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工资到账日的裂痕下午五点二十九分，林茜盯着手机银行APP的加载圈，
指尖在工位的塑料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出轻响。空气中飘着隔壁组实习生刚泡的速溶咖啡味，
混合着打印机吐出的A4纸油墨香——这是盛华大厦23层，
“恒信金融”客服部每天下班前的固定气味。手机屏幕猛地一亮，
一行黑色数字跳出来：3876.52。比上个月少了210块。林茜皱起眉，
点开明细翻到最底下，“绩效扣减”四个字像根细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上周那个投诉电话，客户明明是无理取闹，组长却为了KPI让她签了过失单。“茜茜，
走了？”同事拎着帆布包经过，“今晚部门聚餐，新来的总监请客。
”林茜把手机塞进帆布包内侧的夹层，拉链拉到一半又停住。包里还躺着张折叠的宣传单，
是昨天路过街角花店时顺手拿的——99朵红玫瑰，情人节限定款，标价1314元。
明天就是2月14日，她和周明宇恋爱三周年。“不了，”她扯出个笑，“我姐今天过来。
”电梯在17层停下时，林瑶的电话打了进来。林茜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姐”字，
深吸了口气按下接听键。“到哪了？我在你小区门口的‘老地方’面馆，
点了你爱吃的番茄鸡蛋面。”林瑶的声音混着后厨抽油烟机的轰鸣，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热络。
林茜捏着手机走出电梯间，玻璃门外的暮色正把写字楼镀成淡金色。
她对着电话“嗯”了一声，视线扫过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奥迪A6L，
车牌末尾是三个8——上周她在周明宇手机里见过这串数字，备注是“王总”。
“老地方”面馆的塑料门帘被掀开时，林瑶正把一碟醋推到对面座位。
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羊绒衫，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
是去年生日周明宇送的——林茜记得清楚，那天自己收到的是一支促销装的口红，
色号还买错了。“发工资了？”林瑶往她碗里加了两勺辣椒油，“我上周看上条项链，
周明宇说等你发了工资……”“姐。”林茜打断她，筷子戳着碗里的荷包蛋，
“我这个月绩效被扣了。”林瑶的动作顿了顿，
珍珠胸针在暖黄的灯光下闪了闪：“扣了多少？不至于连条项链都买不起吧？
周明宇最近在谈个大项目，拿下了就能升职，到时候……”“3876。”林茜抬起头，
睫毛上沾着不知何时溅到的面汤热气，“扣除房租水电和给妈的生活费，
剩下的不够买你说的那条项链。”面馆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邻桌两个农民工在讨论明天的活儿。林瑶放下筷子，指尖摩挲着胸针：“茜茜，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和明宇好了三年，他马上就是部门经理了，我穿得体面些，
不也是给他长脸？”林茜没说话。她想起三个月前林瑶搬进周明宇的公寓，
那天自己加班到十点，
回家发现林瑶把她放在客厅的行李箱拖到了阳台——“明宇说客房要改成书房，
你暂时先住次卧吧。”林瑶当时这样说，手里还抱着周明宇刚买的香薰蜡烛。“对了，
”林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丝绒盒子，“周明宇让我转交给你的，情人节礼物。
”盒子里躺着条银质手链，吊坠是个小小的“宇”字。林茜捏着链子的手微微发抖，
上周她在周明宇的购物记录里看到过，这条手链打折后只要99块，
而林瑶朋友圈里晒的那条钻石项链，标价是8999。“他说你平时上班戴太贵重的不安全。
”林瑶把盒子推到她面前，语气轻快，“明天晚上王总要请吃饭，你也一起来吧？
认识些人脉，对你换工作有好处。”林茜猛地站起身，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抓起帆布包，手链的盒子从桌上滑落，“宇”字吊坠在瓷砖上滚了两圈，
停在林瑶的高跟鞋边。“我不去。”她走到门口时，听见林瑶在身后喊：“林茜！
你别不知好歹！周明宇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一个月挣那点钱，除了拖累他还能做什么？
”夜风灌进领口时，林茜才发现自己哭了。她沿着人行道往前走，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
是周明宇的电话。她划开接听键，听见他带着酒气的声音：“茜茜，跟你姐吵架了？
她也是为你好……对了，明天王总的饭局穿正式点，别给我丢人。”路口的红灯亮了，
林茜看着斑马线对面的盛华大厦，23层的客服部还亮着灯。她想起三年前刚入职时，
周明宇每天都会等她下班，两人挤在晚高峰的地铁里，分享一副耳机听歌。
那时候他总说：“茜茜，等我站稳脚跟，就娶你。”手机又震了一下，
信：您尾号8762的储蓄卡账户2月13日20:15快捷支付支出人民币5200元，
交易对手：恒信珠宝。林茜站在红灯下，看着那串数字，突然笑出了声。
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不是周明宇的公寓，
是她上周在公司附近看好的合租房。“师傅，麻烦快点。”她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
玻璃上自己的影子模糊又清晰，“我赶时间搬家。”出租车驶离路口时，林茜回头看了一眼，
林瑶正站在面馆门口打电话，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柔和。她突然想起小时候，
林瑶总会把妈妈给的糖偷偷塞给她，说：“妹妹要长个子，多吃点。”手机里，
周明宇的消息还在不断弹出来，最后一条是：“你到底在哪？林瑶说你拿了她的项链！
”林茜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包里最深的角落。
车窗第2章 转账记录里的真相周三清晨六点半，林茜被手机闹钟惊醒时，
窗外的天刚泛出鱼肚白。合租房的卫生间传来花洒喷水的声音，
是同屋的护士小吴在准备去医院接班。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
屏幕上还停留在昨晚未退出的银行APP界面——余额那一栏显示着1246.87，
是交完房租和给母亲转了生活费后剩下的全部家当。帆布包被她靠墙放着，拉链没拉严，
露出半截工牌：恒信金融客服部，林茜。昨天从周明宇的公寓搬出来时，
她只带走了这个包和一个装着换洗衣物的行李箱，林瑶那条据说是周明宇买的钻石项链，
她连碰都没碰。“叮——”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是周明宇发来的消息：“在哪？
林瑶哭了一整晚，你把项链还给她。”林茜盯着屏幕看了三秒，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
最终还是按了锁屏键。她起身时不小心碰掉了床头的相框，玻璃碎裂开的纹路里，
是三年前她和周明宇在大学毕业典礼上的合影——那时候他穿着租来的学士服，
手里举着两串烤鱿鱼，笑得一脸傻气。七点十五分，林茜站在公交站台等早班车。
风里带着初春的凉意，她裹紧了洗得发白的羽绒服，视线落在斜对面的恒信珠宝店。
橱窗里陈列的项链正在晨光里闪着光，最显眼的那条钻石吊坠，和林瑶朋友圈晒的一模一样。
“茜茜！”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瑶穿着高跟鞋跑过来，
羊绒衫外面套了件周明宇的黑色大衣。她眼圈红肿，手里攥着个信封：“这是五千块，
你先拿着。昨天是我不对，不该说那些话伤你。”林茜后退半步，
避开她递过来的信封：“我不要。”“你非要这样吗？”林瑶的声音陡然拔高，
引得站台其他人纷纷侧目，“周明宇说了，只要你把项链还回来，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你一个月挣那点钱，留着项链也戴不起，不如……”“项链不是我拿的。”林茜打断她，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而且姐，你真的觉得，
一条项链比我们之间的关系还重要？”林瑶像是被刺痛了，猛地将信封砸在她身上：“重要？
你知道周明宇为了这条项链，陪王总喝了多少酒吗？你知道我为了让他在公司站稳脚跟，
陪王总的太太打了多少场麻将吗？你只会窝在客服部接电话，你懂什么叫现实吗？
”公交车来了，林茜弯腰捡起散落的钞票，一张张捋平塞进信封，
递还给林瑶：“我是不懂你的现实。但我知道，三年前周明宇生病，
是我用第一个月工资给他买的进口药；他业绩不达标，
是我熬夜帮他做的客户资料；就连你现在住的那间公寓，首付里也有我攒了两年的积蓄。
”她转身踏上公交车，投币时听见林瑶在身后喊：“那些不都是应该的吗？你是我妹妹，
帮我和明宇不是天经地义？”公交车启动的瞬间，林茜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林瑶的身影在晨光里越来越小，突然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她们住在乡下，林瑶总把母亲给的鸡蛋偷偷塞给她，说：“妹妹身子弱，
多吃点才能长高。”可什么时候开始，姐姐看她的眼神里，只剩下“你挣得太少”的嫌弃？
上午九点，客服部的电话铃声准时此起彼伏。林茜戴着耳机，机械地重复着话术：“您好，
恒信金融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的贷款申请正在审核中……”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客户信息时，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对面的工位——那里原本坐着张姐，
上周因为连续三个月业绩垫底被辞退了。“林茜，王总监叫你。
”同事小张的提醒让她回过神来。林茜摘下耳机，
心里咯噔一下——王总监是周明宇的顶头上司，也是林瑶口中常说的“王总”。
她走到总监办公室门口，听见里面传来林瑶娇俏的笑声：“王总您放心，
周明宇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下午的合同他肯定能签下来。”门被推开时，
林瑶正端着咖啡杯站在王总监办公桌前，周明宇的黑色大衣搭在她肩上。
王总监抬头看见林茜，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小林啊，你姐姐刚才说，
你对公司的绩效考核有意见？”林茜攥紧了手心：“没有，总监。”“没有就好。
”王总监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面，“周明宇最近在跟进一个大客户，
需要人手帮忙整理资料，你这个月的排班调整一下，晚上加个班协助他。
”林瑶立刻接话：“茜茜，这可是好事！明宇说了，等这个项目结束，
就向公司申请把你调到市场部，工资能翻倍呢。”林茜看着林瑶脖子上那条钻石项链，
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想起昨晚收到的银行短信，5200元的支出记录，
交易对手正是恒信珠宝——周明宇买项链的钱，恐怕是从项目经费里挪出来的。
而让她加班整理资料，不过是想让她帮忙掩盖账目漏洞。“我拒绝。”林茜挺直脊背，
“我的岗位职责里不包括协助市场部整理资料，而且我晚上还有兼职。
”王总监的脸色沉了下来：“林茜，你这是什么态度？周明宇是你姐夫，帮他不是应该的吗？
”“他不是我姐夫。”林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办公室，“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林瑶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摔在地上：“茜茜，你疯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林茜没理她，转身往外走。经过周明宇的工位时，
她看见他电脑屏幕上正打开着聊天窗口，最新一条消息是林瑶发来的：“搞定了，
王总答应给你升职。晚上我们去庆祝一下？”她突然停下脚步，
回头看向追出来的林瑶和周明宇：“周明宇，你上个月给我妈的生活费，
是用项目备用金付的吧？还有林瑶那条项链，你打算怎么平账？”周明宇的脸色瞬间变了。
林瑶慌忙打圆场：“茜茜你别胡说！明宇怎么会做这种事……”“是不是胡说，
查一下你的转账记录就知道了。”林茜看着周明宇，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我以前总以为，爱情是两个人一起攒钱买首付，是你记得我不吃香菜，
是冬天把围巾分我一半。但原来在你眼里，
爱情不过是可以用工资卡余额衡量的交易——我挣得少，就配不上你；林瑶能帮你升职，
她就比我金贵。”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打印机还在“咔哒咔哒”地工作。
周明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林瑶拉住了。林瑶看着林茜，眼神复杂：“茜茜，
你会后悔的。离开明宇，你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林茜笑了笑，转身走向自己的工位。
她知道林瑶说的是实话，1246.87元的余额，确实撑不了多久。但她更清楚，
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比如尊严，比如不被算计的真心。中午十二点，
林茜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个最便宜的饭团。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打开手机银行，
给母亲转了五百块钱，备注是“买些营养品”。剩下的746.87元，
她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但心里却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周明宇和林瑶在恒信珠宝店门口拥抱，
林瑶脖子上的项链闪着光，时间正是昨晚她收到银行扣款短信的那一刻。
发件人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我是张姐，上周被辞退的。
周明宇挪用公款填他和你姐姐的消费窟窿，我手里有证据。如果你想举报，随时联系我。
”林茜捏着手机，饭团在嘴里变得索然无味。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便利店的玻璃上，
反射出她的影子——虽然渺小，却站得笔直。她想起小时候林瑶塞给她的鸡蛋，
想起周明宇大学时的烤鱿鱼，那些曾经温暖过她的瞬间，好像都被现实的尘埃盖住了。
下午五点，林茜提交了辞职报告。走出盛华大厦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她没有回头，
也没有再看手机里周明宇和林瑶发来的几十条消息。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的短信：您尾号8762的储蓄卡账户2月14日17:05收到转账人民币3000元，
交易对手：张。附言里写着：“这是你应得的奖金，举报成功后还有更多。
”林茜站在过街天桥上，看着桥下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晚风吹起她的头发，她突然觉得，
1246.87元也好，3000元也罢，都衡量不出爱情的重量。真正能衡量的，
是一个人愿意为你放弃多少虚荣，是两个人能不能在柴米油盐里，
还守着当初那份“我陪你慢慢来”的耐心。远处的恒信珠宝店亮起了灯，
橱窗里的项链依旧耀眼。但林茜知道，她再也不会为了这样的东西，委屈自己去迎合谁了。
她掏出手机，给张姐回了条消息：“我愿意举报。但不是为了钱，是为了让有些人明白，
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钱买到。”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林茜深吸了一口气，
转身走向地铁站。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下个月的房租在哪里，但她知道，
从这一刻起，她要为自己活一次——不为谁的余额，不为谁的升职，
只为心里那点还没被现实磨掉的，对真诚的执念。第3章 清算日的账单三月的雨下得黏腻，
林茜站在恒信金融大厦的玻璃门外，
手里捏着张折叠的A4纸——那是财务部刚打印出来的工资条，
应发金额那一栏写着4219，扣除五险一金后，实发数比上个月多了三百多。
雨丝打在她廉价的帆布鞋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却没像往常那样急着躲雨，
只是盯着旋转门里进进出出的人影。今天是周明宇被公司开除的日子。三天前，
张姐把整理好的证据匿名发到了集团监察部邮箱。
周明宇挪用项目备用金购买奢侈品、虚报客户回扣的账目像串珠子，被一笔笔拎出来时，
连王总监都没能保住他。林瑶是昨天下午来收拾东西的，据说在办公室哭到浑身发抖，
最后是被两个保安架出去的。“林茜！”一把伞突然罩在她头顶，张姐的声音带着点沙哑。
这位前同事今天穿了件新的牛仔外套，气色比辞职前好了太多：“监察部刚打电话来，
说周明宇的案子结了，追回的公款里有你的一万二——是你当初借给他们的首付钱，
让我转交给你。”林茜接过张姐递来的银行卡，指尖触到卡片冰凉的边缘。
她想起两年前那个冬天，自己在ATM机前把所有积蓄转进周明宇账户时的心情，
那时她以为，那是奔向未来的船票，却没想到只是给别人的爱情当了垫脚石。“对了，
”张姐往她手里塞了个信封，“这是举报奖金，五千块。我找了新工作，在一家私募做风控，
比在客服部强多了。”雨突然大了起来，砸在伞面上噼啪作响。
林茜看着信封上印着的“恒信集团”logo，突然想起林瑶昨天发的微信：“林茜，
你满意了？你毁了明宇的前途，也毁了我们姐妹情分，你就不怕遭报应吗？”她当时没回。
只是翻出手机里存着的一张照片——那是去年母亲生日，三个人在老家院子里拍的合影。
林瑶站在中间，搂着她的肩膀笑得灿烂，周明宇站在旁边，手里举着刚切好的蛋糕。
那时阳光正好，谁也没提工资卡余额，谁也没说过“你配不上”这样的话。
“我要去万宝楼面试。”林茜突然开口，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工资条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上周投了简历，今天下午三点的面试。”张姐眼睛一亮：“万宝楼？
就是那个做高端珠宝定制的？你不是一直喜欢设计吗？”林茜点点头。
她想起大学时偷偷报的珠宝设计网课，想起那些被周明宇嘲笑“不务正业”的设计稿，
想起林瑶说“设计能当饭吃吗”时轻蔑的眼神。原来被压抑了这么久的梦想，
只需要一点勇气，就能重新冒出头来。下午两点半，万宝楼的玻璃门被推开时，
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店里弥漫着檀木和玉石混合的香气，
柜台里陈列的珠宝比恒信珠宝的展品多了几分灵气——没有夸张的钻石堆砌，
而是用素银镶嵌着月光石、青金石，像把星辰大海都锁进了金属里。“请问是林茜小姐吗？
”一个穿旗袍的店员迎上来，笑容温婉，“我们总监在楼上等您。
”二楼的设计部比她想象的小，却处处透着用心。墙上挂着各种手绘设计稿，
桌上摆着放大镜和测量尺，几个设计师正围着一张工作台讨论着什么。
靠窗的位置坐着位短发女士，看见她进来，立刻站起身：“我是苏总监，
你的设计稿我看过了，尤其是那条‘潮汐’项链，用珍珠和蓝宝石表现海浪的层次感，
很有想法。”林茜的心猛地一跳。“潮汐”是她熬夜画的稿子，灵感来自老家海边的月亮，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自娱自乐的涂鸦。“但我们这里试用期工资不高，”苏总监递过来一杯茶，
“底薪四千，提成另算，前三个月可能还没你在客服部挣得多。
”林茜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四千块，扣除房租和生活费后所剩无几，
更别说给母亲买她念叨了很久的按摩仪。她想起林瑶说的“现实”，
想起工资卡余额带来的窘迫，喉间突然有些发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苏总监笑了笑，
指着墙上一张设计稿，“那是我三年前的作品，当时因为没人看好，差点被搁置。但现在，
它是我们的镇店之宝。林茜，做设计和谈恋爱一样，不能只看眼前的数字，
得看有没有让你愿意熬下去的价值。”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林茜心里，荡开圈圈涟漪。
她想起周明宇总说“等我升职了就怎样”，想起林瑶永远在计算“这条项链值多少工资”，
却从来没人问过她：“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愿意试试。”林茜抬起头，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正透过云层照在工作台上，给那些细碎的宝石镀上了一层金边。
面试结束走出万宝楼时，手机突然响了，是母亲打来的。林茜刚按下接听键，
就听见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茜茜，你姐……你姐她喝农药了！现在在县医院抢救，
你快回来！”林茜的手瞬间冰凉。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老家县城的名字时，声音都在发抖。
司机师傅递过来一瓶水：“姑娘，别急，路还远着呢。”她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母亲那句话在反复回响。五个小时后，
县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林瑶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得像张纸，
手腕上还留着输液的针孔。母亲坐在床边抹眼泪：“你说你们姐妹俩，
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你姐昨天回来，把周明宇送的东西全烧了，
说不想活了……”林茜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林瑶沉睡的脸，突然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林瑶总把学校发的鸡腿偷偷藏起来给她，总在她被欺负时第一个冲上去打架，
总说“等我长大了，挣钱给你买新裙子”。“茜茜，”母亲拉着她的手，掌心粗糙却温暖，
“你姐跟我说了，那条项链是她自己逼着明宇买的，还说……还说她嫉妒你，
嫉妒你比她有骨气，敢说不。”林瑶的睫毛颤了颤，眼泪从眼角滚了下来。林茜走过去，
轻轻握住她的手——那只手上还留着戴过名贵戒指的压痕，此刻却凉得像冰。
“工资卡我给你带来了。”林茜从包里掏出张卡，放在床头柜上，“里面有一万二，
是你和周明宇欠我的。还有五千，是我的奖金。你好好养病，出院后找份正经工作，
别再想着靠别人了。”林瑶突然睁开眼，眼泪汹涌而出：“茜茜，
我错了……我以为有钱就有一切，我以为明宇能给我想要的……可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我算什么东西？”林茜没说话，只是帮她掖了掖被角。她想起苏总监的话，原来真正的重量，
从来不在工资卡的数字里，而在一个人能不能站直了，靠自己的双手挣来想要的生活。
三天后，林茜回到了市里。她去恒信金融办了离职，
把张姐给的那张银行卡里的钱转给了母亲，备注是“买按摩仪”。然后去万宝楼报道，
苏总监给她安排了张靠窗的工作台，上面放着新的绘图工具。午休时，
她收到林瑶发来的微信：“我出院了，在镇上找了份超市收银员的工作，工资两千五，
够自己花了。妈说你换了工作，别太累。”林茜看着窗外的阳光，手指在屏幕上敲下：“姐，
好好干活，等你发了工资，我们一起给妈买个好点的按摩仪。”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
她的工资卡余额只剩下三千多。但这一次，林茜心里没有慌，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工资可能依然不够花，梦想可能还需要熬很久，但至少从今天起，
她在为自己的人生算账，每一分都挣得问心无愧。工作台的抽屉里，
放着她新画的设计稿——项链的主体是两朵缠绕的莲花，一朵用月光石，一朵用红玛瑙，
名字叫“共生”。她想，或许姐妹情分就像这设计，不必计较谁付出更多，
能在磕磕绊绊里各自成长，就已经很好了。
窗外的第4章 月光下的和解账六月的晚风带着栀子花的甜香，
林茜蹲在万宝楼后巷的石阶上，数着手里的零钱。三张百元钞，两张五十，
还有七个一元硬币——这是她这个月的生活费结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母亲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屏幕里立刻跳出母亲带着笑意的脸：“茜茜，
你姐今天发工资了，非要给我买个金镯子，你说她是不是傻？”林茜笑着“嗯”了一声，
镜头突然被林瑶抢过去。她穿着超市的红色工服，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
手腕上还戴着那块磨掉漆的电子表——是三年前林茜用第一笔奖金买的。“看，
”林瑶把镜头对准柜台，玻璃柜里的金镯子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才三千块，
我攒了三个月呢。”“别乱花钱。”林茜的声音有点哽咽，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设计稿——那是她为母亲设计的“福寿”手链，
用翡翠和珍珠串成，图纸改了七遍，却还没勇气送去制作。“不乱花。
”林瑶突然把脸凑近镜头，眼角的细纹在像素里看得格外清晰，“妈说你在万宝楼做设计，
天天画图到半夜，是不是钱不够用？我给你转两千过去？”林茜赶紧摆手：“不用，
我这个月有提成，设计的‘潮汐’项链卖出去三条呢。”视频那头突然沉默了，
只有母亲在厨房切西瓜的声音。过了会儿，林瑶才低声说：“茜茜，上次在医院……对不起。
”挂了电话，林茜靠在墙上，看着月亮把巷子照成银白色。
万宝楼的后巷堆着些废弃的包装盒，她想起三个月前刚入职时，
自己就是在这里偷偷哭了好几回——苏总监说她的设计“太稚嫩”，
客户嫌她的图纸“不够贵气”，第一个月的提成只有可怜的八百块，连房租都差点交不上。
“还没走？”苏总监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这位总是干练的女上司手里拎着个保温桶，
往她面前一递：“我女儿做的绿豆汤，放凉了，喝点。”林茜接过来，指尖触到温热的桶壁。
苏总监在她身边坐下，看着远处写字楼的霓虹：“我年轻的时候，也为钱跟人吵过架。
那时候我在工厂当会计，男朋友说我‘一身铜臭味’，后来他娶了个家里开公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