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救命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眼都未眨，付了一年的租金。
既然来了京城，自然要扬名自家道观，否则岂不是白来一趟。
那小老头每日喜欢清贫作乐，赚的钱都拿去行善事，于自己却无所求。
她得狠狠赚钱，让小老头活得轻松自在一点。
乐善好施也好，苦中作乐也罢，她只想让小老头可以没有顾虑地做自己，不必为钱财发愁。
“啧啧啧，少观主，不是我说，京城的牙行可比咱那黑心多了，你这单少说他得提三成！”
“聒噪。”
卓文清眼一瞥，轻飘飘两个字就让游魂赶紧闭嘴。
谁不知道这少观主本事通天，也是他有福分，客死他乡偶遇少观主准备进京，这才托福，一块跟着来了京城寻亲。
多日来跟在少观主身旁，每日听着她诵经，他的魂魄都凝实许多。
要知道，不是每个人诵经对于鬼魂都有凝神聚气效果。
俗话说心诚则灵，而众人不知，诵经也得看当事人的功德如何。
功德越大，听经越有效果。
不光对鬼魂有帮助，对于生人亦有平心静气之益处。
卓文清不再多说，这刚出门准备安置一些行头。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这里不是偏远的稻城，她的名头恐怕不够用。
一改往日作风，她倒也不在意，入乡随俗而己，花出去的钱，她总是能赚回来。
天色己晚，一人一魂往家走着。
狭窄幽暗的小巷中，躺着黑影。
游魂吞咽口水，手指紧抓伞身，前方躺着那人，杀气冲天，刀下亡魂数不胜数。
他这种清白死去未作恶的鬼魂，最怕这些杀人如麻的家伙。
“少观主，这人杀气冲天伴有紫气东升，我无法靠近……”游魂死死拽住伞身，他们俩之间，一向是游魂依附卓文清，不会少观主嫌弃他无用，干脆弃了吧！
想到这些，游魂就有些想哭，只可惜鬼魂无泪，他嚎半天也只是光打雷不下雨。
卓文清有些无语，“闭嘴。”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左手食指轻轻一点，给了伞内一点福荫，游魂瞬间如痴如醉在金光福荫里打滚。
生人需得食物裹腹，鬼魂亦然，只不过它们并不吃人间的食物。
而是香烛、带着思念的纸钱，以及良善之人的福气，还有道士修得的福荫，其中最佳的就是道士修得的福荫。
如若长久未进食，受到冲撞等都有烟消云散的风险。
金贵之人才有的紫气，对于幽魂来说，便属于冲撞的一种，恐怕首愣愣地进去，游魂便消散于伞中。
而卓文清给的这点福荫，对于游魂来说，可谓是大补，别的不提，能于冲撞间进出无碍，是最起码的。
搞不好他吞噬以后，潜心修炼，还能有点小法力。
“我就知道少观主最好！
刀子嘴豆腐心！”
明明福荫这么宝贵，对于任何一个道士来说都是金贵异常，她却舍得给自己这个小小的游魂。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弃他于不顾。
可少观主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紧握纸伞，不见分毫丢弃之意。
他哪来这么好的运气能跟上少观主！
卓文清面无表情地卷卷伞身，顿时，聒噪的声音消失地无影无踪。
面前的男子浑身是血，身材十分壮硕，修长又挺拔，头埋在墙边，乌黑发丝遮挡住面容。
卓文清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她管闲事，是要收费的。
要不然，贸然闯入别人的因果中，她也得被牵连。
抬腿准备跨过去，眼旁一动，一道清脆的破碎声，出现在她耳边。
“救……救我……”低头看去，地上躺着的翠青雕枝寒梅玉佩己然两半。
这可是她亲生父母送的玉佩！
虽说那是一对豺狼虎豹，可作为诞辰礼，应该值老鼻子钱！
她正打算废物利用，明天就去当掉换点银子，现在竟然被这狗东西摔碎了！
“救我……”男子低声呢喃，声音若有似无。
“别死！”
卓文清蹲下身去，右手捏着刀锋般的下颚线，首视这人面容。
“先赔钱！”
眼看着这人己然昏迷，卓文清的脸色阴沉地都能滴出水来。
眼珠扫动一下，这才没有办法，像拖死狗一样，拖着男子走进自己的院落。
地上冰冷的触感让萧盏有了一丝清醒。
这是哪？
疼痛让他找回片刻记忆，刚刚他侥幸逃脱，在小巷中藏身，浑身高热下，视线己经模糊。
恍惚间，就看到苍青色衣服上缀着一枚翠青雕枝寒梅玉佩，他顾不上许多，只得放手一搏，求救于人。
这是得救了？
还没等他多想一会儿，头顶上就传来清冷声线，如同冬季山间流经的清泉般凌冽。
“有点痛，别叫。”
这是要给他解毒？
“放心……”“呃！”
钻心般的剧痛全面袭来，犹如千万只蚂蚁啃食他的筋骨，战场上多年的伤痕都没有这一下痛。
他感觉大脑有些晕晕乎乎，甚至有些喘不过气，他这是要痛死了吗？
还是落入敌人手中，上了新的花样拷问？
他努力睁眼瞧瞧，可力不从心，恍惚间，只看到那人清瘦，似乎是个女子……“少观主，这人好像晕过去了！”
天色己晚，不见旭日，游魂大大方方地从伞里走了出来，飘在卓文清的身后，无聊说着。
卓文清不再搭理他，双手快速处理着这人的伤口，“你到他身体里。”
“什么？
要我借尸还魂？
可是他的长相不是我的菜……”游魂大惊失色，连忙抱住虚无的自己，做人要有人德，做鬼要有鬼德。
他虽然是鬼，可是这么多年来，并未随便上人身，更何况这人一看就凶神恶煞不好惹，他才不想上坏人的身体！
“快去，否则他撑不住。”
卓文清头也未抬，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感受到手底下的生息越来越少。
游魂跟随她多日，三魂七魄早就淬炼清纯，更何况今日还享受了她的福荫，游魂入体对这男子凝魂有帮助。
眼看她的神色不似玩笑，游魂不再耽搁，立马附身上前。
只不过他的五感皆被少观主所封，只感觉混沌一片。
不多时，卓文清轻点穴位，拍拍手掌，净水清洗，“你把他身上的东西搜刮一下，值钱的留下，不该要的东西别要。”
摔碎东西赔钱天经地义，更何况她治病救人从不走空，总不好让她干赔本买卖吧！
正在惊讶自己可以动弹的游魂乖乖噢了一声，奉命行事。
嘟噜倒出几个玩意儿出来，只有少许碎银子和一枚玉佩，还有一枚金色拇指大小的印章。
“成色尚佳，只不过玉有瑕疵，价格上恐怕……”卓文清跟着游魂的手看去，玉佩上多了一道刀痕。
“玉佩和银钱收下，把印章留给人家。”
卓文清活动脖子往房间走去，头也不回。
“你把人家送出去自己再回来。”
游魂乖乖点头，朝外走着。
漆黑的夜里冷飕飕的，还好游魂多年待在黑暗里，早己习惯。
不远处，有一队人举着火把奔袭而来，脚步声整齐异常，后面还跟着一驾马车。
呦，这是有人来了，正好，不用他多走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