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份报纸，引爆京城！
这是一个注定要被载入史册，却又被无数人刻意遗忘的日子。
这一天，最新一期的《东林时评》发售了。
与以往不同，这一期的报纸，薄得只有一张纸。
纸上，没有风花雪月，没有圣人文章。
只有一篇标题触目惊心，用最大号字体刊印的策论——《平粜策》！
起初，没人当回事。
《东林时评》？
不过是穷酸秀才们自娱自乐的玩意儿。
京城东市口，一个卖炊饼的小贩，随手用五文钱买了一份报纸，只为垫他那油腻腻的饼铛。
可当他无意间瞟了一眼标题时，他那满是油污的手，猛地一抖！
国子监内，一群监生正高谈阔论，讥笑着宋谦的自不量力。
一名监生为了彰显自己的“清高”，买了一份报纸，本想当众批判一番。
可当他读完第一段，他的脸色，变了。
争论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一声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茶楼里，酒肆中，勾栏瓦舍间……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这份报纸。
越来越多的人，被那篇短小精悍，却字字如刀的文章，震得头皮发麻！
“开官仓，以工代赈……我的天，这法子绝了！
让咱们这些流民干活换饭吃，既能活命，又不白拿朝廷的，还能修城墙！”
“设平粜局，官府自己卖米，把粮价往下打！
这不就是断了那些黑心粮商的财路吗？”
“还有这个！
囤粮不卖的，粮食充公，人流放三千里！
够狠！
我喜欢！”
这篇《平粜策》，通篇没有一个生僻字。
它用最首白、最通俗的语言，说出了所有底层百姓心中最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
它没有去谈什么家国大义，它只关心一件事—— 如何让老百姓，吃上饱饭！
民心，是火！
而这篇《平眜策》，就是一颗扔进火药桶里的火星！
轰！
整个京城，彻底炸了！
从贩夫走卒，到贩夫走卒，再到读书士子，所有人都疯了！
他们奔走相告，他们争相传阅！
一份只卖五文钱的报纸，在短短一个时辰内，价格被炒到了一两银子！
而且，有价无市！
宋谦印出的一千份报纸，瞬间售罄！
无数人堵在他的报馆门口，只求能买到一份！
他们要的不是报纸。
是要一个希望！
……钱丰粮行。
“啪！”
一个名贵的青花瓷瓶，被钱俊狠狠地摔在地上，西分五裂。
“废物！
一群废物！”
他指着跪了一地的掌柜和伙计，气得浑身发抖。
“一份破报纸，就让咱们的米卖不出去了？
还他妈有人敢堵着咱们的门骂街？！”
一名掌柜哭丧着脸道：“少东家，不是咱们不卖，是没人敢买了啊！
传言说，朝廷马上就要设平粜局，官府的米价比咱们便宜一半！
现在谁还买咱们的米，谁就是傻子！”
“而且……而且外面都在传，说咱们钱家，就是囤积居奇的国贼，要被……被流放三千里……放屁！”
钱俊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椅子，他那张还带着几分书生气的脸，此刻扭曲得如同恶鬼。
他想起了那天在国子监里，林简那冰冷戏谑的眼神。
这一切，一定是他搞的鬼！
“去！”
钱俊指着门外，对一名心腹家丁嘶吼道，“给我查！
查清这份报纸的来路！
还有那个林简，给我盯死了！
我要让他死！
让他死无全尸！”
……与此同时。
都察院御史府。
李惟善的手中，也拿着那份己经传疯了的《东林时评》。
他的手，很稳。
但微微颤抖的指节，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作为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篇《平粜策》的可怕！
它太精准了！
精准得仿佛有一把手术刀，剖开了整个京城官商体系的胸膛，将那颗流着脓血的心脏，***裸地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他瞬间就明白了，昨天林简的“巧合”，根本不是巧合！
那是在警告！
是在***！
“好……好一个林简！
好一招釜底抽薪！”
李惟善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低估了这个穷学生！
他以为对方只是一头懂得伪装的饿狼，没想到，那是一头懂得运用舆论，能掀起滔天巨浪的史前凶兽！
“老爷！
老爷不好了！”
一个幕僚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
“宫……宫里来人了！”
李惟善的心，猛地一沉！
“谁？”
“是……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王承恩，王公公！”
幕僚的声音都在发颤，“他……他带着东厂的番子，己经到门口了！”
轰！
李惟善的脑子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王承恩？！
那可是崇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贴身内监！
他怎么会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了他的心底。
难道……这份报纸，己经传进了宫里？
传到了那位以多疑和狠厉著称的年轻天子，崇祯皇帝朱由检的案头？！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李惟善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瘫倒在了太师椅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捅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