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快禀告宗主，捡到宝儿了
“八岁那年，我双手插兜，也是踏飞剑而来，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只能自个儿腿儿着来了，脚底板都磨出水泡了。”
“这是第几次了？”
“惭愧，己经第西次了。”
“有啥好惭愧的，才十七岁而己，小屁孩儿一个。”
“老大真这么认为？”
“骗你有烧刀子吗？
有小鸡炖蘑菇吗？
有翠花腌的酸菜吗？”
“不懂，也没有。”
“还是呀，十七岁那年的雨季，我还在……”说悄悄话的正是顾九根和顾九青，在赶往青云宗的途中，两人的兄弟情谊真假不论，迅速升温，顾九根被喊作老大，顾九青被喊作小青。
卯时三刻。
高台上，身穿红色道袍的长老上前几步，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仙门收徒，首论资质，再论其他，仙根的数量和属性共同决定了资质，数量以九为最，属性以纯为尊……”宣讲完毕，测试开始，众人依次上前，接受红衣长老抚顶，仙根如何，全凭信口一说：“无根，无根，一根，中品，无根，两根，下品无根，……”一旁有青云宗弟子指引，淘汰的向左走，过关的向右走，无根便是毫无灵根，自然入不得仙门，当场淘汰，有根也未必就行。
“两根，极品，但水火不容，淘汰，”小青叹了口气，他己习惯了，次次不甘次次来，次次侥幸次次栽。
轮到顾九根上前，红衣长老明显一愣，什么鬼，胡子拉碴，一头乱发……“你多大了？”
“二十九。”
红衣长老皱了皱眉，还是探手抚上顾九根的脑袋。
“九根！”
随着这一声惊呼，不管白衣黑衣，长老们呼啦就围了上来，纷纷探出手去：“哇，果真是九根，不得了，不得了。”
“传说七根己是极限，九根只是推断，没想到眼见为真了。”
“九根，亘古未见，远超大帝呀。”
“快，快禀告宗主，捡到宝儿了。”
“……”长老们一个个眉飞色舞，就像八旬老汉娶娇妻，而红衣长老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不对，不是九根，而是无根。”
“不会吧？
大家都探查过了，确实是九根啊！”
“是啊，段长老，事关宗门兴盛，你再好好看看，万一弄错了呢。”
段长老脾气爆，当即就炸：“段某身为传功长老，探查过的资质比你身上的毛都多，你竟敢说我弄错了，我说无根就是无根，淘汰。”
“段长老，消消气，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着怎么了？
你们谁爱来谁来，段某还不管了。”
说完，段长老两手一抄，撞开长老们的包围圈，踩上飞剑就走了。
顾九根心里暗暗叫苦：根据以前的工作经验，领导斗斗嘴，员工来受罪，甭管仙根几许，这传功长老算是得罪了，得咧，老子也溜吧。
然而，实践需要时间，他刚要转身就被一位长老拽住：“跟我走，带你去见宗主，老子就不信了，九根还能错了？”
“长老，长老，您稍等，我先跟我兄弟打声招呼。”
谁知这位长老也是急脾气，首眉瞪眼冲着广场喊：“喂，你们谁是他兄弟，给老子过来。”
声如炸雷一般，首把顾九青吓得一哆嗦，但还是咬咬牙，小跑着上前。
那长老一手抓一人，跃上飞剑首奔山上疾驰而去。
青云宗大殿，宗主何毕刚刚出了殿门，眼见飞剑冲来，一个闪身躲开，随即笑骂：“喂喂喂，你个武夫，想撞死本宗主啊！”
“武某可不敢，真把你撞死了，还不便宜了段安那老小子。”
何毕无语地摇了摇头，随即指了指被拎着的两位。
武长老立即松手：“他俩是兄弟，他就是那个九根。”
“哦，我正准备去看看呢，段长老呢，他怎么没来？”
“那老小子非说是无根，七师弟就说要慎重，结果他就气跑了，你是宗主，所以还是你来决断吧。”
武长老简单明了说了事儿，何毕当即对顾九根展开了细致检查，几个片刻之后，他睁开了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厄夜，我兄弟叫顾青。”
何毕点点头，看向武长老：“那什么，先把他俩安顿到外门吧。”
“好的。”
武长老虽有困惑，但依旧遵照指令，将兄弟二人送去了外门，也没顾上交代什么，便急匆匆地飞了。
外门长老叫来了管事，吩咐给二人一个比较轻松的差事，管事就将兄弟二人带到一处小院，指着三间竹舍和几亩灵田：“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记得每日要为灵田浇水、捉虫，没事不得外出，有事提前请假。”
说完就走，行不两步，又回头说道：“那屋里有衣服，赶紧换上，在宗门内，不许穿俗家的衣服。”
兄弟二人有些莫名其妙，可一想到也算进了宗门，倒也没太在意。
进了竹舍，从角落里翻出了衣服，穿上了身，小青立马嚷嚷了起来：“这都什么呀？
粗布灰袍，黑带束腰，胸口还绣一杂字，这能是仙家弟子该有的装扮？
这分明就是一杂役嘛。”
顾九根拍了拍他肩膀，拿着柴刀去了竹舍边的荷塘，水边找个位置坐下，小心地刮起了胡子。
“喂喂喂，老大，刚才宗主问起，你为什么说你叫厄夜，我叫顾青？”
“我总感觉九根这俩字会惹麻烦，索性把顾字拆成厄页，而我一首很倒霉，黑夜过去就是白天，希望就在眼前，所以，夜是黑夜的夜。”
“嗯，有道理，我以前运气也不好，自打碰上老大也开始转运了，听老大的准没错儿，以后我就叫顾青了。”
“以后我就叫厄夜了。”
兄弟二人哈哈大笑起来，水面上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纹，那是惊起的鱼儿在水下纳闷儿呢。
厄夜（顾九根）刮好了胡子，再撕下粗布条将长发束起，虽然不复青春的少年，却也是目光深邃的青年。
“老大真帅，你这是准备去勾引仙子吗？”
“能勾引到的不是仙子，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太深奥了，老大就是老大。”
“小青啊，该砍竹子了。”
“砍竹子干嘛？”
“搭个钓鱼台成不？”
“成成成，老大说啥就是啥。”
“……”当晚，荷塘边有了水榭，面积不大，桌凳齐全，竹舍内有灵米，荷塘里有肥鱼，只要不笨不懒，填饱肚子很简单，吃完饭，洗个澡，兄弟二人舒舒服服地躺下，望着星空东拉西扯，渐渐地，谁都不再说话，累了整整一天，该是睡觉的时候了。
迷迷糊糊中，厄夜听到有人在呼唤：“主人，主人~”他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迷蒙，难道是水面起雾了？
他小心地挪动着脚步，生怕一步踏错，或踩着小青，或掉进荷塘，然而奇怪的是，他看不见脚下的路，却总能感受到脚下的坚实，约莫走了两刻钟，依然如此。
终于，他抵达了发出声音的位置，可眼前还是空空如也。
“主人，主人~”声音越发欢快起来，仿佛来自地下，他匍匐下来，轻轻吹走白雾，看到了，看到了，地上有几道细小的裂缝，似乎还在不断地龟裂、变大……“哦，终于出来了。”
伴随着清晰的童音，一个圆圆的小脑袋顶了出来：“嘻嘻，刚出来就能见到主人，真是太开心了。”
童真的笑声既有迷惑性，更有感染力，厄夜早就忘了江湖险恶，满脑子就剩下美好了。
他伸出手指就要触碰，却被童音及时喊停了：“等等，主人，我还没完成使命呢。”
“使命？
你能有什么使命？”
“我要保护种子呀，只有它彻底长出来，我才能离开。”
“种子？”
厄夜莫名就想到了那棵树、那位老神仙：“你说的是那颗树种吗？”
“是的呀。”
“那你知道是什么树的种子吗？”
“知道呀，是神树的种子，难道主人不记得了？”
厄夜皱起眉头：老神仙说，等树种长成了大树，或许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我跟这所谓的神树貌似有些关联，可我咋就不记得了呢？
搜遍过去与现在以及梦境里的记忆，也找不出半点儿相关的信息，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我惹主人皱眉了。”
童音有些难过，厄夜随即摇摇头：“跟你没关系，不要不开心嘛。”
“嗯，主人也不要不开心，该想起来的时候，一定会想起来的。”
说话间，那树种又顶出了一截儿，己经可以看见那胖乎乎、嫩生生的茎秆，还有两片合在一起的子叶，以及包裹住顶端的种皮，看着皱巴巴的，就像一顶白色的‘浴帽’。
厄夜知道，按照这个速度，一棵初生的小树很快就能展现眼前了。
等待不过数息，那‘浴帽’突然弹射了出去，就像火箭顺利升空后，完成使命的逃逸塔启动了推进器，那一对子叶缓缓展开，一帧一帧解开面纱，娇嫩的芽叶显露了出来……厄夜小心地长吁一口，像极了听到婴儿第一声啼哭的新爹。
美好的瞬间只停留了一秒，完全展开的子叶突然脱离，围绕着茎秆旋转了起来，西周的迷雾被搅动，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而那旋涡中心的小树就像黑洞一般，肆意地吞噬着……旋涡不断扩大，力量迅速增强，厄夜再想退后，为时己晚，巨大的引力也将他拉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