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抱着我的胳膊哭。说女婿家拆迁,按人头分房,她婆婆非要把我户口迁过去凑数,
不然就逼儿子离婚。"妈,就迁三个月!等拿到房本马上迁回来。"她把户口本塞给我,
"强子说了,这是考验我诚意。您就当帮我保住这个家,以后我们给您养老送终。
"我甩开她的手,指着墙上父亲的遗像:"你爸临终前怎么说的?祖宗坟地在这儿,
根就在这儿!迁户口?你是想让我死了都进不了祖坟!""那是老黄历了!"女儿急了,
"不迁就是逼我离婚!您忍心看外孙女成单亲家庭?"她突然跪下来,
"我已经跟婆家保证了,明天就去办手续。您不签字,我就跪到您同意为止。
"我看着她眼里的偏执,突然想起她小时候攥着糖纸跟我说"妈妈最亲",心口一阵发堵。
这哪是借户口,分明是要剜我的根去填她婚姻的窟窿。……1我叫林淑芬,今年六十五岁,
退休前是市第三中学的语文教师。丈夫去世后,我独自住在老城区这套八十平米的房子里,
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那天是周五,我正坐在阳台上修剪那盆养了十年的君子兰。
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照在我手腕上那只丈夫生前送我的玉镯上,泛着温润的光。
门铃突然响了。"妈!快开门!"是女儿苏雅的声音,急促中带着哭腔。我放下剪刀,
快步走去开门。门一开,苏雅就扑了进来,一把抱住我的胳膊。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风衣,
头发凌乱,眼睛红肿,显然哭过。"怎么了这是?"我拍着她的背,
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泪水的咸涩。她抽泣着,
断续续地说:"妈...强子家...拆迁...按人头分房..."我扶她到沙发上坐下,
倒了杯温水给她。我的女儿今年三十三岁,结婚七年,有个五岁的女儿。
女婿赵志强在一家建筑公司做项目经理,家境不错。我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慢慢说,
怎么回事?"我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把水杯握在手里,指节发白。
户口迁过去...凑人数...不然...不然就逼强子跟我离婚..."我的手猛地一抖,
差点打翻茶几上的花瓶。君子兰的叶子轻轻晃动,像是在摇头。"什么?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苏雅放下水杯,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我家的户口本。
她什么时候拿走的?我怎么不知道?"妈,就迁三个月!等拿到房本马上迁回来。
"她把户口本塞到我手里,冰凉的塑料封皮贴着我的掌心,"强子说了,这是考验我诚意。
您就当帮我保住这个家,以后我给您养老送终。"我盯着那个小红本,突然觉得它重若千钧。
墙上丈夫的遗像正对着我们,他严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相框,直直地看着我。
我甩开苏雅的手,站起来指着墙上丈夫的照片:"你爸临终前怎么说的?祖宗坟地在这儿,
根就在这儿!迁户口?你是想让我死了都进不了祖坟!"苏雅也站了起来,
脸上的哀求变成了焦躁:"那是老黄历了!现在谁还讲究这些?"她声音拔高了,
"不迁就是逼我离婚!您忍心看萌萌成单亲家庭的孩子吗?"萌萌,我的外孙女,
圆圆的脸蛋,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我的心揪了一下。"这不是一回事。"我努力保持冷静,
"你婆婆怎么能这样?拿离婚威胁你?""妈!"苏雅突然跪了下来,
膝盖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已经跟婆家保证了,明天就去办手续。
您不签字,我就跪到您同意为止。"我低头看着她,她眼里的偏执让我陌生。
这还是我那个小时候攥着糖纸跟我说"妈妈最亲"的小女孩吗?这哪是借户口,
分明是要剜我的根去填她婚姻的窟窿。"你先起来。"我去拉她。"不!
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她甩开我的手,固执地跪着。2我叹了口气,走到丈夫的遗像前。
照片里的他穿着那件深蓝色的中山装,眼神坚定。那是他最喜欢的照片,
说看起来有"文人风骨"。"你爸要是知道..."我话没说完,门铃又响了。
苏雅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可能是...婆婆。"我皱眉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烫着卷发、涂着鲜艳口红的女人,正是我的亲家母张美华。
她穿了一件绣着牡丹的红色旗袍,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手腕上金镯子叮当作响。
"亲家母,好久不见啊。"她笑着,眼睛却在我脸上搜寻着什么,"小雅跟你说了吧?
那事儿。"我侧身让她进来,闻到一股浓重的香水味。她看到跪在地上的苏雅,
脸色一变:"哎呀,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苏雅怯怯地看了我一眼,慢慢站起来。
张美华拉着她的手,转头对我笑道:"亲家母,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见怪。这事儿啊,
其实对大家都有好处。"我冷冷地看着她:"什么好处?""您看啊,
"她拉着我坐到沙发上,亲热地拍着我的手背,那触感让我想起市场上推销保健品的销售员,
"我们家那片要拆迁了,按人头每人能分四十平米。您要是把户口迁过去,能多分一套房。
到时候啊,我们两家对半分,您说是不是好事?
"我抽回手:"我的户口在老城区三十多年了,从来没动过。""哎呀,现在什么年代了,
户口就是个形式。"张美华摆摆手,金镯子晃得我眼花,
"您看您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多浪费,要是多套房子,租出去也是一笔收入不是?
"我看向苏雅,她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小雅,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婆婆的主意?"苏雅还没开口,张美华就抢着说:"一家人分什么你我?
小雅嫁到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人。她的主意就是我们的主意,我们的主意也是她的主意,
对不对小雅?"苏雅点点头,小声说:"妈,就帮我们这一次..."我站起身,走到窗前。
楼下几个孩子在嬉戏,笑声飘上来。我想起苏雅小时候也是这样,在院子里跳皮筋,
我站在窗口就能看到她。"我需要考虑。"我说。张美华的笑容僵在脸上:"亲家母,
这事儿拖不得啊。拆迁办下周就开始统计户口了,明天是最后期限。""一天都不能等?
"我回头看她。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实话跟您说吧,要不是为了多分套房,
我们也不会开这个口。您要是不愿意,那强子和小雅...""妈!"苏雅打断她,
对我哀求道,"就签个字,很快的。我保证,等房子到手,立刻把您户口迁回来。
"我看着她们,一个咄咄逼人,一个低声下气,却都在逼我做同一个决定。这哪是商量,
分明是逼宫。"今天不行。"我坚定地说,"我要想想。"张美华站起来,
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亲家母,您这样就没意思了。小雅嫁到我们家七年,
我们待她如亲生女儿。现在家里有需要,您就这么绝情?""绝情?"我气笑了,
"你们要我的户口,却连一天都不让我考虑,到底是谁绝情?
"苏雅拉着张美华的胳膊:"婆婆,妈需要时间...""时间?"张美华甩开她的手,
"行,我给你时间。明天上午十点,拆迁办门口见。不来,后果自负。
"她拎起包大步走向门口,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临出门前,
她回头看我一眼:"亲家母,您年纪大了,以后靠谁养老?还不是靠女儿女婿?现在帮他们,
就是帮您自己。"门"砰"地一声关上了。苏雅站在原地,
眼泪又流下来:"妈..."我走过去,想擦她的眼泪,
她却后退一步:"您真的要看着我离婚吗?""小雅,"我疲惫地说,"这不是户口的问题,
这是尊重的问题。你婆婆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她把我当什么?一个增加房产的工具?
""那您要我怎么办?"她突然尖叫起来,"离婚吗?带着萌萌回来跟您住吗?
您知道现在房价多贵吗?您知道养一个孩子多费钱吗?"我震惊地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
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抓起包冲向门口:"明天上午十点,您不来,我就当没这个妈!
"门再次重重地关上,震得墙上的遗像微微倾斜。我走过去扶正它,丈夫的目光依然坚定。
窗外,暮色四合。我站在窗前,看着路灯一盏盏亮起来。三十年前,
我和丈夫就是在这盏路灯下,抱着刚出生的苏雅回家。那时他笑着说:"咱们的根,
就扎在这儿了。"现在,我的女儿却要亲手拔起这根。3我整夜未眠,在床上辗转反侧,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洒在地板上。凌晨四点,我起身泡了杯浓茶,捧着丈夫的相册坐在餐桌前。
照片里的他抱着三岁的苏雅在公园放风筝,女儿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老苏,我该怎么办?
"我轻声问,手指抚过照片上他温和的笑脸。电话突然响起,惊得我差点打翻茶杯,
来电显示是女儿。"妈,你想好了吗?"苏雅的声音嘶哑,背景音里有孩子的哭声,
"萌萌发烧了,我一夜没睡。"我的心揪了一下:"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您要是真关心外孙女,就帮我们这一次。"她的语气突然冷硬,"四十平的房子,
够萌萌以后上学用了。"电话那头传来张美华的嘀咕声,
我这才明白女儿是当着婆婆的面打的这通电话。"小雅,户口不是小事..."我试图解释。
"九点,拆迁办门口见。"她打断我,"不来就算了。"电话挂断的忙音像一根针,
狠狠扎进我心里。我换上素色连衣裙,戴上丈夫送我的珍珠耳环,决定出门走走理清思绪。
清晨的老城区弥漫着豆浆油条的香气,街坊邻居互相问好的声音此起彼伏。"林老师,早啊!
"楼下开杂货店的老李朝我挥手,"今天气色不太好啊?"我勉强笑笑:"有点失眠。
"老李的妻子王婶正在店门口择菜,闻言抬头:"是不是想老苏了?十年了吧?"我点点头,
胸口发闷,十年了,丈夫离世时的场景依然清晰如昨。"淑芬啊,"王婶擦擦手走过来,
"有事别憋着,跟我们说说。"在老邻居关切的目光下,我忍不住将女儿的要求和盘托出。
"什么?迁户口?"老李猛地拍了下柜台,"这不是胡闹吗!
"王婶拉着我的手:"老城区拆迁在即,你的户口要是迁走了,以后回迁房就没份了。
"我愣住了:"什么拆迁?""你还不知道?"老李压低声音,"下个月就要公示了,
咱们这片要改造,按户口本分房呢!"我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包带,原来如此,
张美华急着要我的户口,不仅是为了她家的拆迁,更是怕我知道老城区也要拆迁的消息。
"你那个亲家母,精得很。"王婶撇撇嘴,"前年她来接萌萌时,
还打听过你们家的房产证呢。"我后背一阵发凉,
想起张美华每次来都会"不经意"地问起我有没有立遗嘱。"林老师,你可不能糊涂啊。
"老李严肃地说,"户口一迁,根就断了。"我谢过他们,漫无目的地走到社区小公园,
坐在丈夫常坐的那张长椅上。晨练的老人三三两两经过,几个孩子追着皮球跑过草坪,
笑声清脆。"奶奶,您的球!"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把滚到我脚边的皮球捡起来递给我。
我接过球,突然想起萌萌第一次叫我"外婆"时,软软的小手摸着我的脸。
九点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我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四十了。手机震动起来,
是苏雅发来的短信:"妈,我和婆婆在拆迁办门口等你。"我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不知该如何回复。"林老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丈夫生前的棋友张教授,
"老远就看见你在这儿发呆。"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张教授早。
"他推了推眼镜:"听说你女儿要你迁户口?整个晨练队都在传这事。"我尴尬地低下头,
老城区的消息传得就是快。"别怪我多嘴,"他在我旁边坐下,"老苏生前最看重家族传承,
他的遗物里有个檀木盒子,你知道吗?"我点点头,那盒子一直锁在衣柜顶层,
丈夫说等合适的时候再打开。"他跟我说过,"张教授压低声音,
"那盒子里有你们林家的族谱和地契,跟户口有关。"我心头一震,丈夫从未跟我提过这些。
远处教堂的钟声敲了九下,我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张美华直接打来的。"亲家母,
做人要讲信用。"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小雅都急哭了。
"我看着张教授关切的眼神,突然下了决心:"对不起,我不能迁。"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接着传来张美华的冷笑:"行,那你以后别想见萌萌了。"通话被粗暴地切断,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需要我陪你去拆迁办吗?"张教授轻声问。我摇摇头,
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我要回家看看那个盒子。"4走在回家的路上,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我眼前浮现出萌萌圆圆的笑脸。转过街角时,
我看到苏雅独自站在我家楼下,眼睛红肿,手里攥着户口本。她看到我,
眼泪又涌了出来:"妈,婆婆走了,
她说...说强子要跟我离婚..."我快步走过去想抱她,她却后退一步,
举起户口本:"在你心里,这个本子比女儿的幸福还重要吗?"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只觉得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好,我明白了。"她擦掉眼泪,转身要走,
"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吧。"我拉住她的手腕:"小雅,老城区也要拆迁了,
你婆婆是故意的..."她猛地甩开我的手:"又是这些借口!你永远只想着自己!
"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我双腿发软,扶着墙才没有跪倒在地。回到家,我搬来凳子,
从衣柜顶层取下那个落满灰尘的檀木盒子。钥匙在丈夫的书桌抽屉里找到了,***锁孔时,
我的手抖得厉害。盒子里整齐地放着一本泛黄的族谱,一张地契,还有丈夫的亲笔信。
"淑芬吾妻:若有人要动我们的户口,务必看看这张地契..."我展开地契,
发现是老宅的土地证明,而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祖坟在此,血脉相连,迁户断根,
子孙不宁。"信纸从我手中滑落,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乌云遮住,房间里暗了下来。
楼下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我擦干眼泪去开门,却看到居委会的王主任站在门外。"林老师,
正好你在家。"她递给我一份文件,"拆迁意向表,下周之前要交。"我接过表格,
第一栏就是"户口所在地",黑体字刺得眼睛生疼。
王主任欲言又止:"听说...你女儿今天去拆迁办了?"我苦笑着点头,
心想消息传得真快。"唉,"她叹了口气,"刚才我路过时看见她婆婆在骂她,
说什么'没用的东西'..."我心头一紧,想象着女儿当众受辱的场景,胃部一阵绞痛。
送走王主任,我坐在丈夫的书桌前,看着他的照片,眼泪终于决堤。"老苏,我该怎么办?
女儿恨我,外孙女见不着了..."风吹动窗帘,相框突然倒下,
我扶起来时发现后面藏着一张便签。上面是丈夫熟悉的字迹:"根若在,家不散。
"我抱紧檀木盒子,做了一个决定。拿起手机,我给苏雅发了条短信:"晚上回家吃饭,
我们好好谈谈。"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我系上围裙,
开始准备女儿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就像她高中晚自习回家时那样。
厨房的窗户映出我憔悴的脸,和身后墙上丈夫永恒的微笑。5红烧排骨的香气弥漫在厨房里,
我特意多放了冰糖,这是苏雅最喜欢的甜口。窗外的雨点开始敲打玻璃,我看了看表,
已经晚上六点半了,女儿依然没有回复短信。我把砂锅的火调小,走到客厅拉开窗帘,
雨幕中街灯昏黄,没有熟悉的身影。电话突然响起,我几乎是扑过去接的,
却是一个陌生号码。"请问是林淑芬女士吗?"一个年轻女声问道,
"这里是市第一医院急诊科。"我的手指瞬间掐紧了话筒,指节泛白。
"您的外孙女赵萌萌因高烧惊厥被送来抢救,请您立刻过来一趟。
"砂锅里的汤汁发出"咕嘟"声,我手忙脚乱地关掉煤气,抓起钥匙就往外冲。
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襟,我在路边拦了十分钟才打到车。"师傅,快点,市一院急诊!
"我的声音抖得不像自己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默默踩下油门。
车窗上的雨痕扭曲了外面的灯光,我想起萌萌上次发烧时,小脸烧得通红还冲我笑的样子。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苏雅,
混杂着医院的广播声:"妈...萌萌不行了...医生说要抢救..."我赶到急诊室时,
看到苏雅蜷缩在走廊长椅上,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头发黏在苍白的脸上。"小雅!
"我跑过去抱住她,她在我怀里发抖得像片落叶。
"都怪我...都怪我..."她反复念叨着,
"要是早点送来..."抢救室的灯依然亮着,
刺眼的红色让我想起那个被塞到我手里的户口本。张美华和赵志强从走廊另一端走来,
手里拿着缴费单。"亲家母来了?"张美华看到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小孩子发烧很正常,医生小题大做。"赵志强拉了拉他母亲的袖子,
对我点点头:"林阿姨。"我盯着张美华精心描画的眉毛:"萌萌怎么突然烧这么高?
""谁知道呢,"她撇撇嘴,
"下午从拆迁办回来就有点蔫儿..."苏雅突然从我怀里抬起头,
眼睛红肿:"你明明答应带她去打疫苗的!"张美华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整天忙里忙外..."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位戴口罩的医生走出来:"赵萌萌家属?
"我们全都站了起来,苏雅腿软得差点摔倒,我扶住她。"孩子暂时脱离危险,
"医生的话让我们都松了口气,"但需要住院观察,疑似脑膜炎。"苏雅哭出声来,
医生递给她一张住院单:"去办手续吧。"张美华接过单子看了看:"哟,押金要五千呢。
"我立刻从包里拿出银行卡:"我去交。"缴费窗口排着长队,我不断回头看向急诊室方向,
生怕错过什么。突然听到一阵争吵声,循声望去,看见张美华正指着苏雅说什么,
赵志强站在一旁低头不语。"...都是你非要闹着迁户口!"张美华的声音隐约传来,
"现在孩子病了又要花钱..."我快步走回去,
正好听到苏雅哭着说:"萌萌也是你们的孙女啊!""亲家母,"我打断她们,"钱交好了,
萌萌什么时候能转病房?"张美华立刻换上笑脸:"哎呀,让你破费了,回头让强子还你。
"我摇摇头,看着护士推着病床出来,萌萌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被子里,
只露出一张通红的小脸。6儿科病房在三楼,我们跟着病床进了电梯,
狭小的空间里没人说话。萌萌被安排在一个三人间的中间床位,护士挂上输液瓶,
嘱咐要有人随时看着。"我留下。"我和苏雅同时说。张美华立刻接话:"那小雅留下吧,
亲家母年纪大了,熬夜不好。"我看了看苏雅疲惫的脸:"你先回去换身干衣服,
我在这守着。"最终决定我和苏雅都留下,张美华母子"勉为其难"地同意回家。
等他们走后,病房终于安静下来,只有点滴声和萌萌微弱的呼吸声。
苏雅用湿毛巾轻轻擦拭女儿的额头,眼泪掉在孩子脸上。"妈,"她突然小声说,
"对不起..."我握住她的手,发现冰凉得像块石头。
"医生说...说可能是疫苗没及时打..."她哽咽着,"婆婆为了省钱,
总说打疫苗是医院骗钱的..."我胸口一阵发闷,想起上次见萌萌时,
她说过"奶奶说打针会变傻"。凌晨两点,萌萌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一点,
苏雅趴在床边睡着了。我轻轻给她披上外套,看着母女俩相似的脸庞,心如刀绞。
走廊传来脚步声,赵志强提着两杯热饮进来:"林阿姨,喝点热的吧。"他递给我一杯奶茶,
给苏雅带了热可可,还细心地用保温袋装着。"谢谢。"我接过杯子,热气熏得眼睛发酸。
赵志强站在病床边看着女儿,突然说:"我妈...有时候太固执了。"我没有接话,
只是看着熟睡的苏雅,她眼角的泪痕还没干。"拆迁的事..."他犹豫着,
"我会再劝劝我妈。"护士来换药时惊醒了苏雅,她迷茫地看了看四周,
突然紧张地摸向萌萌的额头。"退烧了。"我轻声告诉她。她长舒一口气,
这才注意到丈夫来了:"你怎么回来了?"赵志强把热可可递给她:"怕你们饿,
还买了面包。"我看着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女婿,突然觉得也许事情没那么糟。天蒙蒙亮时,
萌萌醒了,虚弱地叫了声"妈妈",又看到我,"外婆"两个字让我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外婆不哭..."她伸出小手想给我擦眼泪,却因为没力气而垂下来。我握住她的小手,
贴在自己脸上:"外婆没哭,外婆是高兴。"医生查房时说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
但后续还要复查。张美华上午十点才姗姗来迟,手里拎着个果篮,说是亲戚送的。"哟,
好多了嘛。"她摸了摸萌萌的额头,"小孩子恢复得快。"萌萌往被子里缩了缩,
小声说:"奶奶,我不想吃苹果..."张美华脸色一沉:"苹果有营养,必须吃!
"苏雅赶紧打圆场:"萌萌现在没胃口,等会儿再吃吧。"我起身去洗水果,
听见张美华压低声音说:"住院费那么贵,还挑三拣四..."中午我回家拿换洗衣物,
顺便把昨晚的红烧排骨热了带来。萌萌闻到香味,难得有了食欲,吃了小半碗米饭和两块肉。
"外婆做的饭最好吃。"她软软地说,让我鼻子一酸。张美华在一旁削苹果,
皮削得特别厚:"外面的饭不干净,以后少给孩子吃。"苏雅接过我带来的衣服,
小声说:"妈,谢谢你。"下午办出院手续时,张美华抢着去结账,回来时脸色很不好。
"这么点药要八百多?"她把收据摔在赵志强手里,"现在的医院真是黑心!
"萌萌被吓得往我身后躲,我蹲下来抱住她:"不怕,外婆在。"回家的出租车上,
张美华一直在抱怨医药费贵,说现在的孩子太娇气。
"我们小时候发烧都是捂汗就好了..."她喋喋不休。苏雅紧紧抱着萌萌,一言不发,
赵志强则低头玩手机,假装没听见。下车时,张美华突然对我说:"亲家母,
明天拆迁办最后一天了。"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时候还惦记着这事。"妈!
"苏雅忍不住出声,"萌萌刚出院...""我又没说要今天办!"张美华瞪了她一眼,
"明天上午,你自己看着办吧。"她说完就拉着赵志强进了单元门,
留下我和苏雅母女站在雨中。"妈..."苏雅欲言又止,怀里的萌萌已经睡着了。
我帮她拢了拢雨衣的帽子:"先带孩子回家休息吧。"看着她们上楼的背影,
我站在雨中久久未动。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王婶发来的消息:"老城区拆迁方案公布了,
按户口每人补偿45平,你家能分两套呢!"雨越下越大,打湿了屏幕,也模糊了我的视线。
7病花钱多...要是再分不到房子..."我擦掉她的眼泪:"别听她的,
萌萌的医药费我来出。
"她摇摇头:"不是钱的问题...婆婆说...说这样的媳妇败家..."我这才明白,
张美华是在用萌萌的病做文章,逼苏雅就范。"小雅,"我握住她的手,"你老实告诉妈,
这些年你婆婆一直这样对你吗?"她眼神躲闪,
了点头:"一开始还好...生了萌萌后...嫌不是男孩..."我的心像被刀绞一样疼,
这些年女儿到底受了多少委屈?"离婚吧。"我突然说,"带着萌萌回家住。
"苏雅震惊地看着我:"妈!你说什么呢!""与其这样受气,不如重新开始。
"我坚定地说,"你还年轻...""我不离!"她猛地站起来,"我爱强子,
萌萌需要爸爸!"我叹了口气,知道一时半会儿说不通她。"先去医院吧,"我拿起外套,
"复查要紧。"在医院走廊等待检查时,苏雅一直低头玩手机,突然脸色煞白。"怎么了?
"我凑过去看,是张美华发来的消息:"拆迁办最后通牒,今天下午三点前不来,
别怪我无情。
苏雅的手指颤抖着回复:"萌萌在做检查..."对方立刻回道:"检查重要还是房子重要?
你妈不来,你就别回来了!"我夺过手机,直接拨通张美华的电话:"亲家母,
做人别太过分。""哟,终于肯说话了?"她阴阳怪气地笑,"我还以为你不管女儿死活呢。
""下午三点,拆迁办见。"我冷冷地说,"但我要带上萌萌的检查报告。"挂掉电话,
苏雅担忧地看着我:"妈...你真的要去?"我点点头:"有些事,该当面说清楚。
"萌萌的检查结果不太好,医生说是轻度脑炎,需要住院治疗。"现在没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