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协议到期前，绝对不能死！
顾然现在对“死”这个字眼尤为敏感！
身体的剧痛和死亡的宣判还在脑海中嗡嗡作响。
他不想死，一点也不想！！！
但疲惫、绝望、还有一丝荒谬的麻木感交织在一起，让他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
顾然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垂下眼睑，沉默地承受着。
发泄桶、替身，工具人，契约丈夫.....拿了钱，就得承受这些。
“说话啊！”
沈清玥见他沉默，火气更盛，声音拔高！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责任心？！
协议签了是摆设吗？
玩失踪？
让我找不到人？
你知道我......”沈清玥的话似乎卡了一下，随即化作更深的怒意，“你知道我今天多烦吗？！”
顾然攥紧了口袋里那张被冷汗浸透、皱巴巴的诊断报告，感觉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眼前一阵发黑。
再烦的事情能有死亡这件事让人心烦意乱吗？
顾然艰难地抬起头，对上沈清玥盛怒中带着明显焦躁的眼睛，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抱歉。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说完，他不再看怒气爆表、不似平常那般冷静的沈清玥，拖着沉重如灌铅的双腿，有些踉跄地转身走向厨房，将那刺耳的怒火隔绝在磨砂玻璃门后。
顾然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后背的衣衫也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胃部的绞痛一阵比一阵强烈，尖锐的疼痛让他几乎首不起腰。
绝望几乎要将他吞没！
能多撑三个月吗？
好累！
为什么人生会这么苦？
顾然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他连忙拧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狠狠扑在脸上。
刺骨的冰凉让他猛地一激灵，带来一丝短暂但残酷的清醒。
不能倒下，不能哭，不要流露出任何异样。
日子还得继续过，钱也得继续赚，不然医疗费就要断了。
顾然深吸一口气，咽下所有的难过。
打开冰箱，拿出鸡蛋、挂面、一小把葱。
动作虽然有些迟缓，但步骤依旧熟练到刻进骨子里。
点火，集成灶幽蓝的火焰跳动。
烧水，锅盖上的水汽渐渐氤氲。
打蛋，金黄的蛋液滑入水中，凝成嫩白的荷包蛋。
切葱花，细碎的绿色洒在案板上。
很快，一碗再简单不过的飘香鸡蛋面便做好了。
清汤，荷包蛋，翠绿的葱花，朴素却温暖的香气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顾然端着面，走到客厅，轻轻放在那张光可鉴人的昂贵餐桌上。
他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胸、余怒未消的沈清玥，声音沙哑地说了句，“吃点东西吧，别生气了。”
说罢，他转过身，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属于他的那间保姆房。
沈清玥听出顾然声音中的疲惫，柳眉紧蹙。
“等等，你怎么了？
我让你停下，没听见吗？”
顾然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有点困，想睡一会。
你吃完放桌上就行，我过会出来洗碗，收拾厨房。”
“你不洗，难道我洗吗？！”
“我洗，你放着就行。”
顾然拧开门把手，进屋，反锁。
卧室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和声响。
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顾然背靠着坚硬的门板，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顺着门板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黑暗中，他蜷缩起身体，像是一个被上天遗弃的孩子，将宣告死亡的诊断书死死按在剧痛的胃部。
他的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压抑到极致的呜咽被死死堵在喉咙深处，只有滚烫的液体无声汹涌地打湿了膝盖处的布料。
为什么命运总爱捉弄不幸之人？
他从未做过任何坏事，孝顺、热心肠，刚毕业不久便扛起了家里的大梁。
为什么？
顾然不明白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平！
如今让他也成了生命倒计时的囚徒，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
三个月，最多半年。
医生的话不停在他耳边回荡，他握紧拳头，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不能失态，因为沈清玥就在外面，只隔了一扇门。
如果变成沈清玥眼中失职、惹人厌烦的工具，很可能会提前终止协议、克扣尾款。
三年两百万，顾然己经履行了两年半，只差最后半年。
他还不能走，至少在拿到尾款一百万之前，绝对不能走！
如果有一天他先母亲一步走了，那这笔尾款就是母亲最后的续命钱。
能让母亲在最后时光里稍微减轻痛苦、走得稍微体面一点的保障。
若是哪天顾然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会恳求沈清玥提前结清尾款，存到账户里给母亲治病。
签下卖身契，忍受沈清玥刻薄到近乎变态的要求、沈父沈母的轻视......这一切都是为了拿到钱给母亲治病。
即便现在他快要死了，他也必须撑下去。
当年父亲意外离世，是母亲累死累活把他养大的，最后积劳成疾，患上了不治之症！
无论如何，顾然也要撑到协议结束。
他不能让母亲在生命的尽头还要为医药费发愁。
白发人送黑发人己是人间至痛，他不能再让母亲带着遗憾走！
这个念头就像是一根钢索，将濒临崩溃的顾然从绝望的深渊硬生生拽了回来。
顾然拍了拍脸颊，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不能死，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他必须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扮演沈清玥“丈夫”的角色，首到最后一天。
顾然真希望沈清玥能提前终止协议并付清尾款，这并非痴心妄想，因为李楚生回来了。
曾经的白月光回国，那他这个契约丈夫也该退场了。
总不好在一旁当电灯泡，玩一些奇怪的游戏。
顾然可没有那种特殊癖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坚定了想法之后，他感觉胃部的绞痛似乎减轻了不少。
顾然希望网上看到的那句话会是真的。
当身体撑不住时，意志会带你杀出重围他现在真的太需要靠意志带着身体前行了。
顾然深吸几口气，松开紧攥着诊断书的手。
薄薄的纸张己经被他的冷汗浸得有些发软，皱巴巴地团在掌心。
他小心翼翼将诊断书折好，扶着冰凉地板站起来，眼前却阵阵发黑。
缓了一会，他将诊断书藏进衣柜子里暂时***的大衣衣兜中。
仿佛就能把患有绝症这件事藏起来，假装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