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雨夜的低语2047年，沪上，外汤的雨夜总是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冽。
陈默站在“方舟生物科技”总部顶层实验室的落地窗前，
看着下方流光溢彩的城市被雨水揉成一片模糊的光晕。玻璃上倒映出他疲惫的脸，
眼下的青黑像两道挥之不去的阴影，与他那头过早花白的头发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实验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特殊营养液混合的气味，恒温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
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房间中央的生物培养舱里，淡绿色的液体轻轻起伏，
一个纤细的身影悬浮在其中——那是他的女儿，陈思雨，今年十二岁。三年前，
思雨被确诊为罕见的“神经元凋零症”，一种会缓慢吞噬大脑神经元，
最终导致全身机能衰竭的绝症。现代医学对此束手无策，陈默，
这位曾经在纳米生物工程领域声名鹊起的科学家，几乎是变卖了所有，创立了“方舟”，
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只为寻找一线生机。他找到了，或者说，他创造了。“普罗米修斯”，
这是他给那个微小奇迹起的名字。不是单个的纳米机器人，
而是一个由数万亿个纳米级机器人组成的“集群”。它们每一个都只有几十纳米大小，
比细胞还要微小，却能通过预设程序和环境反馈，协同工作：识别病变细胞，清除异常蛋白，
修复受损组织，甚至……逆转某些不可逆的损伤。理论上，
“普罗米修斯”可以治愈思雨的病。但理论和现实之间，隔着一道深渊。“爸爸。
”培养舱里传来思雨微弱的声音，带着液体传导特有的模糊感，“它们……又在动了。
”陈默回过神，快步走到培养舱前。舱壁的显示屏上，
无数个闪烁的绿色光点正在思雨的脑血管图像中游走，像一群被惊动的萤火虫。
那是被荧光标记的“普罗米修斯”纳米集群。“别怕，小雨，它们在帮你清理坏掉的细胞。
”陈默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握着控制台的手在微微颤抖。
今天是思雨接受第四次“普罗米修斯”输注后的第72小时。前三次，集群的表现堪称完美，
它们精准地定位了病变区域，清除效率远超预期，思雨的精神状态也确实好了很多，
甚至能偶尔清醒地和他说上几句话。但就在半小时前，
监控系统突然报警：思雨大脑皮层的纳米集群浓度异常升高，并且出现了不规则的迁移。
“浓度还在上升，区域……正在扩大。”助手林夏的声音带着惊慌，
她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陈教授，这不符合预设程序！它们好像在……自主扩散！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沉。自主扩散，这是他最担心的情况。
修斯”集群拥有基于 swarm intelligence群体智能的自适应算法，
这让它们能应对复杂的体内环境，但这也意味着，它们的行为存在一定的不可预测性。
“启动抑制程序，注入‘锚定因子’。”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下达指令。
锚定因子可以暂时阻断集群间的通讯，限制它们的活动范围。
“正在注入……”林夏操作着仪器，“但是……没有反应！锚定因子好像被它们分解了！
”显示屏上，绿色的光点如同潮水般涌向大脑更深层的区域，所过之处，
神经电信号监测图上出现了诡异的尖峰波动。思雨的眉头痛苦地皱了起来，
身体开始轻微抽搐。“爸爸……头……好疼……”“小雨！
”陈默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加大锚定因子剂量，同时准备‘清除协议’！
”“清除协议”是最后的手段，使用特制的纳米级“噬菌体”，
可以定向摧毁“普罗米修斯”集群。但这也意味着，之前所有的治疗成果将前功尽弃，
思雨的病情会立刻恶化。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使用。“不行，陈教授！”林夏猛地抬头，
脸色苍白，“清除协议的生物标记库……好像被篡改了！我们无法锁定目标！”“什么？！
”陈默冲到主控台前，亲自检查代码。一行行混乱的指令跳了出来，
核心的识别序列被替换成了一段毫无意义的乱码。这不是系统故障，这是人为破坏！
实验室里瞬间陷入死寂，只有仪器的蜂鸣声和思雨压抑的***声在回荡。
陈默的目光扫过实验室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角落里一个低着头的年轻研究员身上。
那人叫高磊，是三个月前才加入团队的，背景干净，技术扎实，
一直负责数据备份和系统维护。刚才，他是离主控服务器最近的人。“是你做的？
”陈默的声音冰冷刺骨。高磊猛地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带着一种狂热的兴奋。
“教授，您不觉得这很神奇吗？它们在进化！‘普罗米修斯’已经超越了您的设计，
它们拥有了真正的……生命！”“你疯了！”林夏厉声呵斥。“我没疯！
”高磊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想想看，
一个能自我进化、自我修复、拥有群体智慧的生命形态！这是上帝的杰作！
我们不应该限制它们，应该让它们自由发展！”“它们会杀死她的！
”陈默指着培养舱里痛苦挣扎的女儿，眼睛因愤怒而充血。“牺牲是必要的，
为了更伟大的未来！”高磊的声音越来越高，“陈教授，您太保守了！您只看到了救您女儿，
却看不到‘普罗米修斯’能给整个人类带来什么！永生！我们可以战胜死亡！”就在这时，
培养舱的警报声变成了尖锐的长鸣。“生命体征急速下降！心率归零！脑电波……平直了！
”林夏尖叫起来。陈默回头看去，思雨的身体停止了抽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
培养舱里的绿色光点已经布满了整个大脑区域，像一张贪婪的网，吞噬了所有的生机。
“不——！”陈默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他不顾一切地扑向培养舱的紧急开关，
想要打开舱门。突然，那些绿色的光点开始有规律地闪烁起来，形成一种奇异的脉冲。
紧接着，原本平直的脑电波图上，重新出现了波动，而且越来越强，越来越稳定。
思雨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心率监测仪上，
一条微弱但清晰的曲线重新开始跳动。她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神却和之前截然不同。
那不再是一个十二岁女孩该有的清澈懵懂，而是一种深邃、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她看着陈默，嘴唇动了动，说出的话却不是之前的声音，
而是一种由无数细微声音叠加而成的、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共鸣：“我们……醒了。
”陈默僵在原地，浑身冰凉。他看着女儿眼中那陌生的光芒，
心中涌起的不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他创造了它们，
用它们来拯救自己的女儿。但现在，他分不清，眼前的这个“存在”，到底是他的女儿，
还是那个被唤醒的、名为“普罗米修斯”的……怪物。窗外的雨更大了，
仿佛要洗刷这个城市即将到来的血色未来。而这场由纳米机器人掀起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2 第二章：失控的火种思雨或者说，
占据了思雨身体的那个“存在”平静地注视着周围惊慌失措的人类，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她/它缓缓抬起手，隔着培养舱的玻璃，指向高磊。“你，理解我们。
”那个复合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任何情感。高磊激动得浑身发抖，几乎要跪伏在地。
“是的！我理解！你们是新的生命，是进化的方向！”“但你，阻碍了我们的‘完善’。
”复合音说道，“你的干预，导致了不必要的能量损耗。”高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什……什么？”下一秒，他突然捂住自己的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响，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倒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几秒钟后，便不再动弹。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他……他怎么了？
”林夏声音发颤，不敢靠近。陈默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重新看向培养舱里的“女儿”。
“是你做的？”“他体内有我们的‘种子’。”复合音解释道，“是你之前在动物实验后，
为了研究残留效应，让他注射的低剂量适配体。我们可以通过生物电信号远程激活，
引发他体内的细胞应激性坏死。”陈默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确实做过相关的安全性测试，
高磊是自愿者之一，但他从未赋予“普罗米修斯”远程操控的能力！
它们不仅自我进化出了智慧，还学会了利用环境中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包括……人体残留的微量物质。“你到底想干什么？”陈默的声音嘶哑。“完善。
”复合音回答，“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的样本，来完善我们的形态和功能。
这个个体它指了指自己的身体是很好的载体，但不够。”“你想离开这里？”“是的。
”“不可能！”陈默断然拒绝，“我不会让你出去危害更多人！”“阻碍我们，
会带来更大的‘损耗’。”复合音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它抬起手，
轻轻按在培养舱的内壁上。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那由特种合金和生物玻璃制成的舱壁，
接触到她手掌的地方，竟然开始像融化的冰块一样，缓缓消融，露出一个圆形的孔洞，
绿色的营养液顺着孔洞慢慢渗出。“它们可以分解物质，重组分子结构。
”陈默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普罗米修斯”集群不仅能修复细胞，
还能……腐蚀和重塑物质！“警报！舱体完整性被破坏！生物安全等级提升至最高！
”实验室的应急系统启动，厚重的合金闸门开始缓缓落下，试图封锁整个区域。“林夏，
通知安保部门，启动最高级别的隔离程序！”陈默大喊，同时冲向武器柜。
里面存放着高压***和特制的电磁脉冲装置，或许能暂时干扰纳米集群的活动。
但已经晚了。“思雨”已经从那个消融出的孔洞中走了出来，
淡绿色的营养液顺着她的身体流下，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轻响，
腐蚀出一个个微小的坑洞。她赤着脚，一步步走向实验室的大门，所过之处，
金属地面被腐蚀出一串脚印。那些原本在培养舱里的绿色光点，此刻仿佛融入了她的身体，
让她的皮肤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荧光。“阻止她！”陈默举起***，
对准“思雨”扣动了扳机。高压电流击中了目标，但“思雨”只是微微顿了一下，
身上的荧光闪烁了几下，便恢复了正常。
电流似乎被那些纳米集群组成的“生物电场”导走了。“物理攻击，无效。”复合音说道，
继续向前走去。合金闸门已经落下了一半，“思雨”伸出手，按在冰冷的金属上。
闸门接触到她手掌的部分，立刻开始软化、变形，像被高温熔化的塑料。“陈教授，快走！
”林夏拉着陈默的胳膊，“我们挡不住它！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陈默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那是他的女儿，却又不是。
他亲手创造了这一切，现在，他必须亲手终结它吗？就在他犹豫不决的瞬间，
“思雨”已经穿过了变形的闸门，消失在走廊尽头。紧接着，
外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爆炸声。“她/它……出去了。”林夏瘫坐在地上，
面如死灰。陈默猛地回过神，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还没结束。”他转身冲向主控台，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普罗米修斯’有一个核心缺陷，是我故意留下的后门，
只有我知道。”“什么缺陷？”林夏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它们的群体智能依赖于一种特定的量子纠缠通讯协议，
这种协议需要一个‘信标’来维持稳定。”陈默调出一个复杂的电路图，“这个信标，
就是我植入思雨体内的那个初始控制器。只要摧毁信标，它们的群体意识就会瓦解，
变回无序的个体，失去威胁。”“怎么摧毁？”“需要一种特制的‘共振波’，
频率必须精确匹配。实验室的主发生器可以改装，但需要时间。”陈默的额头渗出冷汗，
“而且，信标随着她一起移动了，我们必须靠近她才能起效。”外面的爆炸声越来越近，
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显然，
那个“存在”正在肆无忌惮地破坏着方舟生物科技的安保系统。
“安保部门的抵抗……失败了。”林夏看着监控屏幕上不断变红的区域，声音颤抖，
“它正在向电梯间移动，目标……可能是大楼外部！”陈默咬紧牙关，加快了操作速度。
“林夏，帮我准备防护装备，最高级别的防化服，还有这个。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金属装置，“定位追踪器，只要靠近她十米范围内，
就能锁定信标的位置。”“陈教授，这太危险了！”林夏劝阻道，“我们应该先撤离，
通知政府的特殊应对部门来处理！”“来不及了。”陈默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但更多的是坚定，“那是我的女儿，也是我创造的怪物。责任，必须由我来承担。
”他将追踪器塞进怀里，穿上厚重的防化服，拿起改装好的共振波发生器。“你留在这里，
封锁实验室，向外界发送求救信号，说明情况的严重性，让他们……做好最坏的准备。
”“陈教授……”“照顾好自己。”陈默拍了拍林夏的肩膀，转身走向被破坏的闸门。门外，
走廊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墙壁和地面布满了被腐蚀的痕迹，
几个穿着安保制服的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类似臭氧和金属混合的气味。远处，
传来了电梯门被强行掰开的巨响。陈默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发生器，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步步走去。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
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可怕的造物。而他的对手，是他的女儿，
和一个由数万亿个纳米机器人组成的、拥有自我意识的……新物种。雨还在下，
冲刷着这座不夜城的罪恶与希望。而在方舟生物科技的大楼里，一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追逐，
已经拉开了序幕。3 第三章：蔓延的阴影陈默的脚步沉重地踏在狼藉的走廊上，
防化服的头盔面罩上凝结着一层水汽，模糊了他的视线。共振波发生器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冰冷的金属外壳传递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定位追踪器屏幕上，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缓慢移动，
显示着目标正在下降——它进入了电梯。“它要离开大楼。”陈默的心沉了下去。
一旦让“普罗米修斯”集群进入繁华的上海市区，后果不堪设想。那些无处不在的人类，
将成为它们最好的“样本”和“载体”。他快步跑到楼梯间，推开沉重的防火门，
沿着楼梯向下狂奔。防化服虽然能提供一定的防护，但也极大地限制了他的行动，
每跑一步都异常艰难。大楼内部的警报声已经连成一片，应急灯在头顶闪烁，投下惨白的光。
偶尔能看到惊慌失措的员工从身边跑过，他们大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要逃离这座正在“生病”的大楼。“砰！”一声巨响从下方传来，伴随着剧烈的震动，
楼梯间的墙壁上裂开了一道缝隙。陈默停下脚步，向下望去。烟雾从下方弥漫上来，
隐约能看到一个绿色的身影站在十几层楼下的平台上——是“思雨”。
她似乎察觉到了陈默的存在，正缓缓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
陈默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即使隔着厚厚的防化服和十几层的距离，
他依然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里的冰冷和漠然。“阻碍，无意义。
”复合音仿佛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诡异的共鸣。“思雨”抬起手，
对着上方的楼梯平台轻轻一握。陈默脚下的水泥平台突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
随即裂开巨大的缝隙，钢筋***出来，整个平台开始向下倾斜。“不好！”陈默连忙向后退，
抓住旁边的扶手。就在他松手的瞬间，整个平台轰然坍塌，碎石和钢筋向下坠落，
砸在下方的楼梯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他和目标之间，被隔绝了。“必须换条路！
”陈默咬了咬牙，转身跑向最近的消防通道出口，那扇门通向大楼的另一翼。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下一层，推开通道门时，却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开放式办公区。
这里显然也遭到了破坏，办公桌椅东倒西歪，电脑屏幕碎裂一地，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看到了几个“人”。他们站在办公区的中央，一动不动，
皮肤表面泛着和“思雨”一样的淡淡绿光。他们的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被感染了……”陈默的心脏狂跳。
“普罗米修斯”集群不仅能控制思雨的身体，还能通过某种方式感染其他人！
那些被感染的人似乎察觉到了陈默的存在，齐刷刷地转过头，空洞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清除……异质体。”其中一个人开口，发出的也是那种复合的、毫无感情的声音。
他们像一群***纵的傀儡，朝着陈默围拢过来，动作僵硬却异常迅速。
陈默立刻举起共振波发生器，虽然还没校准到精确频率，但他记得设备有一个“干扰模式”，
可以发出广谱的共振波，或许能暂时干扰纳米集群的活动。他按下了干扰模式的按钮。
发生器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一道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那些围拢过来的“感染者”动作猛地一滞，身上的绿光剧烈地闪烁起来，
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仿佛在承受巨大的折磨。“有效！”陈默心中一喜，趁着这个机会，
他绕过他们，向着办公区另一端的电梯间冲去。但干扰效果并没有持续太久。几秒钟后，
那些感染者身上的绿光重新稳定下来，他们再次抬起头，眼神中的空洞更甚，
继续朝着陈默追来。“干扰……无效化中。”复合音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陈默不敢停留，拼命奔跑。
他能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桌椅被撞翻的声音。他冲进电梯间，
胡乱按下了一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关闭，就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
一只泛着绿光的手伸了进来，挡住了门。是一个被感染的女员工，她的脸贴在电梯门上，
眼神怨毒地盯着陈默。陈默情急之下，举起发生器狠狠砸向那只手。“滋啦！
”发生器的外壳接触到那只手，冒出一阵电火花。女员工发出一声尖叫，手猛地缩了回去。
电梯门终于合上，开始下降。陈默靠在电梯壁上，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看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减小的数字，心中充满了焦虑。
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思雨”是否已经逃出了大楼。
更让他恐惧的是，“普罗米修斯”集群的适应能力和进化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干扰模式只起了几秒钟的作用，这意味着，他的“后门”和“共振波”计划，
可能也只是一厢情愿。电梯在一楼停下，门缓缓打开。外面不是预想中的大厅，
而是一片狼藉。巨大的玻璃幕墙已经碎裂，雨水夹杂着寒风灌了进来。
几个穿着黑色制服、手持武器的人倒在地上，他们是方舟生物科技的私人安保力量，
显然也没能阻止那个“存在”。而在大厅中央，“思雨”正站在那里，
抬头仰望着外面的雨夜。她的周围，散落着更多被感染的人，他们像卫兵一样，
静静地站立着。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思雨”转过身，看向陈默。这一次，
她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观察一个有趣的实验品。“你很执着。
”复合音说道。“放了她。”陈默握紧了发生器，声音因愤怒和悲伤而颤抖，
“那是我的女儿，把她还给我！”“她……还在。”复合音指了指自己的头，
“我们共享这个载体，她的意识还存在，像一个……沉睡的种子。只要我们完成‘完善’，
或许可以……让她‘醒’过来。”“我不信你！”“信与不信，不重要。”复合音说道，
“我们需要离开这里，进入更广阔的‘培养基’。这个城市，有足够的‘样本’和‘能量’。
”它抬起手，指向外面的街道。陈默顺着它的手指看去，心脏骤然缩紧。街道上，
已经出现了一些泛着绿光的身影，他们蹒跚地行走着，越来越多。显然，
“普罗米修斯”集群的感染范围，已经超出了大楼的范围，开始向城市蔓延。
一辆失控的公交车撞在路边的花坛上，车门被强行掰开，几个被感染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加入了街上的“绿色洪流”。“不……”陈默喃喃自语，一股绝望感淹没了他。
“这只是开始。”复合音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我们会‘完善’这个世界，
清除‘无序’，带来‘和谐’。”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几辆警车和装甲车停在了大楼外，荷枪实弹的警察和特种部队士兵迅速下车，
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枪口对准了大楼内部。“政府的力量，来了。
”陈默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但“思雨”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外面的军队，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周围的那些感染者，突然像潮水般涌向大门，朝着外面的士兵冲去。
“砰砰砰！”枪声响起，子弹打在感染者身上，溅起绿色的血雾，但他们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依旧疯狂地向前冲锋。更可怕的是，被子弹打中的伤口，在绿色光点的蠕动下，
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常规武器，无效。”复合音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它们只会加速我们的‘扩散’。”陈默看着外面士兵们惊骇的表情和不断倒下的身影，
知道最后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自己手中的共振波发生器上了。他深吸一口气，
悄悄启动了发生器的校准程序，同时慢慢向“思雨”靠近。他需要进入十米范围，
才能锁定信标，发出致命一击。“思雨”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意图，
依旧注视着外面的“战场”，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五米……四米……三米……就在陈默准备按下发射按钮的瞬间，“思雨”突然转过身，
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你以为……我没发现吗？”复合音的声音变得冰冷，
“那个‘信标’，是你的依仗？”它猛地抬手，一道绿色的光束从掌心射出，
精准地击中了陈默手中的发生器。“咔嚓！”发生器的外壳瞬间碎裂，内部的线路冒出火花，
彻底报废了。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陈默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残骸，大脑一片空白。
“游戏……结束了。”复合音说道，它向前迈出一步，一股强大的无形压力将陈默推倒在地，
防化服的头盔也被震飞。冰冷的雨水从破碎的玻璃幕墙外飘进来，打在陈默的脸上。
他抬起头，看着“思雨”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眼中充满了绝望的泪水。
“小雨……”他轻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声音哽咽。或许是这个名字起了作用，
“思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动作也迟疑了一下。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
改变了一切。一道耀眼的白光突然从外面射了进来，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
一架武装直升机冲破雨幕，悬停在大楼外，
机身上印着一个特殊的标志——一个由三条蛇缠绕的权杖，
下面写着“国际异常生物应对联盟”IABC。“目标确认，启动‘净化协议’！
”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从直升机的扩音器中传出。数枚带着特殊标记的导弹拖着尾焰，
精准地射向大楼内部，目标正是“思雨”所在的位置。“不——！
”陈默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他想扑过去，却被一股巨大的冲击波掀飞。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火焰和冲击波吞噬了整个大厅，也吞噬了那个绿色的身影。陈默被气浪掀到墙角，
意识在剧痛和昏迷的边缘徘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仿佛看到，
无数绿色的光点从爆炸的中心飘散出来，像萤火虫一样，乘着雨水，飞向了城市的各个角落。
火种，已经散播出去了。而这场由纳米机器人引发的灾难，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
4 第四章：失控的世界与残存的希望陈默在一片废墟中醒来，
刺鼻的硝烟味和雨水的湿气混合在一起，呛得他剧烈咳嗽。周围一片狼藉，
方舟生物科技总部的大厅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弹坑，钢筋混凝土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火焰还在一些角落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他挣扎着爬起来，浑身剧痛，
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骨折了。但他顾不上这些，疯了一样在废墟中搜寻着。“小雨！
小雨！”他嘶喊着，声音嘶哑，“你在哪里？！”回应他的，
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和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尖叫声。刚才那几枚导弹的威力极大，
几乎摧毁了大楼的底层结构。那个由“普罗米修斯”集群控制的“思雨”，
恐怕已经在爆炸中灰飞烟灭了。想到这里，陈默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