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陪被霸凌的竹马一起转学,他却在盖章的前一天反悔了。
他的好友调侃道:“真行啊你,假装被霸凌这么久,就是为了把祝浩岚骗走。”
“只是她跟你青梅竹马的,你真舍得让她一个人去陌生的学校?”
宋路泽语气淡漠:“只是同一座城市的另一所学校而已,能远到哪里去?”
“整天被她粘着我也觉得腻烦,这样刚好。”
那天我在门外站了很久,最终选择转身离开。
只是转学申请上,我把海市三中改成了父母要求我去的国外高中。
大家都忘了,我与他,本就是云泥之别。
1
听见真相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剧烈颤动。
这一个月以来,宋路泽被群殴、被诬陷的事情数不胜数。
我尽力帮他躲避伤害,可总有疏漏的时候。
忍无可忍下,我向他建议了转学。
那时宋路泽刚被泼了冰水,清俊的脸惨白又可怜,他无助地拉住我的手:
“阿岚,我不敢一个人去陌生的环境。”
我与宋路泽算是青梅竹马,从幼儿园开始就一起上下学,十几年来从未改变。
况且我心中也悄悄爱慕着他。
所以我头脑一热,向他保证:“别怕,你去哪里我都陪你。”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一切都是他为了赶我走大费周章做给我看的。
我忍不住疑惑,宋路泽就那么讨厌我吗?
包厢里的声音还在继续:“祝浩岚对你是真的死心塌地。”
“你这时候让她去其他学校,就不怕她喜欢上别人?”
“她?”
宋路泽嗤笑一声,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为了我她连群殴都敢拦,哪怕自己被揍得鼻青脸肿也没有后退一步,你说她会对我变心?”
有人小声嘀咕:“万一呢?祝浩岚可不像好惹的主。”
宋路泽的语气懒洋洋的:“没有万一,一中的少爷多了去了,你见她什么时候给过别人目光?”
他的语气不可避免地沾染上轻蔑。
“整天就知道跟着我,哈巴狗都没她黏人。”
包厢里响起刺耳的笑声,像是一记耳光甩在了我的脸上。
我想走,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让我听着,也痛着。
有人啧啧称奇:
“还是头一次见亲手把喜欢自己的女人往外推的,哥们儿佩服。”
“不过你不喜欢祝浩岚太黏着你,直接告诉她不就行了,祝浩岚也不像是会纠缠不休的人啊。”
宋路泽“啧”了声,有些不耐烦起来:“祝浩岚太张扬了,真挑明哪有那么容易走。”
他话锋一转:“况且可可看见她就自卑难过,只有我陪着才会好一点。”
“为了可可,我只能这么做了,只是得委屈祝浩岚一段时间。”
此话一出,大家瞬间都明白了。
推算一下时间,宋路泽决定假装被霸凌刚好是柳可可转来一中的一星期以后。
有人笑着骂宋路泽:“你小子行啊,人小白花刚转来你就看上了?”
“不过柳可可长得是真楚楚动人,性格又柔弱,男人被她吸引也是人之常情。”
“哪像祝浩岚,性格冷厉不说,整天冷着一张脸拒人千里之外,长得再漂亮也不行啊。”
包厢里对我的肆意点评像潮水一样涨了一波又一波。
而我悄悄喜欢多年的宋路泽不劝阻、不反驳,时不时还赞同两句。
我站在门外,一颗心沉沉地坠落深渊,空茫,又闷痛。
有一瞬间,我想打开门大声质问宋路泽。
问他为什么要骗我。
问他看着我因为保护他被人打,心里有没有一瞬间愧疚与心软。
问他做这一切时,有没有想过我们十几年的情谊。
可是最终,母亲的话在耳边响起:不要做多余的事。
人不是突然烂掉的。
我转身,离开了那间包厢。
2
细细密密的疼痛,后知后觉。
原本我不会这么难过的,就当是被好友背叛,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名为好友的那条线,是宋路泽率先选择越过。
决定和宋路泽一起转学的那天,他拉着我去酒吧喝酒庆祝解脱。
暧昧的光线萦绕周身,我看着自己悄悄喜欢多年的人,不自觉有些恍惚。
因此,他靠近吻我时,我没有拒绝。
压抑多年的情愫一瞬间疯长。
我情难自抑,忍不住开口确认:“阿泽,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宋路泽宠溺地又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傻瓜,还能是什么关系?”
包厢里响起欢呼声,气氛热烈,像我的情动。
没想到仅隔了两天,便听见宋路泽亲口打碎我的一厢情愿。
我笑着,眼泪却无可自控地滑落下来。
所以那句含混不清的反问,也是宋路泽为了替柳可可尽快把我赶走来哄骗我的吧?
卧室的风铃叮当晃动,一点点风干我的泪水。
破碎的心也缓缓重组。
宋路泽想错了。
他只是宋家的私生子,而我是祝家唯一的千金,我们确实不该黏在一起。
因为,不相配。
手里的转学申请书被我的眼泪洇湿,墨迹扩散,脏污不堪。
不过没关系,这张脏了,换一张干净的就是。
祝家从不缺备选。
我重新打印了一张表格,只是填写到转入院校那一栏时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妈妈,你上次说想让我出国读书,是指哪一所高中?”
“对,我一个人去。”
房间里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像在为我庆祝。
我微微阖眼,这一次,面前出现的不是宋路泽的脸。
容貌与宋路泽三分相似却更加俊朗夺目的男人冲我一笑,一如两年前的笃定与认真:
“祝浩岚,你迟早会放弃宋路泽选择我。”
那时我当他开玩笑。
如今,我在心中默念。
宋路泽,我真的不要你了。
填写好新的申请表,我长舒一口气,内心已经悄然平静下来。
房间门却突然被叩响。
我一愣,这所房子一直是我一个人住,知道密码的只会是……
我打开门,果然看到宋路泽的脸。
他语气温柔如常:“阿岚,你很久没来跟朋友们道别,我担心你。”
我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说话:“我胃不太舒服,就不去了。”
正要逐客,余光却扫见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柳可可身形娇小地缩在宋路泽身边,与我对视的瞬间瑟缩了下。
宋路泽留心着她的一举一动,见状立刻把她虚虚拢在怀里:
“阿岚,你吓到可可了。”
又是这样,柳可可总是做出一种怕我欺负她的娇弱模样,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可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我的脸色冷了下来:“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来我家。”
宋路泽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可可不是外人。”
“况且她也是关心你才跟来的。”
不等我反驳,柳可可突然红了眼眶:
“浩岚,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向嫌弃我,但我每天都有洗澡的。”
她梨花带雨地补充:“不会把你家弄脏的……”
闻言宋路泽当即拧眉,神色不悦地看着我:“阿岚,可可只是家境贫困,但是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你这么对她,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柳可可小心翼翼地拉扯着宋路泽的衣角,宽容大度又善解人意:
“阿泽,我没关系的,你别和浩岚吵架……”
她抽抽鼻子,露出一个委屈却倔强的笑:
“毕竟,浩岚说过了你们是青梅竹马,这样的身份,我怎么比得上呢……”
“胡说什么呢?你本身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宋路泽心疼地捧起柳可可的脸,柔声细语地哄道。
又转而看我,一张脸冷得像结了冰,他沉沉开口:“可可情绪不对,我先带她离开。”
“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吧,别忘了转学申请要去盖章。”
我确实好好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识人不清。
然后抬脚去把家里大门的密码改了。
心里郁结的气,终于得到片刻缓释。
3
第二天,我拿着新的申请表去学校盖章。
看着那个标志着我的离开的鲜红印记被稳稳盖在纸上,我的心里突然空落一瞬。
愣怔片刻,面前被人拦住去路。
宋路泽微微皱着眉头:
“阿岚,你家里大门密码改了?”
“昨天我送可可回家后立刻就去找你了,但是门一直打不开……”
我打断他,简洁道:“嗯,改了。”
他有些不高兴似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亲密地问:“新密码是什么?方便我去你家照顾你。”
我平静道:“不必了,转学后就不在这边住了。”
宋路泽看着我手里折叠起来的申请表,一副突然想起的模样:“我都把这个忘了。”
“阿岚你放心,我明天就来盖章。”
这样和宋路泽边走边聊的经历,自从柳可可转来一中后便越来越少了。
我闭了闭眼,放纵了内心的不舍,试探道:
“我们之间,说什么放不放心的。”
宋路泽沉默良久,突兀地开口:“阿岚,其实我……”
柳可可突然出现在宋路泽背后,抱着一摞笔记本,亲昵地冲他抱怨:
“阿泽,不是说好帮我补习嘛,怎么突然消失啦?”
说着,她把笔记递给宋路泽:
“我看到你做的辅导计划日期已经排到两个月后了,所以准备了对应的学习资料。”
她说着,俏皮地眨眨眼:“阿泽不会怪我偷看吧?”
“怎么会……”宋路泽笑得有些勉强,他心虚地看了我一眼。
见我毫无反应,神色居然隐隐失落。
原来推开我的同时,你已经与别人共同计划了未来啊。
只是你的未来,从来都没有我。
我尽力维持面上的体面,内心深处,苦涩却像一杯醇厚的酒,无边蔓延。
我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清醒:“你们聊,先走了。”
柳可可一副刚发现我的样子,整个人像是被我吓了一大跳:“浩,浩岚……”
“是不是因为我和阿泽一起学习,你不高兴了啊。”
“可是我家境贫寒,本来也不像你那么有资源……”
说着说着,她居然再次抽噎起来。
我不想陪她演戏,冷淡道:“让开。”
宋路泽眼里稀薄的愧疚消失了,他拽着我的手腕,语气掺着怒火:
“祝浩岚,你这是什么语气?”
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拽到柳可可跟前,吼道:“给可可道歉!”
内心最后一块净土,无声地化为一块块废渣。
这一次,我毫不迟疑地抬手,狠狠地甩了宋路泽一耳光:
“宋路泽,最应该道歉的人,是你。”
“但不是对柳可可,应该对我。”
4
我一件件整理着宋路泽在过去十几年送给我的东西。
这条项链是他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戴去学校一次后,没多久便看见柳可可的脖子上戴着一条一模一样的。
她羞赧地说:“阿泽说啦,别人有的我也会有……”
***款小熊玩偶只剩下盒子,宋路泽拿走玩偶说喜欢我喷在上面的香水味。
可是隔天,我就在柳可可的位置上看到了它。
还有那双成人礼时的高跟鞋、黛蓝香薰……
原来我以为自己得到的独一无二,早已被宋路泽平等地给了其他人。
甚至不是平等。
我想起宋路泽对柳可可的百般呵护、无尽偏袒。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既然这样,这些东西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订了第二天的机票,准备静心度过最后一个晚上。
凌晨两点,我却被电话惊醒。
迷糊着摁了接通,那边却一直安静,我正要挂断,响起宋路泽的声音:
“阿岚,对不起。”
我的大脑瞬间清醒,如果他决定说出真相的话……
宋路泽沉声说:“可可自残了,我没办法留下她一个人,所以转学申请我过一段时间再……”
高高提起的一个心重重地摔在地上,狼狈又可笑。
我突然好想问问宋路泽,那我因为你假装被霸凌受的苦算什么?
宋路泽的声音还在继续:“道个歉吧。”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宋路泽声音坚决:“祝浩岚,你真的应该向可可道歉。”
“你敢说可可的自残跟你没关系吗?”
我忽然哑口无言。
因为突然明白,有柳可可在,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错的。
宋路泽再次开口,声音像是淬了寒冰:“祝浩岚,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只要你道歉,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两个月后去新学校陪你。”
“你真的要这么任性,弃我们多年的感情于不顾吗?”
我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威胁。
却再也没有一丝不甘与难过,只觉得厌烦。
利落地挂断电话,拉黑,删除。
我由衷地期待明天的航班。
异国他乡的风景让我觉得新鲜,行李箱被人接过。
我抬眼,撞上了宋家正牌少爷的眼睛:“祝浩岚,别来无恙。”
我伸手,笑意盈盈:“别来无恙,时逾白。”
手机***打断我们的寒暄。
我划开屏幕,却发现是宋路泽朋友的号码。
疑惑接通,那边响起宋路泽的声音,隐隐焦急:
“阿岚,你转去了三中哪个班?”
“为什么每个班的人都说他们没有见过你?”
5
我还没开口,时逾白的声音传来:“阿岚,我先带你去熟悉你的新学校吧?”
他神情无辜,似乎只是单纯的热心肠。
宋路泽的声音迅速拔高:“阿岚,你和时逾白在一起?”
“你到底在哪?”
我将手机拿远了点,第一次觉得宋路泽的声音聒噪:
“我在哪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路泽像是没听到一样,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你为了跟我赌气,居然跑去找时逾白?!”
“为了气我,连那样下三滥的人你都……”
眼见他说话越来越难听,我忍无可忍地喝止:“住口!”
深吸一口气,我斩钉截铁道:“宋路泽,你才是最不堪的那个人。”
这句话,我终于还给他了。
“别再打电话过来,我们的一切关系,到此为止。”
说完我迅速挂断电话,把这个号码同样拉黑删除。
世界清静了,我略带歉意道:“抱歉啊,让你听到这些。”
时逾白却只是微微一笑:“那就请我吃晚饭吧?”
他冲我眨眨眼:“就当是谢礼。”
我松了口气,也礼貌一笑:“当然。”
宋家这两个儿子,倒真是天差地别。
当初宋父出轨,小三生下宋路泽后登堂入室,当时的宋夫人雷霆手段。
不仅带着宋家大半家产火速离婚,还成功带走了年纪轻轻便崭露头角的宋逾白。
从那以后,宋逾白就改名时逾白,随母姓,定居国外。
妈妈每次提起他们母子时都敬佩不已,直说宋家在时女士这个掌舵人离开后便每况愈下。
让宋路泽矜夸不已的宋少爷身份,不过是个空壳子。
每每谈到此处,母亲都会叹气道:“谁让我们岚岚心软,偏偏看上的是宋路泽。”
我那时觉得宋路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是原配还是小三,心里对他只有怜惜。
只感激母亲尊重我的选择。
直到现在才知道,有些事,长辈确实看得长远。
海风轻轻拂过我的面颊,扰乱了我的思绪。
我摇摇头,看着面前的路挑眉:“这好像不是去饭店吧?”
时逾白一笑:“奉了祝阿姨的命令,阿岚就原谅我吧。”
我一哂,转而去看大道被日落笼罩。
车子果然停在一幢低调奢华的别墅面前。
说是转入新学校,其实只是挂个名而已。
我和时逾白自小都是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商界的邀请函。
穿着妈妈帮忙选的紫罗兰礼服,我得体地手持香槟在觥筹交错中周旋,直到看到时逾白。
青年一身高定西服,只是与他平和气质不符的是,肩头一株紫罗兰开得正盛。
身边的人会意离开,我无奈:“谁也别嫌弃谁,身不由己咯。”
那天的晚饭,居然被妈妈和时阿姨三言两语说成是我和时逾白的订婚宴。
都是成年人了,没有那么幼稚。
我和时逾白心照不宣,只当是两个妈妈的玩笑话。
没想到低估了妈妈们结亲的决心。
我收到妈妈送的蝶变腕表,过几天时逾白就会收到时阿姨送的同系列男款。
或者时逾白收到时阿姨送到袖口,等我和人谈判时,妈妈就会拿给我同款。
都快习以为常了。
可是这一次,时逾白却注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
“如果我说,这一次我是心甘情愿的呢?”
他走近一步,嗓音清润,如清泉过溪,在我心底留下一片潮湿的雾:
“或者说,每一次。”
邮轮上金色的烟花腾空而起。
看着面前人清亮坚定的眼眸,我想,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与时逾白的感情就这么顺理成章。
6
订婚宴过后,家里安排我去国内的公司实习。
我妈畅想未来:“到时候你们小两口主内,我和你时妈妈主外。”
我爸幽幽地要我帮他守好妈妈,别被时阿姨拐走。
……带着这些期盼,我忍俊不禁地踏上回国的飞机。
送我登机时,时逾白取出那串风铃中的一个放在我手心。
他在我面前一向含蓄有礼。
却也忍不住,用铃响告诉我他的想念。
阔别数月,一中的高三A班已经成为过去式。
国内的朋友把那张没有我的毕业照传给我时,我竟觉得恍如隔世。
照片里,宋路泽和柳可可并肩站在一起,倒也相配。
我目光扫过两人带着笑容的脸,心中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悸动。
朋友有些气恼:“当初你要走我们还舍不得你,现在觉得走了也好。”
“你是不知道,柳可可仗着宋路泽照顾她,在班里整天张牙舞爪的。”
“你走后更是大肆散播你的谣言,我们几个辟谣都辟不及。”
“宋路泽那个没用的东西更是眼瞎了一般对柳可可处处维护,不是我说,别人不清楚也就算了,你俩十几年交情,他还为虎作伥?”
我无奈,打字道:“只怕宋路泽心里认定我不是什么好人吧。”
又微不可察地皱眉:“我记得柳可可之前不太敢这么出格。”
朋友像是逮到机会倒苦水,传了五六张照片过来:“诺,自己看。”
都是柳可可的朋友圈截图。
第一张:
幸好有你,我的成人礼,才不至于像普通人一样狼狈不堪。
两张配图。
一张是宋路泽弯下腰,专注地为她穿上高跟鞋。
另一张看似是跟同学们的合照,角落里却“不经意”露出我大汗淋漓的模样。
我回忆了一下,哦,那天我作为学生会负责主持工作。
倒难为柳可可费尽心思抓拍我的狼狈了。
第二张:
他说请我原谅他的无能,下一次,会送给我新的小熊。
我的男孩,我永远不会为了嚣张跋扈的人怪你。
配图是一张眼熟的***版玩偶,没有专属礼盒那种。
第三张:
他的克制永远是最大的加分项。
我的少年,高考完后不要再让香薰陪我入眠。
配图是一张黛蓝色香薰一角。
……
我无语地快速掠过,直到看到最后一张,滑动的手指才猛然顿住。
文案是我完全属于你了。
配图居然是……一张带血的床单。
朋友的消息传来:
“她之前就明里暗里在朋友圈贬低你,把你塑造成第三者,营造出她跟宋路泽一直在暧昧的假象。”
“没想到你根本不care,哈哈哈哈哈”
我莞尔,倒也不是假象,只是宋路泽想要同时享受我和柳可可的双倍好感罢了。
“毕业后更是直接给宋路泽下药了。”
我心里一惊:“玩这么大?”
朋友的语气愤愤不平:
“对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有了名正言顺的关系,柳可可这才嚣张起来。”
“不过有一说一,晒床单照真的好low,我估计宋路泽后悔死了。”
我安抚:“辛苦你们帮我辟谣了,别担心,再有类似情况我直接启用律师。”
散漫聊了聊,朋友最后发来一句:“真放下了就好,宋路泽不值得。”
我一愣,打字:“嗯。”
原来真的,没有任何感觉了。
曾经那么真挚喜欢过的宋路泽,现在也不过是闲聊的谈资而已。
时间真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7
公司总部在本市,我便直接开车回家取文件。
妈妈为了我住得舒服,当初买的是带花园的小别墅。
我推开大门,却在解锁密码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门边走廊里居然坐着一个人。
他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通红的眼睛。
我皱眉:“宋路泽?你是怎么进来的?”
突然瞥到他磕得青紫的膝盖,我的眉头拧死:“你翻大门进我家?有事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人直盯盯地看着我,突兀开口:“阿岚,你瘦了。”
我不懂他这句莫名其妙的寒暄是想干什么,转身就想离开。
他却突然扑上来抱住我,力度之大,像是恨不得把我的手臂碾碎。
好在我接受的训练不是花架子,我劈手甩开他,有些恶心地擦了擦胳膊:
“宋路泽,自重。”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你让我自重?”
“祝浩岚,你和时逾白在国外什么都做了吧,有什么脸让我自重。”
他像是压抑到极致,几乎嘶吼出声:
“你对得起我吗,我在国内找你找得都快疯了!”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没有一丝一毫的手软:“嘴给我放干净点。”
看着他纠缠不休的样子,我想了想,心平气和道:“我去国外不是你乐见其成的吗?”
“假装被霸凌让我替你受辱挨打,怎么,目的达成了还不高兴?”
宋路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睁大双眼,灰白的嘴唇不停颤抖:“你,你都知道了……”
“阿岚,我可以解释……我……”
我耸耸肩:“可我不接受啊。”
凑近一步,我有些恶趣味地盯着门外突然出现的柳可可,声音很低,却足够两人都听清楚。
“床单带血的图都po出来了,你哪来的脸继续骚扰我?”
“宋路泽,你真的够***。”
我转身走进家门,喊了住在我家附近的保镖把人带走。
经过窗前,却突然听见一句怒吼:“你这个***,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清脆的巴掌声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也清晰可闻。
余光里,柳可可似乎捂着脸哭起来。
我拉上窗帘,给时逾白日常报备:“在忙,想你。”
8
再见到宋路泽是在朋友准备的接风宴上。
都是成年人,圈子里的事逐渐转向各家的生意与经营。
清浅的灯光、微甜的酒液,氛围倒是舒服。
没忍住留下多待了会,突然进来个不速之客。
包厢里的氛围怪异地静了一瞬。
朋友扯扯我的衣角,小声解释:“阿岚,没人请他。”
我点头,想也知道。
朋友松了口气,语气有些鄙夷:“这一对儿现在算是圈子里的臭虫,家里没落就算了,为人也不行。”
“尤其是柳可可,看宋路泽像是看什么香饽饽一样,是个女的她都提防。”
我偏偏头,宋路泽的身后,果然还跟着柳可可。
见我目光过去,柳可可下意识怯怯地一缩肩膀,随后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宋路泽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径直来到我对面的位置坐下了。
其他人张罗着别冷场,***脆起身去卫生间躲清静。
没一会,身后便出现一个人。
柳可可真的一点都没变。
软妹风格的双马尾,楚楚动人的妆容,和一袭清纯的白裙子。
一年过去了,她的思维却像是还停留在中学时期。
可是她不知道,这个圈子里需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天真无邪小白花。
利益才是一切的根本。
她过时了,没用了,情绪价值被利益超过,所以被丢弃了,就这么简单。
柳可可一双眼睛被忮忌充满,恨不得冲上来撕碎我一样:
“祝浩岚,看着阿泽对你这么痴情,你一定很得意吧。”
我从镜子里沉默地看向她,一时无语。
如果流两滴泪、煽两句情就算痴情,那柳可可的爱情观也挺扭曲的。
柳可可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变了几变,居然得意起来:
“可是你还不知道吧,你高中转学是阿泽怕我见你心烦特意做的局哦。”
“他根本没有被霸凌,你却为了保护他挨揍,哈哈哈哈哈……”
我依旧平静,因为真的觉得,没什么。
是的,没什么。
无论是宋路泽还是柳可可,今后离我的生活只会越来越远。
并且我有信心,把他们远远地甩在身后,一辈子。
柳可可目眦欲裂地盯着我:“你这是什么反应?”
“你为什么不生气?你到底在高傲什么?!”
“你凭什么这么高傲?不就是家境比我好一点吗?除此之外你哪里比得上我,连男人的心都抓不住的废物!”
她越说越气,抬起胳膊就想往我脸上打,却被人半路抓住胳膊用力甩了出去。
时逾白挡在我身前,看着摔倒在地的柳可可:“关于你侮辱且故意伤害我的未婚妻,我已经录像取证报警。”
“有什么话,你可以去看守所慢慢说。”
我看着面前高大的背影,忍不住想笑。
这人,明显精心打扮过来见我,依旧是与我相配的饰品和衣服色系。
幼稚,又怪可爱的。
警车来得动静不小。
朋友见我久久不回去,听见动静都出来查看,恰好看见柳可可被扭送进警车里。
她疯狂挣扎扭动着,嘴里大喊:“谁给你们的胆子动我?!我老公可是宋路泽,宋家唯一的少爷!”
“放开我!我要去找我老公……!”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看向宋路泽。
可是宋路泽看着他年少时百般呵护的女人被人抓起来,居然也只是麻木地看着。
不出声,不制止,非常懂得明哲保身。
我沉默看了一眼,至此,青春里的那个少年轰然坍塌。
9
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已经很晚了,索性我带着时逾白直接回了我家。
第二天睁开眼,面前已经摆上了早餐。
我斜倚门框,看着认真洗餐具的人:“这么贤惠?”
“还没名分呢,可不得贤惠点给我家那口子留点好印象。”
“不然她一生气,不要我了怎么办。”
时逾白刮了刮我的鼻头,半真半假地抱怨。
我无奈,想起昨晚离开时朋友们盯着时逾白那毫无掩饰的八卦模样。
随意刷了会手机,我目光落在一则新闻上,笑了:
“想要名分,这不就来了。”
冲上热搜红榜的新闻标题大写加粗。
“祝氏继承人作风不正勾引有妇之夫”
“祝氏继承人私生活混乱留宿陌生男子”
两则标题一前一后,挺整齐。
一副不遗余力整死我的狠毒。
只是柳可可可能不知道,私人别墅一般都会装监控的。
不等舆论发酵,一段视频突然被广泛流传。
视频里宋氏继承人在我推拒离开后纠缠不休扑上来的画面清晰明了。
祝氏风评陡转,只是质疑声仍然不少:“私生活混乱解释一下呗。”
“年纪轻轻就成为祝氏高层,谁知道你留宿的是哪位‘大腕’?”
时逾白硬是把注册围脖账号搞出火烧眉毛的架势。
我好笑地看着这人手忙脚乱:“不着急的。”
他在百忙之中认真地吻我的额头:“你不应该被任何话语诋毁。”
叮咚~。
新消息提示,您已被“时逾白”关注。
我低头一看,哦豁,还是有身份认证的权威账号。
紧接着,“时逾白”账号发布博文:
大家好,我代表时氏集团感谢集团未来的老板娘昨晚收留我@祝浩岚。
全网安静一瞬,然后炸了锅。
时逾白抬眼看我,又是一脸无辜。
我叹气,凑近去吻他的唇。
10
祝氏和时氏的联合稳步推进。
三年后,我和时逾白结了婚。
婚礼选址在一个复古的异国小镇,那里的每家每户都挂着彩色的风铃。
清风拂过时,便会有清脆的叮咚声,像是一声声真挚的祝福。
快结束的时候,我收到一份贺礼。
没有留名字,但是宋氏的戳周围的人都认识。
其实时逾白正式接受时氏后,就对宋氏进行了全方位高强度的打压。
如果说之前没了时妈妈的宋氏是一座将倾的大厦。
那被时逾白收拾过的宋氏就只剩下一些砖瓦废墟。
背叛他母亲的家族,时逾白不会放过。
我毫不犹豫选择配合,甚至,变本加厉。
宋氏在圈子里早已没有了姓名。
因为背叛过我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收到宋路泽的祝贺,我挺惊讶的。
打开盒子,我才发现那是一枚耀眼夺目的紫色钻戒。
十八岁那年被遗忘的记忆忽然重现。
回忆不算清晰。
是一次模拟考试后我帮宋路泽分析失误。
十八岁的我满心满眼都是他,一边讲题一边畅想与宋路泽有关的未来。
不过不专心的人不止我一个。
宋路泽注视着我,那时的真挚不似伪装:
“阿岚,你喜欢什么样的戒指?”
过早谈论起这个话题让我们都红了脸。
好半天,我才轻声说:“紫色吧,我一向喜欢紫色。”
宋路泽的声音同样轻轻的:“嗯,我记住了。”
蝉鸣悠扬,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永恒。
“公司都那个样子了,还送紫钻,家底都得掏空吧。”
时逾白少有这么刻薄的时候。
我看着这人吃醋吃得阴阳怪气,忍不住笑:“帮我捐了吧。”
那枚戒指被我随意丢给他。
因为十六岁时,紫色的风铃比戒指先一步来到我的身边。
那时更加青涩的时逾白没有考虑过我的家世。
他只是偶尔回国帮母亲处理事情,恰巧在回宋宅时见到了邻家的女孩。
恰巧听见女孩的妈妈对女孩说:“我们岚岚最喜欢紫色啊?”
“那太好了,紫色优雅,妈妈也最喜欢紫色。”
鬼使神差地,时逾白多留了两天,同时托人从国外寄来一串紫色风铃。
那两天他见证了家里的私生子故意把自己的胳膊摔伤再去找女孩博同情。
也见证了女孩对自己名义上的弟弟越来越心疼、照顾。
一颗名为忮忌的种子在时逾白的内心疯长。
他离开的那天,贸然去敲响了女孩的房门,把风铃送给她。
甚至没忍住,说了无礼的话。
十六岁的祝浩岚就站在那里,没有气恼。
只是轻声说:“一路顺风。”
后来,浩岚清欢,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