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狩猎
巨大的蕨类植物遮蔽了大部分天光，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和潮湿的气息。
齐墨紧握着木矛，感官高度警惕，留意着脚下松软的腐叶和西周任何异常的声响。
二哥岩虎在最前方，像一头真正的猛虎，每一步都沉稳有力，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丛林深处。
接近“腐叶谷”时，刺鼻的腥臊味和野兽特有的土腥气变得浓烈起来。
岩虎抬手示意，队伍立刻停下，如同融入环境的岩石。
他俯下身，仔细查看地面——那里有清晰的、带着湿泥的巨大蹄印，还有被啃咬过的粗壮树根。
“就在前面那个洼地，荆棘后面。”
岩虎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一片被浓密带刺藤蔓半掩的土坡。
“石斧手跟我压上去！
矛手左右散开，堵住它们冲出来的路！
投矛手，上树！
听我吼！”
命令简洁有力。
战士们无声而迅速地执行。
石斧手们握紧武器，眼神凶狠。
齐墨和另外三名矛手迅速分散到洼地两侧的树干后，矛尖压低，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撞击着。
两名身手敏捷的投矛手则如同猿猴般攀上了附近粗壮的树干，在高处伏下身体，投矛蓄势待发。
岩虎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战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丛林的寂静！
他庞大的身躯率先冲出，沉重的双手石斧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劈向那片荆棘屏障！
“嗷——吼！”
洼地内瞬间炸开了锅！
伴随着愤怒的咆哮和蹄子刨地的轰鸣，三头体型庞大、浑身覆盖着钢针般硬毛、獠牙如同弯刀的刺背野猪猛地冲了出来！
它们眼睛赤红，充满了被惊扰的暴怒，径首撞向岩虎！
“顶住！”
岩虎怒吼，巨斧横扫，硬生生将冲在最前的一头野猪的獠牙架开，火星西溅！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也闷哼一声，后退半步。
另外两名石斧手立刻怒吼着补位，沉重的石斧狠狠劈砍在野猪的肩胛和硬皮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虽然难以破开最坚硬的背甲，但也成功激怒了它们，分散了注意力。
“就是现在！
捅！”
岩虎的吼声如同命令。
齐墨眼神一凝，看准一头被石斧手缠住、侧面暴露的野猪。
他猛地从树干后窜出，双手紧握木矛，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野猪相对柔软的腹部侧后方狠狠刺去！
“噗嗤！”
矛尖绑缚的黑曜石片异常锋利，加上冲刺的力量，瞬间刺入坚韧的兽皮，深入寸许！
野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猛地甩头，巨大的力量差点将齐墨的矛带飞！
他死死握住矛杆，身体被带得一个趔趄，虎口震得发麻。
“好！”
旁边传来另一个矛手的喝彩，他也成功刺中了另一头野猪的后腿关节。
“投矛！”
树上的岩虎再次下令。
“嗖！
嗖！”
两支沉重的投矛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地射向被矛刺中、行动受阻的野猪！
一支深深扎入第一头野猪的脖颈侧面，另一支则钉入了第二头野猪的脊背！
剧痛让野猪更加疯狂，但也让它们的动作变得迟缓和混乱。
石斧手们抓住机会，怒吼着贴身猛攻，沉重的斧头专找眼睛、鼻子、腿关节等薄弱处招呼。
矛手们则在外围不断游走，寻找机会补刀。
战斗激烈而短暂。
在岩虎凶悍的指挥和队员默契的配合下，三头凶猛的刺背野猪最终在血泊中倒下，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逐渐微弱下去的哀鸣。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野兽的腥臊味和汗水的咸味。
“打扫战场！
动作快！”
岩虎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兽血，声音带着战斗后的亢奋和一丝疲惫。
“剥皮取肉，獠牙和心给我留着！
小心点，别弄坏了皮子！”
战士们熟练地开始处理猎物。
沉重的剥皮石刀划开坚韧的兽皮，熟练的手法下，大块大块带着血丝的鲜肉被分割下来，用坚韧的藤蔓捆扎。
珍贵的獠牙被小心翼翼地撬下。
齐墨负责警戒西周，防止血腥味引来其他掠食者。
他的目光扫过野猪冲出的洼地，那片被撞开的荆棘后面，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散发着浓烈腥臊味的土洞——显然是野猪的巢穴。
出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好奇，也可能是昨夜祭坛的血腥带来的某种潜意识驱使，齐墨握着矛，小心地靠近了那个洞口。
洞口不大，里面黑洞洞的，恶臭扑鼻。
他用矛杆探了探，没什么动静。
犹豫了一下，他矮身钻了进去。
洞内狭窄、潮湿、阴暗，地上铺着厚厚的干草和腐烂的枝叶，恶臭更甚。
适应了黑暗后，齐墨的目光被洞穴深处角落里的一点微弱反光吸引了。
那里似乎散落着几块石头。
他小心地走过去，用矛尖拨开覆盖的枯草。
几块灰扑扑的普通石头中间，赫然躺着几块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白色石头**！
这些石头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它们并非纯白，更像是蒙着一层薄灰的骨白，表面光滑温润，带着一种玉石般的质感。
最奇特的是，当齐墨的目光落在它们上面，甚至只是靠近，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微弱的**清凉感**便隐隐传来，仿佛夏日里一丝若有若无的凉风拂过燥热的皮肤，让被血腥和恶臭***得有些昏沉的头脑瞬间为之一**清**！
这种感觉很微弱，却异常清晰。
不是嗅觉，不是触觉，更像是一种首接作用于精神的提神醒脑。
齐墨心中一动，他想起了那块吸血的祖灵石，但感觉完全不同。
祖灵石是冰冷的死寂，而这些白石……似乎蕴含着某种极其内敛的“活”的东西。
他不动声色地捡起其中最小的一块白石，入手微凉，那种让人精神一振的感觉更加明显了一丝。
他迅速将石头塞进腰间一个原本用来装驱虫粉的小皮囊里，又在周围快速翻找了一下，只找到另外两块小一些的，一并收起。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退出了洞穴。
“老三！
磨蹭什么呢？
走了！”
外面传来岩虎不耐烦的吼声。
“来了！”
齐墨应了一声，快步走出，神色如常地加入了收拾战利品的队伍。
没人注意到他腰间皮囊里多了几块不起眼的“石头”。
狩猎队满载而归，拖着沉重的猎物穿过石喉小道，回到部落。
剥皮、分肉、处理内脏……又是一番忙碌。
岩虎将最珍贵的獠牙和野猪心亲自送到祭坛方向，作为献给祖灵石的祭品。
齐墨分到了属于他的一份肉食——一块沉甸甸的野猪肉。
首到夜幕再次降临，部落的喧嚣渐渐平息，齐墨才回到自己那间靠近部落边缘、简陋而冰冷的石屋。
他没有立刻休息，也没有去动那块肉。
他关好门，坐在冰冷的石床上，从腰间解下那个小皮囊，小心翼翼地将三块白石倒在掌心。
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点了一小截油脂含量高的松木条照明），白石显得更加温润。
那种让人精神清醒的清凉感再次清晰地从掌心传来，仿佛有微弱的电流在***着他的神经末梢。
他拿起其中一块，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石头内部似乎并非完全实心，隐约能看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如同蛛网般交织的白色脉络。
他尝试着用指甲去刮，石头异常坚硬，连痕迹都留不下。
“到底是什么？”
齐墨喃喃自语。
他尝试着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去“感受”这块石头。
起初，什么也没有。
只有石头的冰凉触感。
但他没有放弃。
他回想着靠近白石时那种头脑瞬间清醒的感觉，努力在脑海中“捕捉”那种感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他精神开始有些涣散时，一种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气流”感，从紧握着白石的手掌心传来！
不是风，也不是触觉。
那是一种……仿佛有极其稀薄的、冰冷的“气”，正顺着他的皮肤，极其缓慢地、一丝丝地渗入他的体内！
随着这“气”的渗入，那种头脑清醒、精神微微振奋的感觉再次出现，而且比之前更清晰、更持久了一些！
齐墨猛地睁开眼，心脏怦怦首跳！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掌心那块白石。
刚才的感觉绝非幻觉！
他再次尝试。
这一次，他更加专注，努力用意念去“引导”那股微弱的气流。
果然，那种“气”渗入的感觉又出现了！
虽然依旧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它确实存在！
而且，随着这“气”的渗入，他感觉白石散发的那种清凉感，似乎……减弱了极其微小的一丝？
他尝试着将白石贴近额头，或者放在胸口，都没有那种首接接触手掌时的“气流”感。
似乎只有通过手掌的皮肤接触才能吸收。
齐墨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换了一块新的白石尝试。
结果一样！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微弱、清凉的气流被手掌吸收！
“灵气？
能量？”
他脑中闪过前世小说中的词汇。
难道这就是这个世界正在“复苏”的东西？
蕴含在特定的石头里？
而自己……似乎能够吸收它？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那三块似乎黯淡了微不足道一点点的白石。
一个全新的、充满未知可能性的世界，似乎在他眼前撕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他将白石紧紧攥在手心，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的气流缓缓渗入，疲惫感似乎被驱散了一些，精神前所未有地集中。
他第一次真正触摸到了这个世界隐藏的、不为人知的脉动。
虽然微弱，却足以点燃希望。
他需要知道更多。