抬头看向沈安宁,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这是……” 忠伯的声音哽咽,伸出枯树般颤抖的手,想要触碰那钥匙,却又不敢,“这是……夫人!

是夫人的钥匙!

大小姐……您……您怎么会有这个?

夫人她……她临走前……是娘亲临终前交给我的。”

沈安宁的声音也有些发涩,她将钥匙轻轻放在忠伯布满老茧的手心,“娘说,‘交给忠伯,保命’,忠伯,这些年,委屈您了。”

“夫人!

我的夫人啊!”

忠伯紧紧攥住那枚冰冷的钥匙,如同攥住了失散多年的珍宝,老泪纵横,再也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那哭声里饱含了多年积压的委屈、心酸和对旧主的深切怀念,他佝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几乎站立不稳。

沈安宁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心中亦是酸楚难言。

忠伯的眼泪,是母亲逝去后,她感受到的第一份真实的、不带任何算计的悲痛。

良久,忠伯才勉强止住悲声,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看向沈安宁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动和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大小姐!

您……您终于想起夫人了!

老奴……老奴等了这么多年啊!

您……您想知道什么?

夫人留下的东西……老奴拼了这条老命,也替您守着一些!”

沈安宁心中一凛,知道找对了人。

她扶忠伯在旁边的矮凳上坐下,自己也搬了张绣墩坐在他对面,目光灼灼:“忠伯,您慢慢说。

娘亲……除了这钥匙,还留下了什么?

她……可曾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关于她自己的,或者……关于我的?”

忠伯喘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回忆的光芒,也带着一丝深沉的忧虑:“夫人……夫人走得太急,很多事都来不及交代清楚。

她只反复叮嘱老奴,一定要守好西角院最里面那个上了三道大锁的地窖,说……说里面有留给大小姐您将来安身立命的本钱。

钥匙……钥匙分成了三份,一份给了您,另外两份……夫人交给了她最信任的两位陪嫁掌柜保管,叮嘱他们,只有见到这枚主钥匙,才能将东西交给大小姐您。”

沈安宁的心猛地一跳!

安身立命的本钱!

果然!

母亲早有准备!

“那两位掌柜现在何处?”

她急切地问。

忠伯脸上露出悲愤和无奈:“夫人去后,王氏……那毒妇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清理夫人留下的人手和产业!

两位掌柜,一位姓周,管着南边的丝绸路子,被王氏安了个‘贪墨’的罪名赶出了府,听说后来……后来在回乡的路上遇到了‘山匪’,全家都……” 忠伯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满是痛心,“另一位姓吴,管着北边的药材和马匹生意,人比较机警,提前得了风声,带着家人和账本……消失了。

这些年,老奴一首在暗中打听,只知道他可能隐姓埋名在京城西市的骡马市一带,但具体……唉,大海捞针啊!”

沈安宁的心沉了沉,继母王氏的手段,果然狠毒!

断了她的臂膀,更想断了她的财路!

不过,只要人还在京城,只要还有线索,就还有希望!

“那地窖里的东西……大小姐放心!”

忠伯挺了挺佝偻的背,眼中闪过一丝光,“那地窖有三道锁,除了钥匙,还连着极其复杂的机关消息!

王氏那毒妇派了好几拨人想撬开,都折了人手!

后来她以为是夫人故布疑阵,里面根本没什么值钱东西,这才作罢,只当是废弃的库房丢给老奴看守!

老奴无能,打不开地窖,但里面的东西,谁也动不了!”

沈安宁心中稍定,这倒是个好消息。

看来母亲留下的核心财富,暂时还是安全的。

“不过,” 忠伯从怀里摸索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册子,郑重地双手递给楼月离,“这是老奴这些年,拼着老命,偷偷记录下来的东西。

大小姐您看看。”

楼月离接过册子,解开油布,里面是一本薄薄的、纸张泛黄的账册。

翻开一看,上面用歪歪扭扭、却异常清晰的笔迹,记录着一些日期、人名、物品名称和数量。

“这是……” 沈安宁目光扫过,心头巨震!

这上面记录的,赫然是王氏这些年利用掌管中馈之便,从她母亲嫁妆里偷偷转移出去的产业、铺面、田庄、金银细软!

时间、地点、经手人,有些名字被忠伯标注了“己死”或“王氏心腹”、转移的数量……一笔笔,一条条,触目惊心!

这简首是一份王氏侵吞主母嫁妆的铁证!

“忠伯!”

沈安宁猛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看似卑微的老人,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言喻的感激。

她万万没想到,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这个老人竟然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

这份账册的价值,无可估量!

忠伯看着沈安宁眼中的震撼,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又苦涩的笑容:“老奴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毒妇搬空夫人的心血……老奴对不起夫人!

只能偷偷记下这些,想着……想着有朝一日,大小姐长大了,或许……或许能用得上。

苍天有眼,大小姐您……您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

不,她是用一条命换来的明白!

沈安宁紧紧攥着手中的账册,指节再次泛白。

这薄薄的册子,此刻重逾千斤!

它不仅记录着王氏的罪证,更承载着忠伯数十年如一日的忠诚和守护!

“忠伯,” 沈安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您做得很好!

非常好!

这份情,安宁铭记于心!

从今日起,您再不是看守旧库房的老仆了。”

她站起身,眼神锐利而坚定,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我需要您!

需要您帮我,拿回属于我娘和我的一切!

您可愿助我?”

忠伯浑浊的眼睛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行礼,却被沈安宁扶住。

他紧紧握着沈安宁的手臂,老泪再次涌出,声音却无比铿锵有力,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老奴这条命是夫人捡回来的!

夫人待老奴恩重如山!

大小姐但有差遣,老奴万死不辞!

粉身碎骨,也要助大小姐讨回公道!”

看着忠伯眼中燃烧的火焰,沈安宁冰冷的心底终于注入了一丝暖流。

复仇之路固然黑暗孤寂,但此刻,她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

她扶着忠伯坐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静:“忠伯,眼下有件极其要紧的事,需要您立刻去办……”窗外,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际,如同一场无声的、即将到来的血色盛宴。

沈安宁低声而清晰地交代着,忠伯凝神细听,不住点头,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激动和义无反顾的光芒。

一个针对三日后那场“盛大婚礼”的精密杀局,在这看似平静的闺房之中,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