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像一片锋利的刀片，划破了孟惜精心维持的完美表象。她站在公告栏前，
指尖发冷，视线死死盯在那个数字上——第二名。不是熟悉的、骄傲的"1"，
而是一个刺眼的"2"。"哇，孟惜居然不是第一！
""那个转学生林阳也太厉害了吧..."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像无数细针扎进她的耳膜。
孟惜咬紧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味。她机械地转身离开，肩膀擦过围观的人群，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教室里的喧嚣在她推门的瞬间戛然而止。几个女生交换着眼色，
班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递给她一张试卷。"老师让你去办公室。
"他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平静。孟惜接过试卷，鲜红的"95"刺痛了她的眼睛。
这分数放在平时足以让她微笑，但今天它只意味着失败。她轻轻点头，
把试卷折好塞进书包最底层，仿佛这样就能把耻辱也一起藏起来。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孟惜数着自己的脚步声，一步、两步...第二十一步时，她停在了教师办公室门前。
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班主任李老师的身影正在批改作业。"报告。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李老师抬头，眼镜后的目光复杂难辨。"进来吧，孟惜。
"办公桌上摊开的是林阳的试卷——满分，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品。孟惜的胃部一阵绞痛。
"这次考试..."李老师斟酌着词句，"你觉得自己发挥得怎么样？
"孟惜的指甲陷入掌心。"我...粗心了。"她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林阳同学刚转来就取得这样的成绩，确实出人意料。"李老师推了推眼镜，
"不过一次考试不代表什么，老师相信你的实力。"孟惜机械地点头，喉咙发紧。
她知道老师是在安慰她，但那些话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模糊不清。
真正在她脑海中轰鸣的，是母亲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有的反应。"对了，
"李老师突然想起什么，"下周开始你和林阳同桌。他理科强，你文科好，互相帮助。
"孟惜猛地抬头，瞳孔微缩。和那个抢走她第一名的人同桌？她想拒绝，
但好学生的本能让她只是轻轻应了声"好"。放学***响起时，
孟惜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她需要时间思考，需要远离那些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操场上空无一人，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黑色的伤口。她漫无目的地走着，
直到一个尖锐的喊声刺破空气："小心！"孟惜茫然抬头，一个篮球正朝她面门呼啸而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她能清晰地看到篮球旋转的纹路，却无法移动半步。突然，
一道身影从侧面扑来。天旋地转间，她感到自己摔在了一个温热的躯体上，
唇瓣擦过什么坚硬的东西——是对方的下巴。洗衣粉的清香混合着阳光的味道涌入鼻腔，
她瞪大眼睛，看到一片洁白的校服领口。"小同桌，还打算趴多久啊？
"带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孟惜触电般弹起来，脸颊烧得发烫。
眼前的男生利落地起身，拍了拍沾上草屑的校服裤子。他很高，逆光中轮廓分明，
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对、对不起！"孟惜结结巴巴地说，
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凌乱的校服裙摆。男生突然伸手，她下意识后退，
却见他指尖捏着一片草叶。"沾到脸上了。"他解释道，声音清朗得像初春融化的溪水。
"谢谢。"孟惜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心跳快得不正常。这时几个男生跑过来，
七嘴八舌地问"林阳你没事吧"。林阳？孟惜猛地抬头，正对上男生含笑的眼眸。
他就是林阳？那个抢走她第一名的转学生？"我送你去车站吧。"林阳突然说，
无视同伴们促狭的眼神，"刚才摔那一下挺重的。""不用！"孟惜几乎是喊出来的，
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声音立刻低了下去，"我...我自己可以。"她转身就跑，
书包在背上砰砰作响，像她失控的心跳。直到坐上公交车，
孟惜才敢透过车窗回望——林阳还站在原地，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身影挺拔如校园里那棵年轻的银杏。回到家，母亲正在厨房准备晚餐。抽油烟机的轰鸣声中，
孟惜悄悄把试卷藏进了书桌最底层的抽屉，用一本厚重的词典压住。"小惜，洗手吃饭了。
"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来了。"孟惜深吸一口气，
在脸上堆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的完美笑容。餐桌上，母亲照例询问起期末考试。"题目难吗？
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做出来没有？"孟惜的筷子顿了一下。"都做出来了。"她轻声说，
米饭突然变得难以下咽。"这次年级排名什么时候出来？"母亲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碗里，
"王阿姨女儿在二中，听说他们年级第一——""妈！"孟惜打断她，声音比预想的尖锐，
"我...我有点头疼，想先休息。"母亲皱眉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又熬夜复习了？
吃完药早点睡，明天还要去上奥数班。"孟惜机械地点头，逃也似地躲进房间。关上门，
她终于允许眼泪落下，无声地浸湿了枕头。窗外，夏夜的蝉鸣声此起彼伏，
像一场永不停歇的审判。第二天清晨，孟惜比平时早半小时到了教室。她需要时间调整心态，
准备面对那个突如其来的同桌。教室里空无一人，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金色的线条。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旁边的课桌原本是空的，现在摆上了整齐的书本。
一本物理参考书摊开着，页边记满了工整的笔记。孟惜鬼使神差地俯身去看，
发现那些批注思路清晰得惊人，有些解法甚至比老师教的更简洁。"偷看别人笔记可不礼貌。
"带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孟惜触电般直起身子，转身对上林阳含笑的眼睛。晨光中，
他整个人像是在发光，白色校服衬得肤色越发干净。
"我...我只是..."孟惜的舌头打了结。"开个玩笑。"林阳把书包放在桌上，
"听说我们是新同桌？"孟惜僵硬地点头，坐回自己的位置。她刻意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仿佛这样就能划清界限。第一节课是数学。当老师讲解一道难题时，
孟惜发现自己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她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旁边——林阳听课的样子很专注，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偶尔皱眉时会在眉心挤出一个小小的川字。"孟惜，你来解这道题。"老师突然点名。
孟惜慌乱地站起来，大脑一片空白。黑板上的公式像一群陌生的符号，拒绝向她展示含义。
教室里开始有窃窃私语，她的耳尖烧得发烫。"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一个极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林阳没有看她，笔尖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个公式。
孟惜如获至宝，磕磕绊绊地完成了推导。老师勉强点头让她坐下，眼神中带着失望。
这是第一次，她在数学课上需要别人提示。"谢谢。"下课铃响后，孟惜小声对林阳说。
他转过脸来，阳光在他的瞳孔中洒下细碎的金色。"不客气，同桌。"他笑得那么自然，
仿佛不知道自己是那个夺走她第一名的人。午休时间，孟惜习惯性地留在教室复习。
今天她特意选了个远离座位的角落，却还是听到女生们兴奋的议论。"林阳真的好帅啊！
""听说他之前在北京的重点中学，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才转学来的。
""他今天体育课打篮球的样子..."孟惜用力合上书本，噪音惊动了聊天的人群。
在一片尴尬的寂静中，她低头快步走出教室，躲进了图书馆。
图书馆最角落的位置是她的小天地。孟惜翻开笔记本，
却发现自己写下的全是"林阳"两个字。她惊慌地撕下那页纸揉成一团，
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下午物理课，老师宣布下周有小测验。
孟惜心里一沉——物理是她最薄弱的科目。放学时，她破天荒地没有立刻收拾书包。
"需要帮忙吗？"林阳似乎看穿了她的忧虑，"物理我还可以。"孟惜犹豫了。
接受对手的帮助像是某种投降，但拒绝又显得幼稚。"...好。"最终，
对成绩的焦虑战胜了骄傲。他们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林阳耐心地讲解着她不懂的电磁学概念。他的讲解方式很特别，
总能用生活中的例子解释抽象理论。"就像这个，
"他拿起孟惜的水杯和自己的钢笔演示电场线，"明白了吗？"孟惜突然发现，
当林阳用那种专注的眼神看着她时，复杂的公式似乎变得简单了。
他的睫毛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晕，侧脸线条干净利落，说话时喉结轻轻滑动。
"我脸上有公式？"林阳突然问，嘴角微微上扬。孟惜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他看了太久。
"没、没有！"她慌乱地低头看笔记，感到一阵燥热爬上脸颊。回家的路上，
孟惜的脑海里全是林阳讲解时的手势和表情。她想起他修长的手指转动钢笔的样子，
想起他说"这个很简单"时自信的微笑。一种陌生的感觉在胸口膨胀，既甜蜜又令人恐惧。
这种情绪持续到晚饭时，母亲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小惜，今天学校有什么事吗？
心不在焉的。"孟惜的筷子停在半空。"没什么，就是...下周有物理测验。""物理？
你不是一直跟不上市奥赛班的进度吗？"母亲的眉头皱了起来，"要不要再报个补习班？
""不用！"孟惜脱口而出，随即压低声音，"我...我同桌物理很好，他答应帮我。
""同桌？男生女生？"母亲的眼神突然锐利。孟惜的心跳漏了一拍。"女生。"她撒谎了，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的表情松弛下来。"那就好。记住，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
别的事情等考上好大学再说。"孟惜低头扒饭，喉咙发紧。
她知道母亲指的是什么——高二上学期，班里有个女生因为早恋成绩下滑，
成了母亲口中的反面教材。那天晚上，孟惜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站在领奖台上，
台下掌声雷动。她伸手去接奖状，却发现颁发人是林阳。他微笑着把奖状递给她，
指尖相触的瞬间，奖状变成了漫天飞舞的樱花。孟惜惊醒时，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她摸到枕边的手机，凌晨四点。再也无法入睡，她轻手轻脚地起床，
从书包深处摸出那个被揉皱的纸团。在台灯下，她小心地展开它，
"林阳"两个字依然清晰可见。鬼使神差地，她翻开日记本，开始写下今天的一切。
写他救她时的洗衣粉香气，写他讲题时微微皱起的眉头，
写他说"同桌"时那个让她心跳加速的语调。写完后，她把那页纸小心地撕下，
和皱纸团一起锁进了抽屉最深处。清晨返校时，孟惜在校门口遇见了班长。"孟惜，
"班长神秘地拉住她，"你知道昨天林阳为什么帮你吗？"孟惜的心跳突然加速。
"...不知道。""我听见李老师让他多帮助学习有困难的同学。"班长压低声音，
"特别是...成绩退步的。"这句话像一桶冰水浇在孟惜头上。原来如此，是老师的安排，
是出于对差生的怜悯。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谢谢告诉我。"走进教室时，
林阳已经坐在位置上了。他抬头微笑："早啊，同桌。"孟惜僵硬地点头，
刻意避开他的目光。整个上午，她都像座雕塑般一动不动，
即使有不懂的问题也绝不转头询问。午饭时间，她独自躲在图书馆，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面包。
突然，一盒牛奶被放在她面前。"学习再忙也要好好吃饭。"林阳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
孟惜盯着牛奶盒，班长的话在耳边回响。"不用你可怜我。"她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
林阳愣住了。"什么？""我知道是李老师让你帮我的。"孟惜抬起头，眼眶发红，
"我不需要同情。"林阳的表情从困惑变成了然，最后竟笑了起来。"李老师确实提过，
但我帮你是因为..."他停顿了一下，"因为我想。"孟惜呆住了，
牛奶盒在她手中被捏得变形。"你很特别，孟惜。"林阳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你解题时的眼神，像在破解宇宙的密码。"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睫毛上，
投下细碎的阴影。孟惜感到胸口有什么东西正在融化，温暖得让她想哭。就在这时，
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母亲发来的短信：小惜，刚遇到你们李老师，
她说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你怎么没告诉我？孟惜的脸色瞬间苍白。她猛地站起来，
牛奶盒掉在地上，溅湿了她的白球鞋。"怎么了？"林阳关切地问。"我...我得走了。
"孟惜抓起书包就跑，甚至没顾上擦干净鞋子。她在女厕所的隔间里给母亲回电话，
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妈，我本来打算...""第二名？"母亲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知道我为了你的学习付出多少吗？辞了工作陪你读书，每天变着花样给你做营养餐，
结果你就拿个第二名回来骗我？""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只是什么？
觉得考个第二也不错？"母亲的声音越来越高，"那个第一是谁？男生女生？
"孟惜的呼吸一滞。"男生，新转来的...""果然！我就知道！"母亲的声音突然尖锐，
"是不是分心了？是不是像隔壁小雨那样整天想着谈恋爱？""不是的！
"孟惜几乎是喊出来的，"我没有！""今晚回家再说。"母亲冷冷地挂断了电话。
孟惜滑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流下。她抱紧膝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
门外传来女生们的谈笑声，她咬住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下午的课她请了病假，
一个人躲在空教室里。窗外的天空渐渐阴沉，远处传来闷雷的轰鸣。
孟惜盯着黑板上未擦净的公式，突然觉得一切都很荒谬——她拼命维持的完美形象，
因为一个转学生而崩塌；她小心翼翼保护的骄傲，在他面前变得不堪一击。雨开始下了，
大滴大滴地砸在窗玻璃上。孟惜想起小时候，每次下雨母亲都会来接她，
把唯一一把伞完全倾斜向她那边。那时的母亲会温柔地擦干她淋湿的刘海，
说"我们家小惜是最棒的"。什么时候开始，这份爱变得如此沉重？什么时候开始，
"最棒的"变成了"必须是最棒的"？孟惜抹去眼泪，收拾书包准备回家面对暴风雨。
走出教学楼时，雨下得更大了。她没有带伞，索性走进雨幕中，任凭冰凉的雨水浸透校服。
"孟惜！"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雨声。她转身，看到林阳举着伞朝她跑来。
他的校服衬衫已经湿了大半，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挺拔的轮廓。"你疯了吗？
会感冒的！"他跑到她面前，把伞完全倾向她那边，就像记忆中母亲做的那样。
雨水顺着林阳的发梢滴落，他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在路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孟惜突然很想伸手擦去他脸上的雨水，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谢谢。"她低声说，
声音有些哽咽。林阳没有问她为什么哭，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家。
"他们共撑一把伞走在雨中，肩膀偶尔相碰，又迅速分开。
孟惜能闻到他身上雨水混合着薄荷沐浴露的气息，莫名地让人安心。"你知道吗，
"林阳突然说，"我小时候特别怕考试。"孟惜惊讶地抬头看他。"真的，"他微笑，
"每次考试前都会肚子痛。后来我发现，是因为我爸总说'考不好就别回家'。
"孟惜的心揪了一下。"那...后来呢？""后来我考了年级第一，
"林阳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他却又说'别骄傲，下次不一定能保持'。
"雨声填补了他们之间的沉默。孟惜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林阳解题时总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倔强，
为什么他明明那么优秀却从不炫耀。"所以，"林阳转头看她，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
"我懂那种感觉。永远不够好的感觉。"孟惜的眼泪再次涌出，混合着雨水流下面颊。
她想说很多，却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街角就是她家的小区。
孟惜停下脚步："就到这吧，谢谢你的伞。"林阳把伞柄递到她手里："拿着吧，
明天还我就行。"他的指尖温暖干燥，与冰凉的雨水形成鲜明对比。孟惜握紧伞柄，
感到一股暖流从指尖蔓延到心脏。"明天见，同桌。"林阳转身冲进雨中，
背影很快模糊在雨幕里。孟惜站在路灯下，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手中的伞柄还残留着他的温度。雨依然下着，但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悄然改变了。回到家，
等待她的果然是一场暴风雨。但奇怪的是，母亲严厉的责骂不再像以前那样让她崩溃。
她安静地听着，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的雨，想起那个在雨中为她撑伞的少年。那天晚上，
孟惜做了一个决定。她翻开一本全新的笔记本，在第一页工整地写下"错题本"三个字。
然后在最下方，用很小的字迹加上一行："谢谢你，林阳。周一清晨，
孟惜比平时提前半小时到了学校。她手里紧握着那把黑色折叠伞，伞面已经晾干，
折叠得整整齐齐。昨晚她甚至用纸巾小心擦拭了每一根伞骨，确保不留下一丝雨水的痕迹。
教室里空无一人，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林阳的课桌上。孟惜站在他的座位旁，
犹豫着是把伞直接放进抽屉，还是等他来了当面归还。最终她选择了后者，
将伞轻轻放在他的桌面上，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从书包里取出英语书假装阅读。
同学们陆续到来，教室渐渐热闹起来。每当教室门被推开，孟惜都会不由自主地抬头，
但每次都不是那个熟悉的身影。"找谁呢？这么专注。"班长突然凑过来，
顺着孟惜的视线看向门口。"没、没有。"孟惜慌忙低头，耳根发烫。直到早自习***响起，
林阳的座位依然空着。那把伞孤零零地躺在桌面上，显得格外突兀。
孟惜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性——他生病了？还是因为昨天淋雨发烧了？
或者...他后悔把伞借给她了？"孟惜，"班主任李老师站在讲台上，"林阳请了病假，
今天的物理小组讨论你暂时和第三组一起。"病假。孟惜松了口气，至少不是最坏的情况。
但随即又担心起来——是因为昨天淋雨吗？一整天，孟惜都心不在焉。
她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旁边空荡荡的座位，
那里还放着她的课堂笔记——昨晚她熬夜整理了一份物理重点，本想今天给林阳一个惊喜。
放学时，雨又下了起来。孟惜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同学们一个个撑伞离去。
她摸了摸书包侧袋，才想起自己的伞昨天就放在教室没带回家。"需要一起走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孟惜猛地转身，林阳就站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
但嘴角依然挂着那种让她心跳加速的微笑。"你...你不是生病了吗？
"孟惜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高。"早上有点发烧，现在好多了。"林阳咳嗽了两声，
"看到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想起某人好像没带伞。
"孟惜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两把伞——一把是昨天借给她的黑伞，另一把是深蓝色的。
"我的伞..."她指了指那把黑伞。"嗯，我收到了。"林阳晃了晃黑伞，
"还附带了一张便条？"孟惜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她确实在伞里夹了一张纸条，
上面只写了"谢谢"两个字，但此刻却像是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让她羞耻。
"我...我只是...""我很喜欢。"林阳打断她的支吾，"所以特地来当面道谢。
"雨幕中，他们并肩走着。孟惜小心地保持着距离，生怕自己的肩膀碰到他的。
"你整理的物理笔记我看过了，"林阳突然说，"比老师讲的清楚多了。
"孟惜惊讶地抬头："你去了教室？""嗯，趁你们上体育课的时候。"他狡黠地眨眨眼，
"顺便说，你犯了个小错误，在电磁感应那部分，我帮你改过来了。"孟惜既感动又羞愧。
她熬夜整理的笔记居然有错误，而他不仅发现了，还默默修正了。"谢谢。"她轻声说，
这次没有纸条，只有眼神的交汇。他们在十字路口分开，林阳要去另一个方向的诊所复诊。
孟惜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胸口涌动着一种陌生的温暖。孟惜刚推开家门，
就闻到了红烧肉的香气——这是母亲表达歉意的方式。昨晚的暴风骤雨后，
通常会有一段短暂的晴天。"回来了？"母亲从厨房探出头，目光落在孟惜手中的伞上，
"新买的伞？"孟惜的心跳漏了一拍："借...借同学的。""男生女生？
"母亲的眼神锐利起来。孟惜的手心开始冒汗。她可以撒谎，但某种新生的勇气阻止了她。
"男生。"她轻声说，随即补充，"就是那个...考第一的转学生。
"母亲的表情微妙地变化着，最后定格在一种刻意的平静上："哦，
就是李老师说的那个物理很好的男生？""嗯，他帮我补习物理。"孟惜小心地回答，
把伞放进玄关的伞筒。晚餐比预想的平静。母亲询问了学校的近况，
甚至没有提起上周的考试成绩。直到孟惜放松警惕，母亲才状似无意地问道："那个转学生，
家里是做什么的？"孟惜的筷子停在半空："...不清楚。""北京来的转学生，
家里应该不简单。"母亲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孟惜碗里，"多和这样的同学交流也好，
但记住——""我知道，学习最重要。"孟惜机械地接话，嘴里的鱼肉突然没了味道。
晚上复习时，孟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物理笔记第 15 页的修改看到了吗？——林阳
孟惜的心跳加速。他怎么有她的号码？然后她想起上周收作业时，
作为课代表的她确实整理过全班通讯录。她犹豫了很久才回复：看到了，谢谢。
你好点了吗？短信刚发出去她就后悔了——太正式了，像在和老师说话。
但林阳的回复来得很快：好多了，多亏某人的关心:)明天见，同桌
孟惜盯着那个笑脸符号看了很久，直到屏幕变暗。她将手机紧紧贴在胸前，
仿佛这样就能留住这一刻的甜蜜。第二天清晨，孟惜比平时多花了十分钟挑选衣服。
最终她选择了最简单的白 T 恤和牛仔裤，
却在领口别了一枚小小的樱花胸针——这是她为数不多的饰品，平时都舍不得戴。
林阳已经坐在位置上了，见她进来，眼睛一亮："早啊，樱花小姐。"孟惜的脸瞬间红了，
她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么小的细节。"早、早上好。""为了感谢你的笔记，
"林阳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送你个礼物。"笔记本封面是星空图案，
内页角落都印着小小的星座。孟惜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封面，说不出话来。
"我看到你的错题本快用完了。"林阳解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不喜欢吗？
""不，很喜欢。"孟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谢谢你。
"他们的手指在笔记本交接时短暂相触，一丝电流般的触感让孟惜迅速缩回了手。
这一幕恰巧被走进教室的班长看到，他意味深长地吹了声口哨。孟惜立刻转过身，
假装专心整理书包，但绯红的耳根出卖了她。物理课下课后，
李老师宣布了一个消息："下个月的全市物理竞赛，我们班有两个名额。
有兴趣的同学今天放学前报名。"孟惜心里一动。如果能拿到竞赛名次，
或许能弥补上次考试的失利，让母亲高兴一些。但想到自己的物理水平，她又犹豫了。
"要一起报名吗？"林阳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我们可以组队，团体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