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零三分，急诊室的吊瓶还剩最后 50 毫升。我盯着手背上鼓起来的淤青，

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出第三轮震动时，指尖已经把屏幕捏出了汗。

特别提示音是钢琴版的《月光》—— 这是陈宇专门为苏瑶设置的***。三年来，

这旋律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总能精准地刺穿我所有的侥幸。1."悦悦，

瑶瑶急性哮喘犯了，我得过去看看。"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夹杂着汽车引擎的轰鸣，

"你那边... 没什么大事吧？"我看着手背上青紫的针孔，

护士刚换完的吊瓶还在滴滴答答往下落。两个小时前，我在加班回家的路上被电动车撞倒，

膝盖磕在水泥地上，当时就疼得站不起来。肇事的外卖小哥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地道歉，

说自己急着送餐没看路。我咬着牙摆摆手让他走了，那时还想着，等陈宇来了，

说不定还能撒个娇求安慰。"左腿可能骨折了。" 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

"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接着是苏瑶压抑的喘息声："陈宇... 我好难受...""那你先让护士陪你处理一下，

我这边走不开。" 陈宇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瑶瑶她没带药，我必须过去。

""这是第 99 次了。" 我轻轻说。听筒里传来刹车的锐响，

陈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林悦，你能不能别总提这些？

瑶瑶她一个人在这儿无依无靠，我不能不管她。""那我呢？"这句话卡在喉咙里，

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我听着电话被匆匆挂断，忙音像钝刀子一样割着耳膜。

急诊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隔壁床的大爷发出均匀的鼾声，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我早已疲惫不堪的心。急诊室的门被推开，

护士端着托盘走进来："家属还没来吗？需要有人签字办住院手续。"我扯了扯嘴角，

想笑却没力气："他... 被别的事绊住了。"护士叹了口气，

放下托盘帮我调整输液速度："姑娘，夫妻之间哪能这么不上心？你这伤看着轻，

万一骨裂错位，以后走路都受影响。我前阵子就碰到个病人，丈夫总觉得她小题大做，

结果耽误了治疗，现在走路一瘸一拐的。"我别过脸看向窗外。雨还在下，

路灯把雨丝染成昏黄的线，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雨夜，陈宇跪在我面前说的那些话。"悦悦，

我跟苏瑶真的只是朋友。" 他攥着我的手，指节泛白，"她刚回国，家里出了那么多事，

父母车祸去世，公司也破产了，我总不能不管她。"那时我信了。

就像相信他手机里那些深夜聊天记录只是 "安慰朋友"，

相信他衬衫上陌生的香水味是 "客户身上沾到的"，

相信他一次次在纪念日、生日、甚至我发烧到 39 度时跑去找苏瑶，

真的只是 "没办法"。直到半年前，我在他车里发现那支刻着 "Y" 字的钢笔。

苏瑶的英文名，正是 Yao。那天我拿着钢笔问他，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哦，

这个啊，是上次公司活动抽奖中的，想着你不怎么用笔，就放车里了。" 可我分明记得，

苏瑶在朋友圈晒过一支一模一样的钢笔，说 "谢谢你还记得我喜欢这个牌子"。

2.凌晨四点十七分，陈宇终于出现在病房门口。他头发湿漉漉的，

衬衫领口沾着些白色粉末 —— 那是苏瑶常用的那款樱花味洗衣粉。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在苏瑶家忙前忙后的样子，帮她找药，给她倒水，

或许还会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医生怎么说？" 他把带来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

语气带着刚处理完急事的疲惫。我没看他："医生说需要手术。""这么严重？

" 他皱起眉，伸手想碰我的膝盖，被我躲开了。"陈宇，我们离婚吧。

"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笑起来："悦悦，

别闹脾气了。我知道今天这事是我不对，等你出院，我带你去买你上次看中的那条项链，

好不好？就那家你说设计很独特的珠宝店。"这就是陈宇最擅长的地方。

他总能轻描淡写地抹去自己的过错，用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

就想让我忘记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独自面对的困境，

那些被他一次次排在苏瑶后面的瞬间。"我没闹脾气。

" 我从床头柜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推到他面前，"我已经签好字了。

"陈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拿起协议书，手指颤抖着翻过一页又一页，

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看着我："林悦，你认真的？就因为我没及时赶来？

""不是因为这一次。"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是因为这 99 次。

从我们结婚第一年，你在婚礼周年纪念日丢下我去给苏瑶搬家开始；到去年我爸心脏病发作，

你说苏瑶失恋想不开要去陪她；再到今天，我骨折躺在急诊室，你去照顾哮喘的她。

"我数到 "99" 的时候，陈宇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你总说她可怜，

说她一个人不容易。"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我呢？陈宇，我也是一个人。在你眼里，

我是不是永远都不需要人疼？"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声重复："我们...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感情不是让我一次次原谅你的筹码。

" 我别过脸，不想再看他痛苦的表情。这些年，我看了太多次，早就麻木了。

记得刚结婚那会儿，他晚回家半小时我都会胡思乱想，现在他就算彻夜不归，

我也能安然入睡了，不是不介意，而是心已经冷了。3.住院的那一周，陈宇每天都来。

他会带来我爱吃的草莓蛋糕，是市中心那家老字号甜品店的，

需要排队半小时才能买到；会笨拙地给我削苹果，果皮削得歪歪扭扭，

还时不时会削到手指；会坐在床边絮絮叨叨地讲公司里的趣事，说哪个同事闹了笑话，

哪个项目顺利完成了。他绝口不提离婚，也绝口不提苏瑶。仿佛只要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就能回到过去。可那些刻意营造的温馨，像一层薄薄的糖衣，一戳就破。直到周五下午，

苏瑶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她穿着白色连衣裙，脸色还有些苍白，手里提着一个果篮，

看起来楚楚可怜。"林悦姐，我来看看你。" 她怯生生地说，

眼神却瞟向站在我床边的陈宇。陈宇立刻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果篮，

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怎么跑来了？

医生不是说你需要静养吗？""我听说林悦姐受伤了，心里过意不去。" 苏瑶低下头，

声音细细的，"都怪我，要不是我... 你们也不会...""跟你没关系。

" 陈宇打断她，"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看着他们默契的互动，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动了动手指，想按铃叫护士，却被陈宇按住了手。"悦悦，瑶瑶也是一片好意。

"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恳求，"你别这样。""出去。" 我冷冷地说。

"林悦姐...""我让你出去！" 我猛地提高声音，膝盖的伤口被牵扯得生疼，

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苏瑶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眼圈瞬间红了："对不起，我不该来的。

" 她说着，转身就往外跑。"瑶瑶！" 陈宇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病房门被重重关上，

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笑出了眼泪。护士正好进来查房，看到我这副样子，

叹了口气："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看得出来你心里不好受。"我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过了大概半小时，陈宇回来了，脸上带着疲惫和一丝恼怒："林悦，你刚才太过分了！

瑶瑶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被你这么一吓，又开始咳嗽了。""我过分？

"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宇，你搞清楚，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

她来这里惺惺作态，你不仅不阻止，还怪我吓着她？""她只是想来道歉。""道歉？

我不需要她的道歉！" 我气得浑身发抖，"我只需要你搞清楚，谁才是你的妻子！

"那场争吵最终以陈宇摔门而去告终。他走后，我一个人在病房里坐了很久，

想了很多我们过去的事情。想起大学时，他为了给我占图书馆的位置，

天不亮就去排队；想起刚工作那会儿，我们挤在出租屋里，

分吃一碗泡面也觉得很幸福；想起他求婚时，单膝跪地，紧张得话都说不连贯，

说会一辈子对我好。可那些美好的回忆，现在想起来，都带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4.出院那天，是我妈来接的我。看到我打着石膏的腿，她眼圈立刻红了："傻孩子，

受了这么大的罪怎么不早说？陈宇那个***呢？"我笑着抱了抱她："妈，没事了，

都过去了。"回到家，推开门的瞬间，我愣住了。客厅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的东西被打包成几个纸箱，放在玄关处。陈宇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

看到我们进来，他站起身，声音沙哑："悦悦，你听我解释...""解释什么？

解释你把我的东西都打包好了，准备赶我走？" 我冷笑。"不是的！" 他急忙摆手，

"我是想... 想让你换个环境好好养伤。

这房子里有太多不愉快的回忆...""是你的回忆，不是我的。" 我打断他，"陈宇，

别再自欺欺人了。我们之间，早就完了。"我妈把我扶到沙发上坐下，

转身看着陈宇："小陈，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靠谱的孩子。悦悦嫁给你，

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不是让你这么欺负的。"陈宇低下头，双手***头发里："妈，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机会？

我们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了？" 我妈越说越激动，"从你结婚第二年，

在悦悦生日那天跑去给苏瑶过生日开始；到前年春节，你们在国外度假，

你因为苏瑶一个电话就飞回来；再到这次，悦悦骨折住院，你跑去照顾那个女人！小陈，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悦悦吗？"陈宇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那些曾经让我心疼的瞬间，现在只觉得讽刺。

"离婚协议我已经让律师修改好了，你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 我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财产方面，我没什么要求，这套房子归你，

我只要我的个人物品。"陈宇拿起文件，手指抖得厉害。翻到最后一页时，

他突然把文件狠狠摔在地上："我不签！林悦，我绝不离婚！"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悦悦，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不能没有你。""爱我？

" 我看着他，"爱我就是在我骨折的时候跑去照顾别的女人？爱我就是一次次让我失望？

陈宇，你的爱太廉价了，我要不起。"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因为动作太猛，膝盖撞到了茶几，

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悦悦！" 陈宇急忙想扶我，却被我妈拦住了。"你别碰她！

" 我妈挡在我面前，"小陈，你走吧。别再逼悦悦了。"陈宇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接下来的日子，

我开始在家里养伤。我妈留下来照顾我，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我心里暖暖的。原来，无论什么时候，家人都是最坚实的后盾。陈宇还是时不时会发来消息，

说他有多后悔，说他已经和苏瑶断了联系。我一条都没回，直接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了。5.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陈宇虽然不情愿，

但在我和律师的坚持下，最终还是签了字。拿到离婚证的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透过民政局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红色的本子上，泛着刺眼的光。走出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