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暴夜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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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腥的海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得窗棂吱呀作响。

云芷将最后一块木板钉在漏风的窗缝上,指节被冻得通红,呼出的白气刚散开就被卷进屋外的狂风里。

东海之滨的望月村,今晚注定无眠。

煤油灯的光晕在简陋的木屋墙壁上摇晃,映出少女清瘦的身影。

云芷拢了拢洗得发白的粗布裙,将药篓里最后几株晒干的鱼腥草收进陶罐。

她自小在村里长大,爹娘是出海打渔的好手,三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卷走了渔船,只留下她和这间靠着海边礁石的小木屋。

如今靠着采些草药卖给镇上的药铺,倒也勉强能糊口。

“轰隆——”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头顶炸开,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急促地叩门。

云芷刚把油灯往墙角挪了挪,就听见院门外传来“扑通”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摔进了院角的礁石堆里。

她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这处礁石滩暗礁密布,平日里除了赶海的村民,极少有人靠近。

这样的鬼天气,难道是哪家的渔船出事了?

云芷咬了咬牙,抓起墙角那把锈迹斑斑的柴刀。

她知道夜里出海的危险,爹娘就是这样没的。

犹豫片刻,她还是掀开破旧的棉门帘冲进了雨幕。

狂风裹挟着雨水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视线被密集的雨帘切割得支离破碎。

云芷眯着眼往礁石堆的方向摸索,脚下的鹅卵石湿滑难行,好几次差点被浪头卷走。

就在她快要摸到那块最大的黑礁石时,指尖突然触到一片温热的粘稠——是血。

“唔……”微弱的***从礁石后方传来。

云芷心头一紧,用力搬开半块松动的礁石,借着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看清了礁石下蜷缩的人影。

那是个穿着奇怪服饰的年轻男子。

他身上的衣料绝非凡品,月白色的长袍被血污浸透,破损的袖口隐约能看见银线绣成的云纹。

此刻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显然伤得不轻。

最让云芷心惊的是他胸口的伤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贯穿了左胸,鲜血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在身下积成一滩暗红的水洼。

“喂!

你醒醒!”

云芷试探着推了推他的肩膀,对方却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还活着。

她这才注意到男子怀里似乎揣着什么东西,被他死死攥在掌心。

借着又一道闪电的光亮,云芷看清那是半块玉佩,温润的玉质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柔光,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只是断裂处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成了两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几声隐约的呼喝,夹杂着某种利器破空的锐响。

云芷猛地回头,只见海平面的方向隐约有几点黑影在低空盘旋,像是某种巨大的飞鸟,又像是……御剑飞行的人?

她曾听镇上的说书先生讲过仙门轶事,说那些仙人能踏剑而行,斩妖除魔。

可眼前这些黑影带来的只有刺骨的寒意,绝非凡人该有的气息。

“搜!

宗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冰冷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却足以让云芷浑身汗毛倒竖。

她来不及多想,拖着男子的手臂就往木屋的方向拽。

男子看着清瘦,实则分量不轻,云芷使出浑身力气,才勉强将他半拖半抱地弄回了院子。

刚把人塞进柴房的草堆里,院门外就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云芷手忙脚乱地用干草盖住男子,又抓起一把湿泥抹在自己脸上,才装作被雷声惊醒的样子打开了屋门。

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人,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他们身上的黑袍在风雨中猎猎作响,袖口绣着玄色的云纹,与柴房里那个男子衣袍上的图案有几分相似,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见过两位仙长,”云芷故意让声音带着颤抖,低下头装作害怕的样子,“这么大的雨,不知仙长有何吩咐?”

其中一个黑衣人往前踏了一步,目光像鹰隼般扫过她身后的院子:“方才有无伤重之人经过此处?”

“没、没有啊,”云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这鬼天气,除了小女子,谁会在海边待着……”另一个黑衣人突然冷笑一声,指尖弹出一道灰光,擦着云芷的耳边飞过,精准地打在柴房的木门上。

“是吗?

那这柴房里藏着什么?”

云芷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她知道这些人不好糊弄,可柴房里的人……她咬了咬牙,猛地往柴房门口挡了挡:“回仙长,里面堆着些柴火和过冬的红薯,实在没别的东西。

要是仙长不信,小女子这就打开门给您看。”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往柴房的方向挪动,脚在草堆里摸索着,碰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

只要他们敢硬闯,她就……就在这时,海面上突然掀起一阵巨浪,巨大的轰鸣声盖过了一切声响。

两个黑衣人同时抬头望向海面,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对视一眼后,竟没再纠缠,转身化作两道黑影消失在雨幕中。

首到那股冰冷的气息彻底消失,云芷才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雨水混着泪水从脸颊滑落,她却顾不上擦,爬起来就冲进了柴房。

草堆里的男子依旧昏迷不醒,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

云芷咬了咬牙,从屋里翻出珍藏的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

这金疮药是她用三株百年老参换来的,本想留着应急,没想到第一次用就给了个陌生人。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男子的衣襟,动作生疏却仔细地清理伤口、敷上药粉,再用布条层层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发现男子的脖颈处有一道淡青色的印记,像是某种符咒,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你到底是谁啊……”云芷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张脸生得极好,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即使在昏迷中,唇线也抿成一道倔强的弧度。

只是那双眼紧闭的眸子,不知睁开时会是怎样的光景。

就在这时,男子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攥着玉佩的手紧了紧。

云芷好奇地凑近看了看那半块玉佩,冰凉的玉质贴着皮肤,竟奇异地驱散了些许寒意。

她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自己的领口——那里也挂着半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是爹娘留给她的遗物,说是等她长大,自会明白其中的缘由。

难道……一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云芷压了下去。

她摇了摇头,将这个荒诞的想法抛开,起身往灶房走去。

不管这人是谁,总归是条人命,总不能见死不救。

灶膛里的火重新燃起,映得云芷的脸暖融融的。

她煮了一锅姜汤,又熬了些米汤,想着等男子醒了能喝点热的。

窗外的风暴不知何时小了些,只有雨点还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沿。

柴房里传来轻微的动静。

云芷端着碗快步走过去,正看见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像是淬了寒冰的黑曜石,深邃得望不见底,此刻却带着一丝刚醒来的迷茫。

当他的目光落在云芷身上时,迷茫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疏离,仿佛一只受伤的孤狼,即使身处绝境,也不忘亮出獠牙。

“是你救了我?”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云芷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把碗递过去:“先喝点米汤吧,你流了好多血。”

男子没有接,只是盯着她,目光锐利如刀:“那些人呢?”

“走了,”云芷老实回答,“就是两个黑衣人,问我有没有见过受伤的人,我说没有,他们就走了。”

男子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过碗,却没有喝,只是放在一边,挣扎着想坐起来。

“你别动!”

云芷连忙按住他,“你的伤很重,医生说……哦不,镇上的大夫说,这种伤乱动会死人的!”

男子动作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包扎整齐的伤口,又看了看云芷沾着血污的手指,眼神复杂了几分。

“多谢姑娘相救,在下凌霜华。

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云芷。”

凌霜华?

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像说书先生嘴里的仙门弟子。

云芷心里嘀咕着,却没敢问出口。

就在这时,凌霜华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捂住胸口,指缝间竟渗出了一丝黑血。

“你怎么了?”

云芷吓了一跳,连忙想去扶他。

“别碰我!”

凌霜华猛地挥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痛苦的压抑,“我没事……只是旧伤复发。”

可他那痛苦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云芷看着他攥紧玉佩、指节泛白的手,突然想起爹娘留下的那块玉佩。

她犹豫了一下,从领口掏出自己的半块玉佩,递到凌霜华面前。

“你看这个……”凌霜华的目光落在那半块玉佩上时,瞳孔猛地收缩。

他颤抖着手拿起自己怀里的那半块,小心翼翼地与云芷的玉佩拼在一起。

严丝合缝。

两只展翅的凤凰首尾相接,合二为一,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出柔和的莹光,仿佛有生命般轻轻颤动。

凌霜华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他死死地盯着拼成完整的玉佩,又猛地抬头看向云芷,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云芷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讷讷地说:“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说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怎么了?”

凌霜华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玉佩,脸色变幻不定。

过了许久,他才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将玉佩重新分开,把云芷的那半块还给她,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收好另一半。

“云姑娘,”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认真,“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很快就会再找回来。

如果你信得过我,能不能……暂时收留我一段时间?”

云芷愣住了。

收留一个身份不明、还被追杀的“仙门弟子”?

这听起来就像是惹祸上身。

可看着他苍白却坚定的脸,想起刚才那两个黑衣人的冰冷眼神,想起他和自己手中能拼在一起的玉佩……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

凌霜华似乎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他重新躺回草堆,闭上眼睛,像是又陷入了沉睡。

云芷端着没喝完的米汤走出柴房,望着窗外渐渐平息的风雨,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只觉得从今晚开始,她平静的生活,或许就要彻底改变了。

灶膛里的火渐渐小了下去,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云芷打了个哈欠,正准备靠着灶台歇一会儿,却突然听到柴房里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呼。

她心里一紧,连忙跑过去查看。

月光透过柴房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凌霜华脸上。

他眉头紧蹙,额上冷汗涔涔,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梦话。

云芷凑近了些,才听清那模糊的音节。

“……别去……祭祀…………凤凰血……不能……”断断续续的话语没头没尾,却让云芷的心莫名一沉。

她看着凌霜华痛苦的睡颜,又摸了摸领口那半块温热的玉佩,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这个男人,还有这块玉佩,背后一定藏着一个她无法想象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或许从三百年前,就己经和她的命运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云芷终于抵不住困意趴在柴房门口睡着了。

她没看见,在她睡着后,凌霜华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复杂地落在她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他胸口的伤口处,那道淡青色的符咒,正悄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