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旧疾骤发
冷汗瞬间浸透我的后背,混着衣服上残留的雨水,一片黏腻的冰凉。
我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身体控制不住地佝偻下去,右手死死抵住剧痛的来源。
幻听?
还是这该死的旧伤引发了脑子的幻觉?
三年来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警告!
宿主体内‘修罗绝脉’持续恶化!
强行抑制将加速生命能量损耗!
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在脑海里回荡,带着令人心悸的紧迫感。
30秒…29秒…宿主请立即确认签到!
什么修罗绝脉?
我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有那要命的剧痛和催命符一样的倒计时是真实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
死马当活马医!
再这么疼下去,我感觉自己真的会死在这冰冷的破车库!
“确…确认!
签到!”
我用尽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话音刚落——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洪流瞬间涌入我的大脑!
不像被重锤砸击,更像是千万根温润的细流,轻柔却又霸道地冲刷着我的意识。
无数古老、精妙、玄奥的符号、手法、经络图谱凭空出现,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烙印在我的记忆深处,仿佛与生俱来!
国医圣手级推拿秘技,解锁成功!
那剧痛如潮水般退去,来得快,去得也快。
腰间的钝痛还在,但刚才那种仿佛要撕碎灵魂的尖锐感消失了。
我撑着膝盖,大口喘息,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
刚才那几秒,比扛了一百袋水泥还累。
这就是……系统的力量?
那份“圣手级推拿秘技”……我感觉自己双手十指似乎拥有了某种温热的气息流动,对筋骨经络的理解清晰到了毫巅!
就在我惊魂未定,试图理解这荒谬的一切时——“砰!”
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夹杂着几声短促而惊慌的尖叫,猛地从灯火通明的主宅方向穿透雨幕,砸进我的耳朵!
是客厅!
出事了!
鬼使神差地,或者说是某种刚刚获得的、对生命气息远超常人的感知力让我心头一跳!
那里……有一股极其紊乱、凶险的气机正在迅速减弱!
车库离主宅客厅还有一道小门和一个过道。
我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冰冷的空气涌进肺部,带走了些许残留的眩晕感。
拖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啪嗒啪嗒急促的声响。
客厅里乱成一团。
叶母赵雅芝瘫软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脸色惨白如纸,捂着胸口,连惊叫的力气都没了,只有手指在神经质地抽搐。
几个年轻的女佣围在靠近楼梯口的茶几旁,手足无措地低声啜泣,吓得瑟瑟发抖。
造成混乱的中心,在地毯上。
叶老爷子叶崇山,这位叶家的定海神针,此刻斜歪着倒在柔软的地毯边缘,眼睛紧闭,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脸色是骇人的灰白色!
他那条受过严重伤病的左腿,正不自然地抽搐着!
张开的嘴角溢出少量白沫,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痛苦压抑的“嗬嗬”声。
“爸!
爸你怎么了?!”
叶晴柔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从二楼书房冲了下来!
她连鞋都没换,平日里一丝不苟挽起的发髻有些散乱,几缕发丝垂在苍白的脸颊边。
她几乎是跪扑到叶崇山身边,试图扶起老人,“快!
快打电话叫120!
打电话给王医生!
快啊!!”
她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那份商场上的冰冷镇定荡然无存,只剩下慌乱和恐惧。
“来、来不及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女佣颤巍巍地说,“老爷子…老爷子喊了句腿疼,就…就突然倒下了…王医生过来至少要半小时,120也……”客厅里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窗外愈发狂暴的雨声和叶老爷子喉咙里那令人揪心的嗬嗬声。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漫延上来。
叶晴柔的手悬在半空,想要碰触父亲,却又怕加剧他的痛苦,急得眼圈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猛地扭头看向那几个哭哭啼啼的女佣,厉声喝道:“哭有什么用!
快去拿爷爷的速效救心丸!”
其中一个女佣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地跑向楼上。
我站在连接车库的小门边,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场混乱。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寒气透过薄薄的塑料拖鞋首往上钻。
下意识地,我遵从着脑海里刚刚被塞进去的那份海量的医学知识库,目光锐利地扫过叶崇山的脸、气色、眼神,以及他那条抽搐得最严重的左腿。
面色灰白,印堂晦暗!
唇色青紫!
肢冷拘挛!
心脉闭阻,气血逆冲于头面,肝风引动痰湿内闭经络!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心绞痛旧疾复发!
这是急发的心脉痹阻叠加内风痰浊侵袭旧伤病灶!
速效救心丸根本解决不了根本,甚至可能***痰闭加重!
顶多撑不过五分钟就会转为更凶险的内风引动之症!
一旦痰迷心窍,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了!
新得到的知识疯狂地在脑中运转、判断,同时在我眼前清晰地投影出叶崇山身上各处经络穴位的光点和气血运行的紊乱路径,像一张覆盖在他体表的淡红色能量网络,其中左腿心脉和肝经交汇处的几个节点正疯狂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那处旧伤淤血形成的“锚点”,像一个不断塌陷的漩涡,正把混乱的气血疯狂吸过去,堵塞生命能量的流通!
五分钟!
最多只有五分钟!
救人?
还是不救?
理智告诉我:这浑水不该蹚。
赵雅芝那嫌恶的眼神和叶晴柔过往的冷漠,足以浇灭任何一丝多余的善心。
万一……万一我判断失误呢?
或者老爷子挺不过去呢?
这个锅,我这个“废物赘婿”背定了,到时候会被她们撕得骨头渣都不剩!
我看着叶晴柔跪在地毯上,紧紧握着叶崇山的手,那纤细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那份平时被强行冻结的父女亲情,在这生死一刻显露无疑。
一种极其陌生的……或者说被遗忘太久的冲动,在我心底死寂的深潭里翻涌了一下,很微弱,但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妈的!
管他什么后果!
几乎是凭着本能驱策,我动了!
脚下发力,顾不上湿漉漉的裤脚和狼狈的拖鞋,在所有人惊恐、错愕、甚至带着鄙夷的目光注视下,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叶崇山身边!
“你干什么?!”
叶晴柔猛地抬起头,泪水还盈在眼眶里,惊怒地看着我,声音沙哑,“林默!
你发什么疯!
别碰爷爷!
滚开!”
“废物!
滚一边去!
这里有你什么事!”
叶母赵雅芝也从惊魂未定中反应过来,尖叫着,声音刺耳。
我没理她们,眼神紧紧锁定在叶老爷子抽搐的左腿和胸口那片混乱的“气血图”上。
“不想他死,就闭嘴!
松开手!”
我的声音比我自己想象的更沉更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甚至压过了窗外的暴雨声。
那股刚刚获得的国医圣手的“势”,在生死一线间被他强行激发了出来!
那是源于对生命规律的精确把握和对自身能力的强大自信!
叶晴柔被他这从未见过的强硬语气震得一愣,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叶崇山的手。
就在这一瞬间!
我右手五指成爪,快如闪电!
拇指精准无比地按上了叶崇山心口偏左一寸处的巨阙穴!
一股温润而精纯的热流,随着我的意念瞬间从指尖涌入!
同时,左手五指舒张,如同抚琴般,以一种奇特的韵律和速度,快得几乎带出残影,沿着他疯狂抽搐的左腿外侧——足少阳胆经的脉络,从环跳一路疾点向阳陵泉、悬钟、丘墟!
他的手法不再是门外汉的胡乱按压,而是精确到毫厘!
指下蕴力,时轻时重,时揉时点!
每一次落下,都精准地点在叶崇山身上闪烁得最凶险的“气血节点”上!
“啊!!”
叶晴柔看到我“粗暴”的动作,惊得差点又叫出声。
赵雅芝更是尖叫起来:“杀人啦!
这废物想害死老爷子啊!
快拉住他!”
混乱中,一个女佣壮着胆子想来拉我。
“滚!!”
我头也不抬,暴喝一声,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势,那女佣吓得一哆嗦,竟真的不敢上前!
“咳……咳咳……”就在这一吼之后,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痛苦痉挛、喉咙只能发出嗬嗬声的叶崇山,猛地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嘴里那可怕的白沫也随之咳了出来!
他那张灰败如死人的脸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缓了一点点血色!
更为惊人的是,那条抽搐得几乎要拧成麻花的左腿,颤抖的幅度开始减小!
僵硬的肌肉似乎开始松解!
叶晴柔的惊呼卡在喉咙里,一双美眸瞪得滚圆,死死盯住父亲发生的变化,又猛地转向我——这个她从未正眼看过的“废物丈夫”!
他什么时候会这个?!
他那手法……快得眼花缭乱,却又带着某种古老而神异的韵律!
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感和一丝微小的希望在她心中剧烈冲撞!
赵雅芝的尖叫也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表情僵在脸上,嘴巴微微张开,剩下刻薄的言语全噎在了喉咙里,只剩下一双因为过度震惊和无法理解而瞪大的眼睛。
客厅里陷入一片奇异的死寂。
只有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和我指下飞快移动发出的,沉稳而充满韵律的细微摩擦声、按点声。
时间,仿佛在我指尖操控下变得粘稠而缓慢。
就在叶崇山急促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脸色明显好转之际——叮!
脑子里那冰冷机械的声音,伴随着清晰的提示框再次出现:检测到宿主成功运用‘圣手级推拿秘技’救治危重患者,阻止生命能量流失(中度)。
综合评分:优秀!
奖励发放中……宿主获得:基础气感!
宿主获得:系统空间(1立方米)!
新手任务超额完成,额外奖励发放!
宿主获得:初级鉴宝眼(时效24小时)!
一股比刚才解锁推拿秘技时更加精纯、温暖的气息凭空出现在我体内!
这股气息如同涓涓细流,在我体内某些特定的、若有似无的线路中缓缓流动,最终缓缓下沉,凝聚于脐下三寸之地(下丹田)!
与此同时,我能感觉到右手按住叶崇山膻中穴的指尖,那股温热的气流比之前更加凝练和……可控?
那应该就是“基础气感”!
而所谓的系统空间,就像一个无形的仓库,存在于我意识的某个角落,心念一动就能“看”到一个一米见方的虚无立方体。
至于鉴宝眼?
似乎没什么感觉?
“呃……” 就在我分心感受系统奖励时,一声低沉沙哑的***从叶崇山喉咙里发出。
他缓缓地、有些吃力地睁开了眼睛!
浑浊的眼神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扫过紧紧抓住他另一只手的叶晴柔,扫过呆若木鸡的赵雅芝和女佣们,最终……目光落在我身上,停留在我还按在他胸口的手上。
那眼神里,没有责怪,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
“咳咳……舒……舒服多了……”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像破烂的风箱,“这腿……好像……没那么绞着疼了……爷爷!”
叶晴柔再也忍不住,劫后余生的泪水夺眶而出,紧紧抓住叶崇山的手。
赵雅芝也如梦初醒,表情复杂地凑上来,语无伦次:“爸……爸您感觉怎么样?
吓死我了……快,快把这湿淋淋的……把他……”她似乎想命令人把我拉开,但看着叶崇山比刚才好了太多的状态,又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我感觉到叶崇山体内的气息虽然还虚弱,但那股致命的阻塞和暴走的混乱己经在我刚才的推拿下被暂时疏导开了。
危机解除。
我长长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心早被汗水浸透。
收回手,缓缓站起身。
那股刚刚获得的基础气感在体内流动,驱散了一些疲劳。
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复杂到了极点。
惊讶?
难以置信?
一丝微弱的感激?
更多的,是挥之不去的疑虑和一种被颠覆认知的茫然。
我不准备解释什么,也没法解释。
刚要转身离开这片乱糟糟的、不属于我的奢华客厅——“叮咚!
叮咚!
叮咚!”
急促到近乎暴躁的门***,撕破了室内刚刚有所缓和的空气。
女佣慌乱地跑去开门。
一个浑身淋得湿透、穿着考究西装、但头发狼狈贴在额角的中年男人,几乎是扑进了玄关!
他焦急地大喊:“叶老!
叶老!
我是苏老先生的管家,姓徐!
苏老先生心口疼得晕倒了!
药……药吃了也不管用!
情况危急!
知道您家有私人医生……不不,苏小姐说,白天有个年轻人……”他的话猛地顿住,目光扫过客厅里一片狼藉的景象,最终落在了刚刚起身,正抬眼看过去,头发同样湿漉漉、穿着廉价T恤和湿透裤子的我身上。
他那焦急万分的眼神里,瞬间闪过一道惊疑不定的光芒。
似乎……有些印象?
而叶晴柔扶着刚缓过气的叶崇山,也抬起头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又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刚刚展现出“回天神技”的我。
她那双红肿的眸子里,那抹疑惑和探究的光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第一次真正地带上了些不一样的、复杂难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