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血色开场当我从黑暗中醒来时,第一个闻到的是血和灰尘混合的腥甜气味。第二个感觉,
是头痛,像是有人用电钻在我太阳穴上施工。我叫陈默,一个32岁的电视台音响工程师。
我最后的记忆,是加班调试深夜档节目的混音台,然后,一道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伴随着一阵能刺穿耳膜的、非人的尖叫。现在,我躺在B演播厅冰冷的地板上。
应急灯惨白的光线,勾勒出四周的轮廓:翻倒的摄像机,凌乱的电缆,
还有……几具穿着同事工服的尸体。他们的死状极度扭曲,
仿佛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被反向折断。“欢迎来到《生存直播》,各位‘幸运儿’。
”一个经过电音处理的、分不出男女的声音,从演播厅的广播系统中突兀地响起。
那声音冰冷而戏谑,像一条毒蛇,钻进我的耳朵。“我是‘导演’,
是你们接下来生命的主宰。”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我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除了我,
还有四个人,他们和我一样,从昏迷中苏醒,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恐惧。
一个穿着西装、肌肉虬结的壮汉,我认得他,是电视台的安保主管,人称屠夫张。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他是来台里做讲座的王教授。
一个穿着运动服、浑身透着精悍之气的年轻女人,眼神锐利得像刀,我没见过她。最后一个,
是个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的女大学生,应该是来台里实习的,我记得她叫小文。
“游戏规则很简单,”那个自称“导演”的声音继续说道,“整座电视台大楼已经被封锁。
里面,有我为你们准备的‘惊喜’。你们要做的,是在接下来的24小时里活下去。
”“惊喜?”屠夫张站起来,冲着天花板的喇叭怒吼,“***是谁?装神弄鬼!
有种给老子出来!”“嘘……”导演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别这么大声,
会把它们……引来的。”“它们”?话音未落,演播厅厚重的隔音门外,
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哒”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疯狂地刮着铁板。紧接着,
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嘭!”门被撞得向内凹陷了一块。
“友情提示一:‘它们’对声音极度敏感。一个喷嚏,一声咳嗽,甚至一声心跳,
都可能成为你们的催命符。”导演的声音充满了恶意,“哦,忘了说,在你们的后颈,
都植入了特制的感应芯片,用来实时转播你们的心跳和情绪波动。所以,各位,
请尽情地为我,为所有观众,表演你们的恐惧吧!”我下意识地摸向后颈,
那里果然有一个火柴头大小的硬块,皮肤冰冷。我们是小白鼠,
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血腥的实验场里。“嘭!!”第二声巨响,
隔音门上的观察窗玻璃被撞碎了。一只干枯、青灰、指甲长得像利爪的手,从破口伸了进来,
胡乱地抓挠着。紧接着,一张脸凑到了破口处。那是一张已经不能称之为“脸”的东西。
皮肤像腐烂的树皮一样紧贴着骨骼,没有嘴唇,***着黑色的牙龈,
最可怕的是它的眼睛——那里没有眼球,只有两个黑洞洞的血窟窿。它没有视觉。
“友情提示二:游戏,需要一点动力。”导演的声音再次响起,“大楼的顶层,
35楼的台长办公室,有离开这里的唯一门禁卡。当然,卡只有一张。24小时后,
我会释放楼里所有的‘惊喜’。祝各位,游戏愉快。”唯一的生路,却要五个人去争夺。
“咔嚓——”隔音门被撞开了一条缝。门外,影影绰绰的,全是那种东西。
它们因为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是在原地盲目地、迟缓地晃动着。我明白了,
这是一场残酷的僵尸大逃杀。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那些被称为“惊喜”的怪物,
更是我们彼此。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眼神锐利的女人,像影子一样,第一个动了。
她没有选择冲向正门,而是灵巧地攀上了旁边堆叠的道具箱,
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天花板上方的通风管道。屠夫张骂了一句,也想跟上去,但他体重太大,
刚爬上去,道具箱就发出了“吱呀”一声。瞬间,门外所有“怪物”的头,
都猛地转向了我们这边。“操!”屠人张脸色惨白,不敢再动。我和王教授、小文,
三个人更是吓得屏住了呼吸。我们僵在原地,与门口那群黑洞洞的眼窝对视,
连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这场血腥的游戏,以最猝不及防的方式,开始了。
2、寂静中的猎杀我们像三尊雕像,一动不动地僵持了足足五分钟。
门口的怪物们因为失去了声音来源,又恢复了那种迟缓的、无意识的游荡状态。
我大脑飞速运转。我是音响师,对声音的敏感度远超常人。
我能分辨出那些怪物喉咙里发出的、人类耳朵几乎无法察觉的低频“嗬嗬”声,
甚至能根据它们脚步的轻重,判断出大致的数量和方位。不能坐以待毙。
通风管道是最佳路线,但屠夫张堵死了那个入口。正门更不可能。唯一的生路,
在演播厅的后方——连接着导播室的暗门。我必须行动。
我小心翼翼地、用几乎察觉不到的动作,向王教授和小文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后方。
小文吓得小脸惨白,但还是领会了我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王教授则推了推眼镜,
镜片后的目光深沉,看不出情绪。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移动。我将身体的重心压到最低,
脚尖先落地,再缓缓放下脚跟,每一步都走在电缆和杂物的缝隙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我多年在布满线路的录音棚里工作练就的本能。小文和王教授也学着我的样子,
跟在后面。然而,屠夫张不干了。他看我们想抛下他,立刻急了。他压低声音,
用气声吼道:“喂!你们想去哪?带上我!”这句气声,在寂静的环境里,像一声惊雷。
门口所有的怪物,再次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我心里怒骂。“咔哒,
咔哒……”几只怪物开始迈动僵硬的步伐,朝我们这边挪动过来。
它们被统称为“聆听者”似乎更合适。不能再等了!我当机立断,
从地上抄起一个空的矿泉水瓶,用尽全力,朝演播厅最远的角落扔了过去。“啪!
”水瓶砸在墙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所有的“聆听者”,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立刻放弃了我们,疯了一般地朝声源处冲去。它们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得多!“走!
”我低喝一声,拉起还在发抖的小文,冲向导播室的暗门。王教授紧随其后。我们刚冲进门,
反手锁上,就听到身后传来屠夫张惊恐的惨叫。他显然也被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
慌乱中弄出了更大的响动,瞬间成了怪物们的集火目标。惨叫声只持续了几秒,
就变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骨头被折断和血肉被撕扯的声音。我靠在门上,大口喘着粗气。
小文则瘫坐在地,干呕起来。“我们……我们安全了吗?”她颤声问。“暂时。”我回答,
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刚才的惨叫,肯定会引来更多、更远的聆听者。
“真是个愚蠢的莽夫。”王教授扶了扶眼镜,出人意料地冷静,
“白白浪费了一个吸引火力的好棋子。”我看了他一眼。这个文质彬彬的教授,
说出的话却像冰一样冷。“导演”的声音又响起了,带着一丝惋惜:“哦,真可惜。
一号选手出局。各位,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导播室里一片漆黑,
只有控制台上无数按钮的指示灯在闪烁,像夜空中的繁星。我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这里是我的主场。我走到混音台前,熟练地打开了几个开关。监控屏幕亮了起来,
显示出大楼各处摄像头的画面。我看到无数聆听者正从四面八方涌向B演播厅。
我还看到了那个叫“影子”的女人,她已经从通风管道出来,正在三楼的资料室里,
像猫一样无声地翻找着什么。她很强,也很聪明。她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小文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依赖。“想办法去35楼。”我说。
“可是……外面全是怪物。”“怪物靠声音辨别方向,
”我盯着屏幕上那些聆听者的行动轨迹,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中形成,“既然如此,
我们就给它们创造一个……它们无法拒绝的声音。”我将目光,
投向了导播台角落里那台大功率的应急广播主机。
3、致命的二选一“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主动制造声音?”王教授皱起了眉,
“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不,”我摇了摇头,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地操作着,
“我们要制造的是一个‘指向性’的声音。把所有的怪物,都引到同一个地方,
我们就能趁机去往别的楼层。”我连接了应急广播系统,将输出目标设定为一楼大厅。
那里空间开阔,距离我们最远。“你要播放什么?”小文紧张地问。我没有回答,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找到了台里的音频素材库,输入了两个字:警报。
“嘀——嘀——嘀——”刺耳的火警警报声,通过我的设定,在电视台一楼大厅轰然响起。
监控屏幕上,我看到整座大楼的聆听者,仿佛被注入了***,瞬间狂暴起来。
它们从各个楼层、各个角落,发疯似的涌向一楼。
楼梯间、电梯井、走廊……顷刻间被黑压压的怪物潮水淹没。“成功了!
”小文激动地小声喊道。“走!”我关闭了广播,拔掉了几根关键的连接线,
彻底瘫痪了这间导播室的系统。这是为了防止后来者利用它。
我们三人趁着怪物都被引开的空当,从导-播室的另一个出口溜了出去。走廊里空荡荡的,
只有墙壁和天花板上残留的、骇人的爪痕和血迹。我们沿着消防通道,一路向上。
计划很顺利,楼道里偶尔有一两只漏网的聆听者,都被我们屏住呼吸,悄悄地绕了过去。
但当我们到达十五楼的楼梯平台时,“导演”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恭喜各位,
完成了漂亮的声东击西。但是,游戏如果太简单,就不好玩了,对吗?”我心里咯噔一下。
平台前方的两扇防火门——一扇通往东侧办公区,
一扇通往西侧的后期机房——顶上的指示灯,突然同时亮起了绿光。“现在是奖励时间。
这两扇门后,有一间是‘绝对安全屋’,里面有食物和水,可以让你们安全地休息一个小时。
而另一扇门后……”导演拖长了音调,充满了恶意,
“是十只我精心准备的、对微弱心跳声都极其敏感的‘精英聆听者’。”“二选一,
五十对五十的机率。请选择吧,我的演员们。倒计时,六十秒。”滴答,滴答。虚空中,
仿佛传来了秒针走动的声音。“这……这是陷阱!”小文的脸色比纸还白。王教授脸色凝重,
目光在两扇门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分析某种概率。我也陷入了两难。没有任何信息,
纯粹的赌命。无论选哪一扇,都可能把我们三个全部葬送。“我……我们选东边吧,
”小文颤抖着指向左侧的门,“我……我直觉那边安全。
”王教授却摇了摇头:“最简单的选择往往是陷阱。
电视台的后期机房通常有更好的隔音设备,从逻辑上讲,把怪物放在那里更容易控制。所以,
西边的门,是安全屋的概率更大。”两人各执一词,看向我。我成了那个最终的决策者。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逻辑?直觉?在这场毫无逻辑可言的变态游戏中,
任何理性的分析都可能是“导演”预设的思维陷阱。不对!一定有线索!
我是音响师……声音……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我闭上眼睛,摒除一切杂念,
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耳朵上。我仔细地分辨着空气中那最细微、最微弱的振动。一秒,
两秒……有了!我捕捉到了!从西侧那扇门,
我听到了一种频率极高、但振幅极弱的“嗡嗡”声。那不是怪物能发出的声音,
那更像是……电子设备待机时产生的电流声!安全屋里,
一定有“导演”用来监视我们的设备!“走西边!”我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
我推开西侧的门,门后是一条短廊。走廊的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金属门。没有怪物。
我们赌对了!我们三人冲了进去,在我反锁上门的一瞬间,东侧的门内,
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野兽般的咆哮和疯狂的撞门声。我们只差一点,
就成了那群精英聆听者的盘中餐。安全屋里有水和压缩饼干。我们终于可以暂时松一口气。
然而,在我拧开一瓶水,准备喝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王教授从刚才开始,
就一直很奇怪。从B演播厅开始,到声东击西,再到刚才的致命选择。他虽然表现出紧张,
但他的眼神……太平静了。那是一种远超普通人的、仿佛置身事外的观察者的平静。而且,
我回想起来,他刚才分析后期机房隔音好,更容易关怪物。这个逻辑……太顺了,
顺得像是“导演”故意喂到我们嘴边的提示。难道说……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中浮现。
4.伪装的绵羊安全屋的时间,是宝贵的喘息之机。小文狼吞虎咽地吃着饼干,而我,
却始终用眼角的余光,警惕地观察着王教授。我的怀疑像一颗种子,在心底疯狂发芽。
“王教授,您是研究什么领域的?”我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他推了推眼镜,
慢条斯理地回答:“社会行为学,偶尔也涉猎一些生物神经学的课题。
”“社会行为学……”我咀嚼着这几个字。这不就是研究人在特定环境下的反应吗?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