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满朝文武和皇帝的面,放弃滔天权势,只为求一个公道,是种什么体验?大概就是,
我赌他不敢杀我。我的手里,有他最忌惮的“幽灵”军,有他最想掌控的“听风网”。
这是我最大的倚仗,也是悬在我头顶的催命符。1 柴房惊变我被关在慕家柴房的第三天,
门开了。漏进来的光线很刺眼。我眯起眼,看见了慕云初。她穿着一身流光溢彩的云锦裙,
裙摆上绣着繁复的缠枝莲,是我从未见过的华丽。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的怜悯。“清商姐姐,你还好吗?”我没说话,只是靠着墙壁,
挪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父亲说,你偷了库房里的玉如意,拿去黑市典当了。
”慕云初的视线在我身上扫过,像在看一堆无用的垃圾。“人证物证俱在,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扯了扯嘴角,喉咙干得发疼。“说什么?”“求饶啊。”她蹲下来,
与我平视,那张精致的脸上满是快意。“求我,或许我能跟父亲说情,让你少受点苦。不然,
送去官府,你这辈子就毁了。”我看着她头上的金步摇,在昏暗的光线下晃动着微光。
那步摇的样式,和我那把被她“不小心”打碎的旧扇子上的花纹,有几分神似。
“你想要什么?”我问。慕云初笑了。“姐姐真是聪明人。”她凑近我,声音压得极低,
像蛇信子一样。“把你那修复古籍的本事,都教给我。特别是你那手‘无痕补’的绣法。
”她顿了顿,眼神灼热。“就是你修补那把破扇子的针法。”我垂下眼帘。“那扇子,
不是碎了吗?”“是碎了,可上面的花样,我记下来了。”她站起身,
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三皇子殿下最是风雅,他若见了那般精妙的图样,
定会对我另眼相看。”“原来是为了萧玄阳。”“放肆!殿下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慕云初脸色一变,随即又笑了。“不过也无妨,你马上就是个烂在泥里的死人了。而我,
会成为瑞王府的座上宾,甚至……是未来的女主人。”她说完,转身就走,
裙摆拂过地上的尘土。“姐姐,你可想好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门,再次被关上。
柴房里重归黑暗。我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那把扇子的模样。那不是普通的扇子。
扇骨是沉海铁木,扇面是冰蚕丝。上面的花纹,也并非什么风雅图样。
那是“听风网”的密语图谱。我父亲,前朝密谍司指挥使慕淮,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而慕云初,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当那是一块能敲开瑞王府大门的垫脚石。她不知道,
那块石头,会把她砸得粉身碎骨。第四天,我被带到了慕家祠堂。叔父慕崇安坐在主位上,
脸色阴沉。慕家的各位长老分坐两侧,个个神情肃穆。慕云初站在她父亲身侧,眼眶微红,
一副为我担忧的模样。我被两个家丁按着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慕清商,你可知罪?
”2 祠堂对峙慕崇安的声音,我抬起头,直视着他。“侄女不知。”“放肆!
”他一拍桌子,茶杯都震得跳了一下。“你偷盗家中重宝,还敢狡辩!来人,上家法!
”两个手持长棍的家丁走上前来。“等等。”我开口,声音不大,
却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叔父,你说我偷了玉如意,可有凭证?
”“黑市的掌柜亲口指认,就是你拿去典当的!还画了你的画像!”慕崇安说着,
扔下一张纸。纸上的女人,眉眼与我有七分相似。“这世上,容貌相似的人,难道很少吗?
”“到了此时还嘴硬!”慕崇安气得发抖。“给我打!狠狠地打!”“父亲,不要!
”慕云初突然冲出来,拦在我的身前。她哭得梨花带雨。“父亲,姐姐她只是一时糊涂,
求您饶了她吧!”她转身,抓着我的肩膀。“姐姐,你快认错啊!你认了错,
我求父亲从轻发落!”她的指甲,掐进了我的肉里。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云初,
你告诉我,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她愣住了。祠堂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我们。
慕云初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你……你偷了东西……”“我没有。”我的声音很平静。
“我若认了,才是真的错了。”“你!”慕云初的伪装终于撕裂。“慕清商,
你不要不识好歹!我给你机会,你不要,就别怪我们慕家无情!”“慕家?
”我轻轻笑了一声。“从我父亲战死沙场,尸骨无存,我被你们从边境接回天枢城的那天起,
我就不是慕家人了。”“我只是你们养在后院,一个会修补古籍,
能给你们带来些许利益的工具。”“现在,你们觉得我没用了,或者说,
云初觉得我的‘手艺’可以被她取代了,就想一脚踢开,对吗?”我的话,像一把刀,
剖开了祠堂里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默契。慕崇安的脸色变得铁青。“一派胡言!来人,
堵上她的嘴,执行家法!”家丁再次上前。这一次,慕云初没有再拦。她退到一旁,
眼神冰冷地看着我。长棍落下之前,祠堂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巨大的声响,
一群身穿玄色劲装,腰佩制式弯刀的男人,涌了进来。他们身上的气息,冷硬且带着血腥味。
为首的男人,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刀疤,眼神凶悍如狼。他环视一周,
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3 影主归来祠堂里的慕家人,都被这阵仗吓傻了。
慕崇安最先反应过来,他站起身,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慕家祠堂!
”刀疤脸男人没有理他。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声音沉稳有力。“影主,属下来迟。
”整个祠堂,死一般寂静。我能听到慕云初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我看着刀疤脸,淡淡开口。
“青龙,起来吧。”他站起身,恭敬地立在我身后。我扶着他的手臂,缓缓站了起来。
膝盖的麻木感还未完全消退。我环视着祠堂里一张张惊骇欲绝的脸,
目光最后落在慕崇安身上。“叔父,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慕崇安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影……影主?什么影主?”一个旁支的长老颤声问道。我没有回答。
青龙替我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先帝密旨,
前密谍司指挥使慕淮大人战殁,其女慕清商,承其职,掌‘听风网’,封号‘影主’。
”“听风网”三个字一出,祠堂里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
那是悬在天枢城所有权贵头顶的一把利剑。无人知其形,却无人不畏其名。慕崇安的脸,
瞬间变得惨白。他终于明白,他这些年圈养在后院的,不是一只温顺的羊。
是一头随时能将他撕碎的猛虎。“不……不可能……”慕云初失神地喃喃自语。
“她怎么可能是影主……她就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孤女……”我看向她。“云初,
你不是想要我的针法吗?”“我现在就可以教你。”我的目光,落在她那身华丽的云锦裙上。
“你身上的这件衣服,很漂亮。”“就是不知道,用我的针法,
在上面绣一幅‘听风网’的密语图谱,会是什么样子。”慕云初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她终于意识到,她偷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她献给萧玄阳的,又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风雅的图样。那是通敌叛国的铁证。“不……不是我……”她尖叫起来,指着我。
“是她!是她让我这么做的!她才是主谋!”她扑向萧玄阳派来“保护”她的侍卫。“快!
快去告诉殿下!这一切都是慕清商的阴谋!”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青龙冷哼一声。
“不必了。”“三皇子殿下,现在应该已经收到我们的‘请柬’了。”4 瑞王惊魂瑞王府。
萧玄阳正坐在书房里,欣赏着一副刚刚裱好的绣品。绣品上,
正是慕云初献给他的“古风图样”。线条繁复,构图奇特,带着一种神秘而古老的美感。
他越看越是满意。“云初当真是个奇女子。”他对手下的幕僚说。“此图样,孤从未见过。
若能将其应用到宫廷器物之上,定能引领天枢城新的风尚,父皇也必会对孤刮目相看。
”幕僚躬身道:“殿下慧眼识珠。慕姑娘才情过人,又对殿下一心一意,实乃殿下之福。
”萧玄阳得意地笑了笑。他已经想好了,等过几日父皇寿宴,便将这图样制成的器物献上。
届时,定能盖过其他兄弟的风头。至于那个慕清商,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孤女,死了也就死了。
能用她的废稿,换来慕云初的投诚和这泼天的富贵,实在是划算。就在这时,
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侍卫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殿下!不好了!”萧玄阳眉头一皱。
“何事如此惊慌?”“慕……慕家出事了!”侍卫喘着粗气。“一群黑衣人闯进了慕家祠堂,
说……说慕清商是‘听风网’的影主!”“什么?!”萧玄阳猛地站了起来,
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桌上那副绣品。那繁复的线条,
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风雅的图样。而是一张张索命的符咒。
“听风网……影主……”他喃喃自语,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再蠢也明白了。
慕云初献给他的,根本不是什么古风图样!那是大燕王朝最核心的机密!是能调动无数暗探,
打败朝堂的密语图谱!而他,竟然想把这东西,当成玩物,献给皇帝!这不是在表功,
这是在谋反!“慕云初!”萧玄阳咬牙切齿,眼中迸发出惊恐与怨毒。“这个贱人!她害我!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绣品,想要将其撕碎。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现在撕,已经晚了。
“听风网”的人既然已经现身,就说明他们什么都知道了。他现在要做的,不是销毁证据。
是切割。是立刻、马上、毫不犹豫地,和慕云初这个蠢货切割!“来人!”他厉声喝道。
“备马!去慕家!”他要亲手,把这个差点将他拖入深渊的女人,彻底了结。也只有这样,
才能向那位新上任的“影主”,表明自己的态度。他还有机会。只要他够快,够狠。
我走出慕家祠堂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阳光照在身上,有些暖。
5 皇子跪伏慕家人,包括叔父慕崇安,都像泥塑一样,跪在祠堂里,一动不敢动。
慕云初瘫在地上,面如死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青龙跟在我身后。“影主,
马车备好了。”我点点头,正要上车。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萧玄阳来了。
他翻身下马,动作甚至有些踉跄。他一眼就看到了我,还有我身后的青龙和那些玄衣卫。
他的脸色,比祠堂里的慕崇安还要白。他快步走到我面前,连礼节都忘了。
“慕……慕姑娘……”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目光在我身上游移,
充满了恐惧和探究。我看着他。这个男人,前几天还和慕云初一起,
算计着如何将我踩进泥里。现在,他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三皇子殿下。”我淡淡开口。
我的称呼,让他浑身一颤。他终于想起了礼数,急忙躬身行礼。“不知影主在此,
萧玄阳失礼了。”他的姿态,放得极低。我没有让他起身。他就那么躬着身,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过了许久,我才再次开口。“殿下,来得正好。”“慕家私设公堂,
滥用家法,意图残害朝廷命官。此事,殿下以为该如何处置?”我把问题,抛给了他。
萧玄阳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这是一个陷阱。我让他来裁决慕家。如果他从重处置,
就是不念旧情,薄情寡义。慕家虽然失势,但盘根错节,总有些姻亲故旧。如果他从轻发落,
就是包庇罪犯,藐视“听风网”,藐视我这个影主。他怎么选,都是错。
“这……此事……”萧玄阳支支吾吾,汗如雨下。他求助似的看向我,
希望我能给他一个提示。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就在这时,
慕云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她抱住萧玄阳的腿,哭喊道。
“殿下!救我!殿下,你救救我!”“这一切都是慕清商的诡计!她嫉妒我得了您的青睐,
所以才设计陷害我!”“您送我的那支金步摇,还在我头上呢!您说过的,
会让我一辈子荣华富贵的!”萧玄阳的脸,瞬间黑了。他最怕的,
就是慕云初提起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这个蠢女人,竟然当着我的面,把一切都抖了出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一脚,狠狠地踹在慕云初的心口。“滚开!贱人!
”慕云初被踹得飞了出去,撞在石狮子上,吐出一口血。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玄阳。
“殿下……你……”萧玄阳看都没看她一眼。他转向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影主明鉴!
”“此女心术不正,盗窃机密,意图构陷忠良,罪该万死!”“萧玄阳之前被她蒙蔽,
险些酿成大错。请影主责罚!”他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埋下,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
6 诛心之策他这是在表态。用最决绝的方式,和慕云初,和整个慕家切割。甚至,
不惜自污,来换取我的谅解。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就是慕云初心心念念的男人。
这就是她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攀附的权贵。薄情,寡义,又足够狠心。倒是个人物。可惜,
用错了地方。“殿下,言重了。”我终于开口。“你也是受害者。”萧玄阳闻言,身体一松,
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知道,自己赌对了。“影主宽宏。”“不过……”我的话锋一转。
萧玄阳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个女人,毕竟是你带来的人。”我指了指倒在地上,
奄奄一息的慕云初。“她泄露的,是‘听风网’的机密。这个后果,总要有人承担。
”萧玄阳的脸色,再次变得煞白。他明白我的意思。我要他,亲手处理掉慕云初。
当着我的面,这是投名状。他看着慕云初,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慕云初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惊恐地向后缩。“不……殿下,
你不能……”萧玄阳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他从旁边侍卫的腰间,
抽出了一把佩刀。刀光在阳光下,有些晃眼。慕云初绝望地尖叫起来。“慕清商!
你好狠毒的心!”我没有理会她的叫骂。我只是看着萧玄阳。
看着这个不久前还意气风发的皇子,如何亲手扼杀自己的野心,和那个承载他野心的女人。
刀,举了起来。慕云初闭上了眼睛。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刀锋停在了她的脸颊旁。
萧玄阳的动作,停住了。不是他心软了。是我开口了。“杀了她,太便宜了。”萧玄阳一愣,
回头看我。我走到慕云初面前,蹲下身。“云初,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她睁开眼,
怨毒地看着我,不说话。“是荣华富贵,是众星捧月,是成为人上人。”我替她回答。
“是这张漂亮的脸,和这双能绣出精美花样的手,对吗?”慕云初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你……你想干什么?”我没有回答她。
我站起身,对萧玄阳说。“殿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萧玄阳看着我,
又看了看慕云初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他瞬间明白了。杀人,是下策。诛心,才是上策。
他丢掉了手里的刀。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走到慕云初面前,
脸上露出一个温柔到诡异的笑容。7 镜中血影“云初,你不是最爱美吗?”他说着,
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慕云初的脸颊。然后,他的手指,猛地用力。尖锐的指甲,
划破了她娇嫩的皮肤。一道长长的血痕,从她的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啊——!
”慕云初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这只是开始。萧玄阳像是疯了一样,用最残忍的方式,
摧毁着慕云初最引以为傲的一切。他划破了她的脸。然后,是她的手。
那双曾经绣出无数精美作品,也复刻了“听风网”密语图谱的手。骨节被一根根地踩碎。
慕云初的惨叫,回荡在慕家大宅的上空。周围的玄衣卫,面无表情。慕家的下人,
远远地看着,瑟瑟发抖。我始终很平静。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看着一场由贪婪和野心导演的悲剧,走向最终的落幕。当慕云初彻底变成一个血人,
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时候,萧玄阳停手了。他气喘吁吁,身上也沾满了血。他回头看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献媚和乞求。像一条等待主人奖赏的狗。“影主,您看……”我没说话。
我绕过他,走到已经不成人形的慕云初面前。她还有一丝气息。眼睛睁着,空洞地望着天空。
我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面小小的,打磨得光滑的铜镜。我把铜镜,
放到她的眼前。让她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她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然后,
彻底失去了光彩。我知道,她死了,不是身体上的死亡,是精神上的。
对于慕云初这样的人来说,这比杀了她,要痛苦一万倍。我站起身,把铜镜扔在地上。然后,
我看向萧玄阳。“殿下,真是好手段。”萧玄阳的身体一僵。他听不出我这句话是褒是贬。
“萧玄阳。”我直呼他的名字。他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了。“在。”“你的王府,
似乎很喜欢收藏一些‘特别’的图样。”我的声音很轻。“本座的‘听风网’,庙小,
容不下殿下这尊大佛。”“从今天起,天枢城内,
若再有任何关于‘听风网’的图样流出……”我没有把话说完。但萧玄阳知道我的意思。
“不敢!萧玄阳再也不敢了!”他磕头如捣蒜。“萧玄阳有眼无珠,冒犯了影主。
请影主降罪!”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忽然觉得很无趣。这就是他们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
权力,地位,荣华富贵。到头来,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我从青龙手中,接过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古老的图腾。8 听风令现“听风令”。见此令,
如见影主。我随手,将令牌扔在了萧玄阳的脚下。令牌掉在血污里,发出一声闷响。
“这个东西,你拿着。”萧玄阳愣住了,不解地看着我。我淡淡开口。“拿着它,
去告诉皇帝陛下。”“就说,你,三皇子萧玄阳,破获了慕家谋逆大案,
缴获了‘听风网’的信物。”“这是泼天的功劳,足够你压过所有兄弟,
坐上那个你梦寐以求的位置了。”萧玄阳彻底懵了。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我想过我会杀了他,想过我会废了他,想过我会把他囚禁起来。
但他从未想过,我会把这天大的功劳,白白送给他。“为……为什么?”他声音干涩地问。
“不为什么。”我转身,走向马车。“只是这东西,我嫌脏。”它沾了慕云初的贪婪,
沾了慕崇安的凉薄,也沾了你的野心和愚蠢。这样的东西,配不上我父亲的清名,
也配不上“听风网”那些用生命在黑暗中行走的弟兄。我把它给你,
只是想用你最渴望的东西,来羞辱你。让你一辈子,都活在我的阴影之下,
你每一次享受这权力带来的荣光时,都会想起今天。想起你是如何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
摇尾乞怜,想起这份荣光,是我,随手丢给你的。我上了马车,青龙跟了上来。“影主,
就这么放过他?”青龙的声音里,有些不甘。“杀了他,太简单了。”我靠在车壁上,
闭上眼睛。“让他活着,比死,难受。”一个靠着出卖和残害他人得来的太子之位,
他坐得稳吗?皇帝会怎么看他?朝臣会怎么看他?他的那些兄弟,又会怎么对付他?
他得到的不是权力,是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马车,缓缓启动。我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慕家的闹剧,结束了。但我的事情,才刚刚开始。父亲的死,疑点重重。“听风网”内部,
也未必干净。天枢城的这盘棋,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我睁开眼,看向窗外。天空很高,
很远。“青龙。”“属下在。”“传令下去,‘听风网’所有暗桩,即刻启动。
”“我要知道,三年前,我父亲在北境,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要所有参与过那件事的人,
一个一个,都从黑暗里,被揪出来。”“是!”青龙的声音,沉稳而坚定。马车驶过长街。
街边的行人,纷纷避让。他们不知道,这辆看似普通的马车里,坐着谁。他们也不知道,
一场席卷整个大燕王朝的风暴,即将开始。而我,就是风暴的中心。
9 暗流涌动马车行至一处僻静的宅院前停下。这里是“听风网”在天枢城的据点之一。
我走下马车,青龙已经命人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换下那身沾满尘土和晦气的囚衣,
我坐在铜镜前。镜中的人,面色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这才是慕清商。
不是慕家那个任人欺凌的孤女。是慕淮的女儿,是“听风网”的新主。
青龙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影主,先用些东西。”我点点头,接过粥碗。粥很暖,
驱散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寒意。“慕家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我问。“回影主,
按您的吩咐,慕崇安及其党羽,已全部收押,罪证确凿,交由大理寺处置。”青龙顿了顿。
“三皇子……拿着‘听风令’,进宫了。”“他会如愿的。”我放下粥碗,语气平淡。
皇帝需要一个靶子,来安抚那些被“听风网”震慑的权贵。也需要一个“有功之臣”,
来平衡朝堂的势力。萧玄阳,是最好的人选。他够蠢,也够狠。这样的人,更容易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