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仪上还残留着昨晚未关闭的文档，边角被咖啡渍晕染出褐色痕迹。
“陈默！”
她的高跟鞋重重磕在地板上，“十分钟后就要开项目进度会，你就是这样准备的？”
陈默单手撑着椅背坐首，指尖灵活地关掉手机，另一只手己经抽出湿巾擦拭桌面：“苏小姐消消气，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嘛。”
他动作麻利地将资料按部门分类，又从口袋里掏出便签贴在每份文件右上角，“财务部的标黄色，市场部绿色，你们公司的……”他抬眼扫过苏清颜耳后若隐若现的珍珠耳钉，“就用白色吧。”
苏清颜抿着唇看着他行云流水的操作，那些她昨晚反复核对过的页码，竟被他一眼扫出三处错位。
当第一个参会人员推门而入时，投影幕布己经切换成整洁的汇报界面，连她忘记打印的备份文件，都整整齐齐码在会议桌中央。
散会后，苏清颜在茶水间堵住了正准备偷闲的陈默。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他握着马克杯的手指骨节分明，杯沿还沾着几粒咖啡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将笔记本电脑推过去，屏幕上是项目预算表，“这些隐藏的公式错误，连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都没发现。”
陈默低头吹开杯口的热气，氤氲白雾模糊了他的表情：“可能是我太闲了吧。”
他忽然倾身靠近，苏清颜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不过苏小姐，下次用Excel记得关掉‘自动保存’，昨天你在茶水间接电话时，有人动过你的电脑。”
苏清颜的瞳孔猛地收缩。
昨天那份泄露到竞争对手手中的市场分析简报，正是她在茶水间被打断后发现丢失的。
她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咖啡罐，陈默眼疾手快地接住，掌心的温度透过陶瓷罐底传来。
“我只是随便说说。”
他耸耸肩将罐子放回原位，转身时袖口掠过她手背，“毕竟，差不多先生的话，听听就好。”
当晚，苏清颜在公司加班到深夜。
落地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她揉着发酸的肩膀起身倒水，却发现茶水间的微波炉里温着一盒银耳羹，旁边压着张便签：“熬夜伤肝，甜的能续命。
——不知名热心市民”字迹潦草得像随手涂鸦，她却对着那行字发了很久的呆。
当鼠标指针意外划过电脑回收站时，她鬼使神差地点开，赫然发现三天前消失的那份简报，静静地躺在那里。
文件名后缀被改成了乱码，若非刻意寻找，根本无人察觉。
苏清颜的后背渗出冷汗，转头望向空荡荡的办公区，走廊感应灯在远处明明灭灭。
她忽然想起陈默总爱站在打印机旁哼歌，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神，却总能捕捉到每个人离开座位的时间。
窗外的风突然卷起窗帘，她慌忙合上电脑，却在黑暗中看见自己倒映在屏幕上的脸——那抹可疑的红晕，正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