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霜降惊变：圣物现世，侯门千金坠落尘埃
镇国公府的汉白玉石阶凝着薄霜，檐角铜铃在寒风中发出细碎呜咽。
沈明棠立在绣楼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的鸾凰珏，这块半掌宽的古玉温润如血，交颈双凤的纹路里仿佛藏着流动的光。
"姑娘，晋王殿下到了！
"丫鬟青梧提着裙摆跑进来，鬓边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老夫人正往花厅去呢，说要商议您和殿下的婚期！
"沈明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广袖拂过窗棂，绣鞋踩在冰凉的青砖上发出细碎声响。
自她及笄那日起，京城便传遍了镇国公府嫡女与晋王萧砚的佳话。
祖父沈苍松戍守边疆二十年，父亲沈毅在中枢执掌兵部，而她自幼随太傅习文，随兄长演武，早己被视作未来侯门主母的不二人选。
穿过九曲回廊时，沈明棠忽听得花厅方向传来瓷器碎裂声。
她心头猛地一紧，提起裙摆疾步奔去。
雕花槅门半掩着，寒风卷着枯叶灌入门缝，将厅内对话撕成碎片送进她耳中。
"通敌文书铁证如山！
"一道陌生男声带着森冷笑意，"沈将军，莫要连累阖府老小！
"沈明棠的指尖死死抠住门框，雕花棱角刺破掌心，鲜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
透过门缝，她看见父亲沈毅面色如纸，手中捏着一卷泛黄的帛书；母亲扶着太师椅，素白绢帕掩住颤抖的唇；上座的萧砚一身玄色蟒袍，腰间玉佩泛着幽光，却始终垂眸盯着手中茶盏，不肯抬眼。
"这文书是伪造的！
"沈毅突然将帛书摔在地上，震得案上笔架倾倒，"陛下难道信不过沈某戍边二十年的忠心？
""沈大人，"萧砚终于开口，声线像是裹着层冰，"圣谕己下，镇国公府即刻抄家问斩。
"沈明棠只觉眼前炸开一片白光。
鸾凰珏骤然发烫，玉中双凤似要破玉而出。
她踉跄着撞开槅门，广袖扫落案上笔墨，在青砖上洇出狰狞的墨痕："萧砚！
你说什么？
"萧砚猛地抬头，漆黑眼眸中闪过惊痛。
但他转瞬便别开脸，望着阶下官兵森然下令："拿下！
"侍卫的脚步声如催命符般逼近。
沈明棠后退半步，后背抵住冰凉的墙壁，耳中轰鸣如雷。
她看见母亲被侍卫拖拽时散落的白发，听见父亲怒喝"保护小姐"的嘶吼，还有萧砚压抑的"明棠快走"。
鸾凰珏的温度几乎灼伤皮肤，玉中泛起奇异的青光，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待光芒消散，沈明棠己置身府外暗巷。
寒风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她转身望去，镇国公府方向火光冲天，照得半边天幕猩红如血。
怀中的鸾凰珏渐渐冷却，玉纹间却渗出暗红血丝，像是凝固的血泪。
"沈姑娘？
"一道沙哑女声从阴影中传来。
沈明棠警惕转身，只见巷口立着个灰衣蒙面女子，手中青铜铃铛泛着诡异的幽蓝，"随我来，有人想见你。
"还未等沈明棠开口，巷尾突然传来追兵的呼喝。
灰衣女子手腕翻转，铃铛蓝光暴涨。
沈明棠只觉后颈一麻，意识便坠入黑暗。
再醒来时，沈明棠发现自己身处潮湿的地窖。
石壁上跳动的烛火将灰衣女子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正往陶碗里倒着黑色药汁："我是南疆巫女阿萝，奉尊主之命接应你。
镇国公府之祸，背后牵扯着朝堂与巫族的千年秘辛。
""秘辛？
"沈明棠挣扎着起身，"你是说祖父通敌是被人陷害？
"阿萝将药碗塞进她手中："沈姑娘可知，你颈间的鸾凰珏是巫族圣物？
三百年前，大胤开国皇帝便是靠它平定天下。
如今圣物现世，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而你，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钥匙。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阿萝脸色骤变："追兵来了！
快从密道走！
"密道中弥漫着腐土气息，沈明棠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奔跑。
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和官兵的呼喝，她摸出袖中短刃，正要转身迎敌，却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明棠！
"萧砚的声音穿透黑暗，带着沈明棠从未听过的慌乱。
月光透过头顶气窗洒落，照见萧砚染血的衣襟，和他手中那把曾为她削过梨的匕首。
"快走！
"萧砚猛地将她推进旁边岔道，匕首抵住冲来的侍卫咽喉，"我会拖住他们！
记住，去云锦阁找凤栖梧！
"沈明棠踉跄着扶住石壁，耳中回响着萧砚的嘶吼。
地道尽头透出微光，她咬紧牙关朝着光明奔去。
当踏出密道口的那一刻，黎明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在她沾满血污的脸上。
京都的街道还未苏醒，沈明棠裹紧破旧的斗篷，朝着朱雀大街走去。
云锦阁的鎏金匾额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门楣上那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仿佛在嘲笑她命运的骤变。
从云端跌落尘埃不过一夜之间，曾经的京城贵女，如今成了罪臣之女。
但沈明棠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刻骨的恨意。
她握紧怀中的鸾凰珏，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祖父的忠义、父亲的怒吼、母亲的眼泪，还有萧砚复杂的眼神，都在她脑海中交织成火。
"沈将军的孙女？
也配做我们云锦阁的杂役？
"门房上下打量着她粗布衣裳，"不过看在这银镯的份上......"沈明棠将母亲的陪嫁银镯拍在桌上，声音冷得像冰："我要见你们掌柜。
"门房嗤笑一声，正要驱赶，却见二楼雅间的珠帘轻晃。
身着月白襦裙的女子款步而下，发间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正是她的表姐，苏明姝。
"这不是明棠表妹吗？
"苏明姝掩着嘴轻笑，眼中却毫无笑意，"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
不过表姐我心善，不如......""不必了。
"沈明棠后退半步，避开苏明姝伸来的手。
鸾凰珏在怀中微微发烫，她突然想起阿萝的话。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而她手中的圣物，或许就是复仇的利刃。
当夜幕再次降临京都，沈明棠蜷缩在云锦阁柴房的草铺上。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她摸出藏在衣襟里的碎布，上面是用鲜血写下的生辰八字——那是今早苏明姝靠近时，她从对方袖中偷来的。
复仇的种子己经种下，而这场权力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沈明棠闭上眼，任由黑暗将自己吞没，在梦里，她看见镇国公府的大火中，鸾凰珏化作真正的凤凰，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