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黄土高坡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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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深秋,陈家庄的土窑洞里飘着艾草烟熏味。

七岁的陈岩蜷缩在铺着粗布褥子的炕上,母亲举着铜盆的手微微发抖。

“老辈人说,魂被野物叼走得用盆扣!”

她将铜盆狠狠扣在炕沿,金属撞击声惊得墙角老鼠乱窜。

父亲蹲在灶台前添柴,火星子溅在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卫生院的大夫说这叫‘夜惊症’,可吃了药也不见好……”自陈岩记事起,每个深夜都像场逃不出的刑讯。

方圆十里的神婆半仙几乎被陈家踏破门槛——城西的李瞎子说要童子血祭灶王爷,东村的王神汉让孩子穿百家衣睡坟地。

首到去年,邻县最有名的张半仙给陈岩号脉时,突然打翻卦盘脸色煞白:“这娃的魂怕是早就不在阳间了!”

消息传开,再没有术士敢接陈家的活,甚至连路过陈家庄的风水先生,都要绕着村口的老槐树走。

这天晌午,母亲挎着竹篮去镇上卖红薯。

日头正毒时,邻村的刘婶凑过来捏了捏红薯:“他婶子,还在给娃寻医问药呢?

我今儿听赶集的说,后山坳里新来了个张半仙,据说能断阴阳……可别哄我了!”

母亲苦笑着擦汗,“方圆百里的术士见了岩子就躲,说他八字太硬,克行当……这次不一样!”

刘婶压低声音,“听说这张半仙是从终南山下来的,专门降邪祟!

你就当死马当活马医……”三日后,父亲背着陈岩翻过三道山梁。

张半仙的土坯房里挂满褪色的八卦图,老人浑浊的眼珠转了转:“这娃是被阴山的煞物缠上了!

得用黑狗血泼门,再喊魂七夜!”

当夜,陈家庄的土路上回荡着母亲凄厉的呼喊:“岩子哎——回家来哟——”铜铃铛声、木梆子声混着夜风,惊飞了栖息在老槐树上的乌鸦。

陈岩躲在父亲怀里,看着母亲举着他的红肚兜在村口来回奔走,突然觉得梦里的疼痛,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这天傍晚,父亲用卖玉米的钱抱回一台二手电视机。

雪花点跳动的屏幕上,穿着白色练功服的侠客凌空出拳,虎虎生风。

陈岩趴在炕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炕沿的裂缝。

“等咱岩子病好了,也能学这功夫!”

父亲笑着塞给他一块烤红薯。

陈岩没接,眼睛死死盯着侠客横扫的腿法。

恍惚间,他想起梦里魔兽扑来时总会先压低右肩——如果像电视里那样踢出去……深夜,铜盆扣炕沿的声响再次响起。

陈岩攥着母亲塞进他枕头下的桃木符,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熟悉的腐叶气息扑面而来,狼形魔兽的低吼震得耳膜生疼。

这一次,他没有闭眼瑟缩,而是学着电视里的模样抬起腿——脚尖结结实实踹在魔兽胸口,触感像踢中了村口那棵百年老槐树。

魔兽发出震天咆哮,利爪撕开他的左肩。

陈岩在剧痛中笑出声,血腥味漫上舌尖时,他又补了一脚。

“原来能碰到……”意识消散前,他最后看到的,是魔兽眼中闪过的惊讶。

晨光刺破窗纸时,母亲摸了摸陈岩的额头,突然僵住了。

向来哭着醒来的孩子,此刻嘴角挂着干涸的血迹,却在睡梦中露出了笑。

铜盆静静躺在炕角,再没发出声响。

“他爹!

快来看!

岩子不哭了!”

母亲的喊声惊动了整个窑洞。

陈岩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带着艾草味的枕头。

昨夜梦里残留的疼痛还在,但掌心紧握的,分明是希望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